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样好的月亮,如今只能……
“这……”宋星晖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儿臣也不知,可是依儿臣看,若那些余孽出现在宁漳山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驸马的下落,那也不至于会拖了十八年以后才开始行动。或许这件事,真的只是个巧合。”
话虽如此,可皇上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一点舒展。
若沈诀此时只是个普通的官员,他大可以找个由头将他贬官,等日后查清了真相再重新重用他就是了。
可现在他是当朝驸马,是宁宁的夫婿,轻易动不得。
宁宁那样喜欢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怕是要好一通闹。
宋星晖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开口提议道:“依我看,此事尚未有定论,还是先不要让宁宁知道的好。”
皇上点了点头,应道:“你得有道理,此事不仅不能让她知道,沈诀那边也要瞒住。”
如果他真的和那群余孽有关系,那这件事情就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免得他做出对宁宁不利的事情。
“公主府那边,你派人盯紧了,一定要护住宁宁的安全。至于沈诀的身世,你派人暗中调查,切记不能让旁人有所察觉!”
宋星晖神色一凛,庄重地行礼应了一声“是”。
走出勤政殿外,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中,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他抬眼望着宫墙外的天空,心头的忧虑却愈发蔓延开来。
当初沈诀和宁宁的婚事,也有他的一份助力,如果沈诀真的与那群余孽有关,那他岂不是亲手将自己的妹妹推进了火坑?
宋星晖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松开紧紧攥成拳的手,大步朝东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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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诀本来是计划着能够在赵仙媛抵达京城之前替她找好差事,可易钧寄过来的一封书信却完全乱了他的计划。
易钧在信上,他们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暴雨,谁知赵仙媛淋了雨,居然就这么病倒了。
其实自从上路以来,赵仙媛的身子就不大好,总是没有胃口,就算勉强吃了些东西,也很快就吐了出来,后来又淋了雨,身体状况就急转而下,已经连续昏迷了好几天了。
易钧还要回京去述职,自然不能将她就地安置下来,等病好再出发,再加上随行的人里没有大夫,雇一个大夫跟着他们千里迢迢地跑到京城里来更是不现实。于是他们只得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他写信回来,就是问沈诀有没有给赵仙媛找好安身之处,顺便叮嘱他提早为她请好大夫。
这一回,沈诀自然是顾不得替她找什么差事,干脆直接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请了过来,让他住在沈府,等着赵仙媛一来就好替她诊治。
易钧信上着快马加鞭,果然是一刻也没有耽搁,在沈诀收到信的第二天傍晚,他便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城门。
沈诀收到消息之后,立马便从公主府出发,只对宋湘宁是皇上有要事召集朝臣商讨,只怕一时半刻回不来,让她早点歇息。
宋湘宁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谎言,如今沈诀在朝中并没有实权,就算是皇上真的有什么要事,也不会召他过去。
她知道,沈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这种感觉让她心头涌上一丝恐慌之感,她并不在意沈诀深夜外出,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大可以和她明,为什么要搬出皇上来糊弄她?
或许等她问起,他会将一切都如实告诉她,可如果她不问呢?
他永远都不会主动提起。
宋湘宁莫名就觉得有些疲惫。
沈诀从来都不会主动与她分享自己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去抗,即便是那次旱灾,他在书房里给易钧写信,也只跟她是写给朝中同僚,而不告诉她是写给易钧的。
他这样提防她,是害怕她将此事告诉皇上吗?
宋湘宁第一次怀疑,或许自己在沈诀眼中,从来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妻子。
锦心之前奉命去调查沈诀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也看出来他是在撒谎,看见宋湘宁的神色,她犹豫着开口问道:“公主,要不奴婢派人去悄悄跟着驸马?”
宋湘宁闻言,下意识就想应一声好,可是理智回笼之后,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方才沈诀临走之前,她什么都没,如果这会儿再偷偷派人去跟踪,又算什么呢?
万一不心被他察觉到了,那他们之间夫妻的情分怕是也就到头了。
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便是猜忌和怀疑,宋湘宁相信沈诀,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
她轻叹一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慢悠悠地卸下自己的发钗,不疾不徐道:“驸马要去宫里议事,那便是,不需要派什么人去跟着。去替我水吧,我要洗漱了。”
锦心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不再多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下了。
宋湘宁取下自己头上最后一根发钗,如墨般的头发顷刻便披散下来,她起身开窗户,秋风登时顺着缝隙灌了进来,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圆领衫,只一瞬间,鸡皮疙瘩便布满了全身。
可她却像是察觉不到冷似的,依旧站在风口处,呆呆地望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
今日,恰好是十五月圆之夜呢。
月圆之夜,代表团团圆圆,幸福美满,可是沈诀却不能留在府中陪她。
这样好的月亮,如今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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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诀从府中牵了一匹马出来,没有带任何厮,自己一个人策马赶到了沈府。
因为是傍晚回来,宫门已经下钥,所以易钧无需在此时进宫,他回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赵仙媛赶到了沈府。
沈诀过去的时候,沈府灯火通明,赵仙媛已经被安置好,大夫也为她诊过脉了。
看到他的身影,易钧这才舒了一口气,拉着他走到一旁,道:“这赵姑娘还真是命途多舛,据大夫,她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因为治疗的不及时,所以留下了病根,稍有不当就会发作。”
沈诀闻言,望着她房门的目光带了些许疑惑。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她约莫是十岁左右的模样,那个时候她还是生龙活虎的,甚至还会拿他趣,一点也看不出体弱多病的样子。
还是,她的病,是在遇到他之后才有的?
易钧一直忙于公务,后来为了赵仙媛又连夜赶路,此时已经是万分疲惫,所以沈诀便长话短地问道:“那她现在如何?是已经服过药睡下了?”
易钧捏了捏眉心,摆手道:“还没有,大夫刚开了药,这药不能空腹喝,所以我就叫下人先给她熬粥去了。”
他实在是又累又困,强撑着精神等到沈诀过来,这会再也坚持不住,便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还要去向皇上述职呢。”
沈诀点头,将他送出府之后,便又折返了回来。
他站在卧房门前,心中转过万千思绪。
数年未见,赵仙媛是何模样,他早就记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是个热情似火的姑娘,不知如今她是否还能和他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有所重合。
他深吸一口气,轻扣了两下房门。
良久,里面传来一道又轻又软的声音。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