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贼!放幵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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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庙换精舍?!

    就凭你?!

    我信你个爷爷个腿儿!

    离恩瞪大了眼珠子,骂骂咧咧。

    他太知道离兰是个什么货色。

    在他们被迫朝夕相处的几年里,离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同白须圣人一般无二,不是师父的私生他都不信!

    他们几个若不是靠着离恩挖野菜,怕是西北风都没得暍。

    离恩轻蔑地再啐离兰一口,拿着破碗去附近的村子里要饭去了。

    世上之事总是如此玄妙,龙在浅滩,也总有一飞冲天的一日。

    离兰盘腿坐在草席上,先差了石头去周边装神弄鬼,又将自己包装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老神仙,自导自演凭空整了一座空虚阁出来,专门替人解决疑难杂症。

    他出生相门,师从太傅,在皇宫的那些日子里看尽了权谋,应付个俗世之人还不是信手拈来?

    京城里人傻钱多,十分好骗。他拿准了世人那种拥有越多、越害怕失去的心思。这些人有求财的、求官的、求子的,求姻缘的,到底都是为了个贪字。

    没多久,离兰名动京城,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几乎都来拜会过空虚阁。

    离恩的脸上笑出了十八个褶子,自封为空虚阁大阁主,乐呵阿地操持着空虚阁。

    苦了三十多年,一朝翻身,他终于不用再去挖野菜了,身上的破烂袍子也换成了精细料子。心安理得的拿着贵人们的捐赠,翻修屋舍、广招门徒,闹得风生水起。最后就连皇帝陛下都御赐了龙撵将离兰抬进了宫。

    原本是美事一粧啊。

    可现下,离恩看着离兰又莫名其妙地被武安侯抬回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好的感觉。他暗暗担心着,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好日子,万一得罪了皇帝或者侯爷,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离恩攒紧了拳头,甚为烦忧,他想着等离兰醒了,一定要问问清楚,侯爷和皇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妙音得对,一女不侍二夫,一仆不侍二主,离兰可不能将皇帝和侯爷都霸占着啊。自家师兄弟,怎么也得分一个给自己,才不枉这些年二人的因缘际会、师门情谊。

    对对对!先去寻离兰!

    离恩提着长袍衣摆,大袖飞扬,三步并作两步,呼哧呼哧地追赶上去。

    他才刚跑了十几个台阶,忽而有一黑影从他身旁飞驰而过!掀起了一阵凉飕飕的寒气,快得只能看到那人翻飞的黑色衣袍。

    什么鬼?!

    离恩声如洪钟,忙地喊着:“唉唉!这位客,今日本阁休憩,不接拜会!”

    他刚想追赶上去,看看是哪个听不懂人话的东西作妖,只听前面的黑影丢下句:“滚!”

    之后,便无影无踪了。

    “你爷爷的!哪里来的毛贼?!”离恩大声骂骂咧咧,“脑袋上长着的是两扇猪耳朵吗?听不懂人话吗!?一个两个都骑到本阁主头上撒野!今日若不逮住你、扒了你的皮,本阁主脑袋拧下来给你、陪你玩蹴鞠!”

    离恩吭哧吭哧手脚并用,终于爬完了一百零八个大台阶。

    他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嘿!毛贼!还跑的挺快哈,飞毛腿吗?!”

    他从台阶上回头向下看去,妙音几人正在两人一队抬着几只大箱子,慢吞吞行进着。

    离恩插着腰,瞩咐道:“你们手脚麻利点,没听到军爷吗?里面的东西金贵的很!虽然你们离兰师伯很不是个东西,但是你们师伯的东西便是空虚阁的东西,空虚阁的东西便是你师父我的东西。你师父我的东西便是……便是十分贵重的东西!抬着你们师父的东西,还不上心些。”

    妙音捏着袖子擦了擦汗,抬头回道:“师父且放心,师父的东西便是徒弟们的东西,定会视若珍宝。”

    离恩切一声,“崽子,学得还挺快!想套路你师父?门都没有!行了,你师父我先去抓毛贼了,没功夫同你们掰扯。”

    离恩转身跨进了大门。

    妙音几人喘着气,面面相觑,“什么毛贼?空虚阁进贼了吗?”

    妙莲:“没有啊,你看见了吗?”

    妙心:“我也没看见啊!刚才飞奔过去的那一位,不是武安侯吗?”

    妙莲:“你怎么知道是他?”

    妙心:“我方才听到一起搬行李的军爷向那一位请安了,了句,侯爷万安。不是武安侯,还能是哪位侯?”

    妙莲连连锤着手心,慌张道:“哎呦呦!坏了坏了!师父他老人家定是累的老眼昏花没看清楚,错把武安侯当成毛贼了!”

    众人:“……”

    妙音听着不妙,急忙道:“糟了!你们先抬着,我先上去提醒师父。若不如此,就凭师父那张人见人恨的大嘴巴,今日便是空虚阁灭顶之灾!”

    妙音卷起碍事的长袍衣摆,向上奔去。到底是少年人,脚步麻利的很。只一会的功夫,便进了空虚阁的大门。

    妙音看了眼院子,满满当当地布满了武安侯的人。得亏他眼尖,才瞧见了离恩那颗抹了香油的大脑袋,晃晃荡荡地朝着后院去了。

    后院乃是离兰的居所。

    武安侯果真奔着离兰师伯去了,他师父离恩也果真奔着被当做毛贼的武安侯去了。

    妙音压低嗓子喊着:“师父啊!师父!哎呀!错了错了!那是武安侯啊!”

    离恩一心想抓毛贼,哪里有多余的耳朵听妙音猫一般的喊叫。他瞅准了黑影进了离兰的屋子,那人还把门闭上了!!

    他看着四周并无人值守,边走边卷起袖子,朝着手心晬了一口,摩拳擦掌,横道:“了不见客,还一脑门子的往里闯!就算本阁主再不待见离兰,他也是我留白山的人!哪是你这个贼随随便便可以见得?!”

    骂完,他站在离兰房门口,提一口气。

    抬腿咣几一脚!!

    咚!

    踹开了紧闭的门!

    扯着脖子骂道:“究竟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不把本阁主放在眼里?!了不让进,耳朵聋了吗?!”

    屋里寂静。

    从踹门的那一脚起,这一天已经注定了是离恩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他看到了就算死后进棺材了,也无法闭眼的画面。

    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坐在床榻上怀抱着另一个男子。

    被抱着的男子半闭着眼睛,病病恹恹、没有血色,已经被人褪去上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白皙上身,一边膀子上面还耷拉着几根布条。

    离恩震惊!!羞愤!!没眼看!!!

    他急红了眼睛,脱口而出,“啊啊啊啊!淫贼!放开我师兄!”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