第十四章 不举公子--书耽
南昭一掌将竹石推倒在地,连带着雨伞都滚在了一边,大雨再次浇在南昭身上。
他喝道:“若你敢踏出宫门,我便从皇城门楼上跳下去!这话我七年前便同你过,进了宫门,你我都是天家的人。再无南府公子,只有天家侍读。”
“公子……”竹石泣声,伏在地砖上哀嚎。
正时,林公公手下的一个太监急匆匆跑来传话,“南公子,林公公您先回去吧,不必跪着了,今夜也不必侍候了。”
南昭抬眼看着太监:“是圣旨?还是林公公的意思?”
太监支吾道:“是……是林公公的意思。”
南昭重新立起身子跪好,言道:“烦请公公回林公公的话,公公劳心了,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南昭犯了错,自当受罚,抗旨便是不尊。”
“公子啊,虽不是圣旨,可若陛下无此意,林公公也不敢随便传话让您回去呀。您就依着公公的意思吧。”
“谢公公好意,公公请回。”
太监叹着气,连连摇摇头撑着伞快步回宫复命去了。
正在书案旁写着文书的元沚,看到了林公公忧愁的神色,便猜到了,“他未走?”
林公公叹气:“公子,若无旨意,便是抗旨。”
“哼!你的意思不就是朕的意思吗?他究竟是不懂,还是故意恶心朕?”
林公公劝慰:“陛下,您是知道公子脾性的,端良正直。”
“正直?朕看他就是在同朕较劲,非得让朕服软赐一道圣旨他才会起来!”
“陛下啊,南公子可绝无此意,您是知道的。”
“朕知道什么?朕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朕待他难道不好吗?为何他整日还是这样一副死样子,活活像朕欠了他几万银钱!”
林公公:“……”
“朕是曾经不懂事,在前朝受了他老子的气,故意惹了太傅,让他代朕受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为什么不让别人代朕受过,偏偏让他?!那是因为朕最与他亲近啊。”
“……嗯……是啊,可能陛下疼他的方式有些……别致,需要公子自己慢慢体会。”
“还有,朕看他身子孱弱,朕身为九五之尊,不惜用千金之躯陪他练习武艺,让他强身健体。”
“所以南公子的双手从刚宫时的细皮嫩肉终于练成了沟壑老茧,手心的茧子糙厚得如同穿山甲。”
“去岁冬日,朕怕那树枝上的积雪砸坏了他,是朕,亲自用这只尊贵的手救了他。”
“但是陛下您一出手便将南公子推进了旁边的冰湖里。”
“那朕不是立马宣了太医替他诊治吗?还赐了上好的银炭,就怕冻着他。”
“是啊,陛下您足足放了二十个炭炉,烧过的煤烟都跑不出屋子,差点活活憋死了二公子。”
“那朕后来不是还送了几个美貌宫娥去给他赔礼吗?怕他不好意思,还专门赐了大力金刚丸。”
“南公子身子未愈,陛下便在他汤水里下yao,让十多个宫娥穿着薄衣在他屋里跳舞。二公子宁死不从,便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最后还落个‘不举公子’的烂名声。”
“那……那是他自己无福消受。朕都如此待他了,还要如何?他今日还敢跟那个右相家里的畜生眉来眼去,丝毫未将朕放在眼里。”
“左右二相向来不睦,那两家的公子更不可能有私交,陛下多虑了。”
“那朕不是已经让你传话,许他回屋了吗?难不成非得让朕将‘朕误会你了’这几个字明晃晃地写在圣旨上吗?”
“南公子为人正直,恪守本分。若无旨意,绝不起身。”
“好啊,他愿意守便守,愿意跪便跪,跪到他昏死,便让人抬回去,传太医候着,别死在朕宫里,晦气!”
话音刚落,便看到太监自殿外急忙忙跑来禀告:“回皇上,公子昭撑不住,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