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慌乱 这一声比平常更加缱绻。……

A+A-

    六月初的晚上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不过崔肆意心情好,就连微凉的风吹在身上,也只觉得舒适。

    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按该是累极了的,可她偏不想回房休息,反而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望向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木箱子。

    身着白衣的清俊少年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却丝毫不觉得累,眸子灿若星辰。

    “阮阮,我从陈州给你们带了些礼物,舅舅舅母还有表兄表嫂那里,我都送去了,这些是给你的,都是些玩意儿,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眼前这位就是崔肆意姑母德平长公主的次子也就是她的表哥江勉。

    渝国公和德平长公主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江勋,自幼身子羸弱,常年在府中休养,次子江勉,现任大理寺正一职,女儿江芙被封为南和县主。

    前些日子江芙刚刚成婚,嫁的是陈郡谢氏之子。

    两个月前,江勉去陈州为姐姐江芙送亲,崔肆意已经很久没见他了。

    “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表姐可还好?”

    崔肆意一边,一边吩咐茴香递上帕子。

    江勉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粲然一笑道:“就昨晚,还好没有错过表兄成亲,姐姐也好,姐夫待她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表哥一路辛苦,怎么不早些回府休息?”

    崔肆意像从前一样翻看着箱子里江勉为她带来的礼物,遇见可心意的,就拿在手上,仔细端把,甚至戴在腕上,问茴香好不好看。

    “我不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江勉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觉得即使再累也值得。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崔肆意冻得了个哆嗦。

    “夜里风大,阮阮莫贪凉。”

    江勉一边,一边站起来,从身后随从手中拿过披风,为崔肆意披上。

    崔肆意本没在意,她和表哥一同长大,就如亲兄妹一般,而且江勉性子温和,总让着她,比起爱欺负人的崔绍,崔肆意反倒更愿意和江勉玩。

    别江勉为她披衣服了,时候一起吃饭,她吃完自己的,还要抢江勉碗里的。

    所以当茴香向她频频眨眼时,她才觉得不对劲。

    转身一看,垂花门外站着和人话的不是薛景恒,又是谁?

    今日因着崔绍的亲事,门便关得晚些,也就是只要他想看,内里的景象便一览无余。

    崔肆意心中一慌,忙挡住江勉为她披衣服的手,然后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又踮起脚尖,披到了江勉身上,还顺手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别问她为什么不是直接还给江勉,实在是她太慌了。

    慌不择路,饥不择食。

    可落在旁人眼里,便成了浓情蜜意、卿卿我我,就连江勉本人也不例外。

    “阮阮……”

    这一声比平常更加温柔缱绻,欲语还休。

    “我……我只是觉得表哥刚出了汗,别着了凉……”

    崔肆意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能想到这个借口,已是不易。

    可江勉现在是不管她什么,都笑得合不拢嘴。

    门外的薛景恒神色平和,已经和友人离去。

    茴香借机上前,在崔肆意耳边轻声道:“今日薛大人是和薛大公子一同来的。”

    薛大公子也就是薛景润,可在那个梦里,薛景润确实是来王府喝了哥哥的喜酒,但薛景恒并没有来啊!

    可见不能事事依赖梦境,现实是会变的。

    按理,江勉今日该高兴的,可不知怎么,又有些不安。

    阮阮今日待他很是亲近,但似乎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时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细想,可现在想来,总觉得阮阮神情里透着古怪。

    患得患失,也许就是感情里的常态。

    于是,江勉一回府就直奔德平长公主所在的福若苑。

    “天色不早了,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德平长公主一面由侍女按着肩膀,一面关切地看向儿子。

    江勉开门见山:“母亲什么时候向舅舅舅母提亲?”

    “原是为了这个,前些日子,我向你舅母旁敲侧击地听过,你舅母阮阮年纪,还想多留她两年,所以我也没好开这个口。”

    德平长公主笑着啜了口茶。

    江勉皱眉,略一思索道:“即便要晚两年成亲,早日将亲事定下,也是好的。”

    德平长公主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心急,安抚道:“好,母亲会看着办的。”

    江勉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放心出了门。

    德平长公主看着门口,良久后开口道:“柳顺家的,依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依奴婢看,乐舒郡主是大梁家世顶尖的贵女,又是您的亲侄女,此事本就是亲上加亲,更何况奴婢瞧着二公子对郡主又是一往情深,已到了非郡主不娶的地步,您倒不如遂了他的愿。”

    蓝衣妇人放下手中正在清点的账簿,恭声应道。

    德平长公主抬手屏退侍女,怅然道:“你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我虽是长公主,却只是庶出,和四哥的关系,到底不如六哥这个一母同胞的来得亲近,若是能和六哥结成亲家,想来和四哥的关系也能更进一步,勉儿也可在官场多些助力。”

    “可我怕的就是他这个一往情深、非卿不娶,他但凡待阮阮差些,我早就点了头,可他是一颗心都放在了阮阮身上,房里几个婢女,他是一个也没碰过。他日若阮阮真进了门,他必定也是千依百顺。”

    “偏阮阮是个好张扬的,偏又出身太好,也不得,骂也骂不得,到时候这家里还不得翻了天,她又如何能做好这个当家主母?到底,作为侄女,我对她是喜爱的,可若是儿媳妇,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而且勋儿身子不好,虽是娶了妻室,但一直没有子嗣,更别提勋儿媳妇还是个闷嘴葫芦,要不是勋儿身子骨弱,以她的出身品貌,哪能嫁到我们这样的人家?以后这个家,不定还要交给勉儿媳妇来当……”

    柳顺家的将手中的账簿整了整,站了起来:“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只看长公主如何取舍了。”

    德平长公主笑着摇头:“你倒是个通透人!罢了,下个月了无大师回京,到时将勉儿和阮阮的八字送过去,合一合,若是合得来,那我便到赵王府给勉儿提亲去。”

    渝国公府这边着通透,薛府里却有个不通透的人心情烦躁,即便看书习字,也静不下心来。

    “竹叶,把昨日国子监学生的作业拿过来。”

    “公子,您后日才有课,明日再看也不迟,今日夜已深了……”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