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南昭,你心里有我
张明章冷汗涔涔,不敢再多话。
元址剜了张明章一眼,沉吟道:“放心,朕还要留着你的狗头写话本子,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你的脑袋搬家,滚蛋。”
张明章哆哆嗦嗦回道:“是……臣遵旨。”
他忙得从地上爬起来,示意奴才们拖着管家,离开了后院。
众人走后,院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元址看了看离兰那厢紧闭的房门,从案几上抱起五弦琴,踱步走到了离兰房屋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摸摸索索一阵子后,石头开了一扇门,躬身行礼,接过了元址手中的琴,朝后退了几步,转身进了屋,将琴放在了书案上。
石头又回身,走到门边,伸手便要关门。
元址心乱如麻,若此门一关,他永远都进不去了。
他伸手抓住了石头的衣领子,将石头从屋里揪了出来,丢向院子中。
自己快速闪进屋子,砰一声,关上了门,锁紧了。
石头满脸悲愤地坐在地上:这头猪,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们家白菜?!
此时,屋子里只有离兰和元址二人。
离兰未曾起身,慵懒地靠在床榻上,支着脑袋,手握一书卷,眼皮子都懒得抬起,视若无物。
元址气急,你拿朕当个工具人,用完便翻脸不认人?!
他长长地出一口气,讽道:“过河便拆桥,离兰先生对朕这个老相好,也未免太过凉薄了些。”
离兰轻轻地翻过一页,认真看着,不屑地轻哼一声,“进都进来了,难不成人还能用鸡毛掸子将皇帝陛下撵出去?只是啊,陛下方才也听御史大人了,离兰是淫贼,陛下在这屋子里呆久了,怕污了陛下的眼。”
“朕……我不是都替你出气了吗?”
离兰不应声。
元址双手负立,一只手在身后紧紧地拽紧了袖子,看着离兰随意躺着看书的画面,略略出神。
即使离兰嘴里没吐出过一个顺耳的字,他也喜欢看着离兰如今这样静好、恬淡的模样。
从他认识南昭起,整整十二年,二人之间的身份大多时候都是君臣。
而南昭总挂在嘴边的“臣万死”、“臣不敢”,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天上地下,万里鸿沟。
若不是生于相府,若不是生于帝王,他二人不定也会像寻常公子那般,一起品茶弹琴,秉烛夜谈吧。可偏偏现在的人,已是离兰。
那个什么难听什么,字字剜他心的离兰。
元址看了眼案几上的琴,心中竟然还存有一点点的希冀,终于道:“南昭,你心里有我。”
离兰内心问候了一万遍元址的祖宗: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再提南昭的名字?!
他气得嘴唇发白,提了嗓音道:“陛下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吗?赶紧回宫宣太医看看吧,人是离〇
元址朝着离兰走近了一步,不甘心地颤声:“南昭,我听到你弹了梨花颂,你骗不了我。若你心中无我,怎会弹这一首?”
离兰胸中淤堵,你姥姥的,我弹个琴都有错?就当我见了鬼了才会弹这曲!
他字字狠声,“人会弹的多了,莫不成这曲子是陛下独有?除了梨花颂,离兰还会梅花颂、桃花颂,只要银子到位了,陛下想听什么,人都可以弹。”
元址根本不听离兰在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忘记来此的意图。
在听顺子到林啸与南昭独处一室的时候,心都快炸了!
一路马不停蹄赶来,他只是想再见见他,只是想立刻想见到他,远远地看一眼。
当他趴在屋顶上看到林啸带着亲卫离开的时候,屋檐的瓦片都被他一手捏成了两块,强忍着才没跳下去将林啸揍一顿。
他也庆幸自己没有莽撞地冲下去,不然也听不到南昭后来在院中弹的那曲梨花颂。
他与南昭初见面时,他唱过。
有一年南昭生辰时,他也唱过。
这曲子承载了他同南昭太多太多的美好,他怎么能忘?!
他更加不信南昭会那么轻易的忘掉那七年。即便眼前人已成了离兰,他还是不信!
这一曲让他沉寂的心,死灰复燃。
无论眼前的人是南昭还是离兰,他都觉得:他心里有他。
他进屋里来,只为求一个答案。
哪怕眼前人骂他他,他都能忍。可这该死的人偏偏是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咸不淡、当他是个不相干的人。
如何能忍?!
元址声音微微颤抖,近乎于恳求,问着:“南昭,你不要再见林啸,好不好?”
“不好!人是哪个字没明白吗?人是离兰,是离兰!”
离兰气得将手中的书卷狠狠地砸在地上,“离兰见谁?爱谁?在意谁?同陛下有什么关系?!”
砰_声!
大门被人踹开!
元址蹙紧了眉头,侧身便看到一个身形健硕的大光头,撸起袖子迈着大步,闯进来。
是禺恩回来了。
看见屋子里站着的人,离恩不由分地破锣大嗓门般吼着:“我滴个姥姥,反了天了。本阁主只是进山砍个木头的功夫,一群不知死活的竟敢来空虚阁撒野?!不知道这里是武安侯罩着吗?得罪了空虚阁,便是得罪了武安侯。不给空虚阁的脸面,便是不给武安侯脸面!”
离恩身后的石头,满脸急色,扯着离恩的袖子,拦都拦不住。
离恩怒了,甩开了石头的手,斥道:“石头你脑袋长了犄角?你家主子经脉尽断、武功尽废、一推就倒,前些天还被个猢狲扎了肩膀。你不在屋子里护着他,躲门外画圈圈算怎么回事?!”
石头急得上手捂住了离恩的大嘴巴,又转头看了看元址阴翳的脸色。
元址黑脸问道:“你什么?经脉尽断、武功尽废,是何意?”
离恩甩头,掉石头的手,指着元址骂道:“你又在山海经的哪一页?!崽子,敢动武安侯的人,活腻了!”
他双眼定在了花瓶里插着的鸡毛掸子上,疾步快走,伸手便要去拿。
元址上前一步抬脚,咚一声,将离恩从屋子里踹了出去。
离恩疼得哼哧哼哧,趴在地上啐了一口鲜血,不甘示弱,“竟然偷袭?!崽子,你不讲武德!”
元址走出了门,站在了离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冷道:“,经脉尽断、武功尽废,是何意?”
离恩抬头,扯着嘴角,恶狠狠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欺我空虚阁,若是武安侯回来了,定扒了你的皮!”
元址一脚踩在了离恩的手掌上,来回狠狠拧了两下,疼得离恩吱哇乱叫。
他言道:“朕此生最恨别人威胁,尤其是林啸和林啸的狗!”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