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们曾是夫妻,也曾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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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诀见到温琼瑜愣在原地,反而主动笑着同他招呼道:“温公子,好巧。”

    温琼瑜扯了扯嘴角,随口应了一声之后,便对着他身边的郡守行了一礼。

    郡守没有见过宋湘宁,自然不知道她就是公主,见她与温琼瑜站在一处,不由得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温公子的……”

    “见过公主殿下。”沈诀先一步开口,断了郡守的话。

    他神色没有半点波澜,好像真的只是个臣子在向公主行礼一般。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要忍住心中的情绪,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郡守呆滞了片刻之后,才战战兢兢地跟着行礼,惶恐道:“下官不知是公主,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他知道公主在江南,只是眼前的女子衣着扮十分寻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华贵,所以方才他竟完全没有细想。

    宋湘宁自然不会怪罪他什么,她懒懒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想跟温琼瑜离开。

    谁知才走出去了两步,沈诀就突然开口道:“公主似乎很喜欢这艘游船,不妨一起吧。”

    话音落下,他转头看向郡守,“郡守意下如何?”

    郡守不知沈诀为何会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只不过是个臣子,公主想要的东西,岂有不给的道理?别是与公主同游,便是把这艘船让给公主,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于是他连连点头,应和着沈诀的话道:“能与公主同游,是下官的荣幸。”

    沈诀抬眼望着宋湘宁,克制住自己眼中的期盼,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她的回答。

    然而接下来,意料之中的拒绝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不必了,我们坐别的船就好。”

    完,宋湘宁便径直从他身侧越过,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温琼瑜跟在她身后,路过沈诀身边时,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沈诀深吸一口气,掩在袖中的手攥紧成拳,面上却毫无波澜。

    等到两人离开,他这才缓缓将手松开,随着郡守一同上了船。

    另一边,宋湘宁沿着湖岸漫无目的地走,直到一炷香之后,她才停了下来,随手指着一艘游船道:“我们就坐着个吧。”

    温琼瑜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沈诀会出现在这里?”

    天知道方才他看见沈诀的时候有多惊讶,如果不是郡守在,他甚至会以为沈诀是追着她来的。

    宋湘宁停下脚步,眼睛望着平静的湖面,轻声道:“妍妍不是,朝廷派了个官来彻查贪污一事吗,就是他。”

    “我早在前几天就已经见过他了。”

    温琼瑜心下一紧,他下意识想问一问沈诀同她了什么,但又忍了下来。

    这毕竟是她的私事,他无权过问。

    温琼瑜此刻不禁庆幸,幸好自己已经同她约定好,过了萱萱的满月宴就走,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沈诀又会做出来什么事呢。

    他不愿过多提起沈诀,便没有接话,主动上前去包下了她方才指着的那艘游船。

    时辰一到,停泊在岸上的船便一个接一个地驶了出去,宋湘宁蹲在船边上,手指拨弄着湖水,静静地看着湖面随着她的动作泛起一丝丝的涟漪。

    温琼瑜在她身边提心吊胆地站着,生怕她一个不心就栽了下去,他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起身的念头,不由得出声道:“还是快起来吧,万一待会有船撞过来了怎么办?”

    虽然湖面广阔,容得下这些船只,但今日是花灯会,大家都想到湖中心去放花灯,船只全部挤在那里,难免会有碰撞。

    宋湘宁抬头朝湖中心望了一眼,那里已经有不少船了,周围也有不少朝那个方向去的,他们这艘船原本就停靠的远,只怕勉强过去了也会被挤出来。

    她起身,环视了一圈,指着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道:“我们不去湖中心了,去那里吧。”

    “你不去湖中心了?”

    宋湘宁摇了摇头:“不去了,反正花灯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许愿这种事情,心诚则灵,在哪里放花灯都无所谓。

    不过她倒是还有一个理由没出口。

    她方才看见沈诀和郡守的那一艘船朝着湖中心的方向驶去,下意识地就想选一个相反的方向。

    她不想再同他碰面了。

    温琼瑜又问了她一次,确定她不会反悔,这才走到前面去叫船夫调转方向。

    船夫高声应了一句,撑着船篙划起来,游船随着他的动作慢悠悠地掉了个头,宋湘宁的视线也随之换了个方向,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那艘华丽的游船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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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守坐在位置上,等着沈诀回来之后,一脸疑惑地问道:“大人为什么不去湖中心?在那放花灯可是最灵的。”

    沈诀倒了一杯酒缓缓饮下,没有接他的话。

    他不信鬼神之,自然也不相信什么在湖中心放花灯会更灵的法。

    他的愿望,只有一人能够帮他实现。

    郡守见沈诀没有话,自己讪讪笑了两下,准备换个话题。

    他四处看了一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看见沈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之前跟在沈诀身边的那个厮,今日居然没来。

    郡守心中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佯装镇静地问道:“大人身边的那位侍从,今日怎么没见?”

    沈诀淡淡一笑,撑着额头眺望湖面的风景,随意道:“我吩咐他去办一件差事,想必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郡守看着沈诀的脸色,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悻悻笑了几声,随后便拍手叫了歌女出来。

    一女子抱着琵琶上前,脸上蒙着面纱,柔柔地在二人面前行了一礼。

    郡守笑道:“大人想听什么尽管,她什么都会弹。”

    沈诀的目光只在那女子身上瞥了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眼睛紧紧盯着湖面,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必,让她下去吧。”

    眼看着就要追上宁宁的那艘船,他这时候叫歌女出来,岂不是会让宁宁误会?

    那郡守平时惯会看人眼色,可偏偏这时候像是看不出来沈诀脸上的不悦似的,自顾自道:“大人不用如此客气,不如这样,我叫她弹一首《阳春白雪》好了。”

    话音落下,那歌女便很有眼色地拨起了琵琶,悦耳的曲调声响起,顺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散开。

    宋湘宁把自己的花灯放到湖面上,伸手拨了两下湖水,花灯顺着泛起的涟漪慢悠悠地朝前飘去,她正准备入乡随俗地闭上眼睛许个愿,便听见一阵琵琶声传来。

    她不由得直起身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待看到那一艘眼熟的游船时,突然愣在原地。

    沈诀的船,为什么也会朝这个方向来?

    温琼瑜自然也看见了,他上前一步挡住宋湘宁的视线,柔声问道:“怎么不许愿?”

    宋湘宁这才回过神来,然而等她再望过去的时候,她的花灯已经飘远,和其他花灯混在了一起,难以分辨。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颓然道:“算了。”

    反正她也没什么想许的愿望,既然花灯已经飘走,那便算了。

    温琼瑜还想再什么,宋湘宁却后退一步,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出手帕一点点擦拭着自己指尖上的水珠。

    琵琶声越来越近,听得他头痛,恨不得再调转方向离开。

    然而此时四周已经零散地分布了不少游船,如果贸然转向,势必会与其他船只撞上。

    他只得无视这恼人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在宋湘宁对面坐下,将自己手中的花灯递过去。

    “我的花灯还没有放,你来替我放吧。”

    宋湘宁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眼前的花灯,又看了看温琼瑜,却就是不话。

    她自然知道温琼瑜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方才她没有来得及许愿,害怕她会留有遗憾罢了。

    可是,她也想温琼瑜能玩得尽兴。

    于是她摇了摇头,提议道:“不如这样,你去放花灯,顺便连我的愿望也一并许了。”

    温琼瑜笑着应了声好,将花灯拿在手上,走到船边蹲下了身子,问道:“你要许什么愿望?”

    宋湘宁没有跟着他一起去,仍旧坐在位置上,撑着下巴望着满湖的莹莹亮光。

    她一时想不出来,温琼瑜也不催她,只慢悠悠地拨着湖水,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片刻,她终于开口道:“那就许……让我认识的人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温琼瑜不由得轻笑出声,她这个愿望未免也太大了些,只怕天上的神仙都要忙活不过来了。

    宋湘宁好像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愿望有点太过于贪心,想了想,又道:“那就把‘我认识的人’换成‘与我亲近的人’。”

    这下子,范围不就了许多吗。

    与她亲近的人,那可是屈指可数的。

    温琼瑜笑着应了声好,将花灯放入水中,然而却在许愿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琵琶声依旧萦绕在他的耳边,昭示着沈诀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来沈诀是故意的,那他就是傻子了。

    方才宁宁,要许愿与她亲近之人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只是这其中,也包括沈诀吗?

    毕竟他们曾是夫妻,也曾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船夫摇了一下竹篙,船身周围瞬间荡起层层的涟漪,花灯颤巍巍的向前滑去,温琼瑜终于停下了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闭上眼睛许下了两个人的愿望。

    宁宁的愿望,是希望她亲近之人都能平安快乐,而他的愿望,是希望宁宁的愿望能够成真。

    即便宋湘宁有意想要忽视沈诀的存在,可是在那艘游船驶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他的视线。

    沈诀迎着她的目光,克制而又紧张的,朝她露出一抹笑来。

    他记得,宁宁曾经过,他笑起来很好看。

    宋湘宁看着他,一时竟忘记收回视线,直到温琼瑜坐到了她的对面,她才回过神来。

    沈诀望着温琼瑜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丝不善,他正准备开口些什么,谁知此时那歌女恰好奏完了一曲,迈着婀娜的步子上前,要为他和郡守斟酒。

    沈诀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将她的手拂开,那歌女正在斟酒,被他这么一推,手一个不稳,酒壶倾倒在桌上,里面的酒悉数洒在了他的衣袖上。

    歌女一下子慌张起来,她上船之前,郡守大人可是吩咐过,要她好好侍奉这位大人的。

    生怕自己遭到责罚,她连忙抽出来自己的帕子,一边念着“大人恕罪”,一边要替他擦拭。

    谁知她的手才碰到他的袖口,就被毫不留情地拂开。

    沈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站起身子后退两步,脱口而出道:“放肆!”

    他慌乱地转过头,想要看一看宋湘宁的反应。

    宋湘宁自然是听到了动静,正托着下巴以看好戏的姿态瞧着,谁知却猛然撞上了他有些委屈的目光。

    她一下子愣住,不知道沈诀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而沈诀在看到宋湘宁面上的表情时,心头更添了几分憋闷。

    方才那歌女明显是意图不轨,他处于如此境地,可她竟然在看笑话!

    难道她就当真不在意他了吗?

    若是那歌女“不心”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是不是也仍旧无动于衷。

    沈诀苦涩地牵起嘴角,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当日她在城门口的那句“没关系”,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不在意,所以没关系。

    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再牵起她一丝一毫的心绪。

    她只将他当做是陌生人,自然无爱也无恨。

    甚至能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旁的女人勾引。

    沈诀闭上眼睛,猛地转过身子,不再去看她。

    只要看不见她的眼神,他就还能骗过自己。

    郡守显然是没想到沈诀的反应会这么大,在气氛冷了半晌之后,猛然反应过来,笑着圆场道:“想必是袖笼粗笨,服侍不好大人,下官回去定当好好责罚她!”

    他皱着眉,面色不善地挥了挥手,袖笼颤巍巍地行了一礼,抱着自己的琵琶退了下去。

    沈诀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重新坐回到位置上,面无表情道:“此事不怪她,方才一曲《阳春白雪》弹得不错,该赏才是。”

    单凭一个歌女自然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想来一定是背后有人指使了。

    郡守迎着沈诀凉凉的眼神,抬起手擦了擦自己额间的虚汗,连连应了几声是。

    天上猛然炸起一束烟花,绚烂的火光迸射出来,纷纷扬扬地撒落四周。

    沈诀抬起头,双目微眯,唇角边漾起一抹笑来。

    看来,同和已经把他交待的事情完成好了。

    他晃了晃自己杯中的酒,对着郡守道:“今日的确尽兴,不过天色不早,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郡守应了一声,叫人去吩咐船夫调转方向回去。

    沈诀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趁此机会朝宋湘宁所在的游船望过去,谁知这么一望,却发现她坐的那一艘船早就飘远了。

    他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心头难以自抑地泛起一丝痛楚。

    她当真是完全不在意他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在他身上停留。

    沈诀抿唇,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暗暗告诉自己,急不得。

    这都是他从前造下的苦果,如今自然是要一一尝尽,才能最终得偿所愿。

    游船缓缓向岸边驶去,沈诀看着郡守面上强撑着的平静,故意开口道:“起来,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一座城,如江南这般,有这么多卖艺的百姓。”

    郡守面上的慌张之色更甚,他讪讪笑了两下,应和道:“是啊是啊,咱们江南的百姓都是多才多艺的嘛,哈哈。”

    沈诀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我怎么听,这些百姓都是郝棠县来的,去年郝棠县受灾,朝廷不是拨了银两给他们吗,怎么还会如此?”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随意闲谈。

    可只有郡守知道,眼前之人,是笑里藏刀,挖好了坑等他跳呢。

    这么些天以来,他从未提起过任何与灾民有关的事情,谁知竟是在这儿等着了。

    郡守呵呵笑了两声,一脸的无辜,“大人您这话可就错了!旱灾那都是去年的事儿了,哪有过了一年,百姓还没恢复正常生活的道理呢?”

    他笑着往沈诀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接着道:“您的那些个郝棠县的人,下官也有所耳闻,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自然是都分发到了他们手里,可他们自己想趁着秋收之前的时间多赚点银子,那下官也管不了不是?”

    见沈诀依旧笑而不语,郡守又哆哆嗦嗦地替他加了些菜,继续诉苦道:“其实按照江南城的规矩,是不许有那么多卖艺的人的,但下官看他们可怜,也就没让人管。大人您要是觉得他们影响了城里的风貌,那下官明日就吩咐人把他们遣走!”

    郡守这一番话下来,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反倒像是沈诀看不过去,不想让郝棠县的那些百姓卖艺似的。

    沈诀却懒得同他装腔作势,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连公主殿下都要帮那些百姓建民房,郡守大人却要把他们赶出去,这是在与公主做对吗?”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郡守自然是不敢接的,他吓得赶紧站起身子,连连摆手道:“此话可不得!大人明察,下官绝对没有此意!下官只是……只是一时失言!对!失言!”

    沈诀勾了勾唇角,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指了指郡守身后,懒洋洋道:“船靠岸了,大人先下船吧。”

    他站起身子,好整以暇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郡守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终于还是一撩衣袍走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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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湘宁方才看了一场热闹,此时回想起来,竟觉得比这满湖的花灯还要有意思。

    她托着下巴,看着湖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忍不住想起方才沈诀的表情。

    他之前明明可以那么亲昵地给赵姑娘披披风,怎么这会不过是歌女想要给他斟酒,他就跟见了鬼似的?

    真是奇怪。

    温琼瑜看着她的侧脸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花灯既已放完,我们就回去吧。”

    宋湘宁抬头在湖面上环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那些游船都开始调转方向,朝岸边驶去,于是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甫一上岸,她便觉得脚下有些虚浮,搀着温琼瑜的手臂才堪堪站稳身子。她正准备同他一道回温府,却突然听见了一阵喧哗。

    岸边其他的人自然也是听见了,好奇地踮起脚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没过多久,原本站在这里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朝着那边跑过去。

    言笑见状,不由得拉着宋湘宁的袖子扯了扯,声祈求道:“公主公主,我们也去看看吧!”

    宋湘宁知道她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只好无奈地轻笑一声,点头应道:“那就去看看吧。”

    左右现在无事,而且她也很好奇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么多人都去围观。

    一行人顺着人潮跟过去,才一走进,她便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在哭诉着什么,可是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她听得不太真切。

    她总觉得自己认识这声音的主人,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正想问一问温琼瑜,谁知抬眼却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了?”

    温琼瑜低下头,压下自己眼中的怒意,一字一句道:“是郡守。”

    他没有想到,贪污赈灾款的人竟然真的是郡守。

    在江南城的百姓眼中,郡守一向是最清廉的人,他的府邸甚至还不如温府豪华,官服的袖口也已经洗得泛白。

    他之前有过猜测,或许郡守是被身边的亲信背叛,可是现在,那一声声的哭诉传入耳边,让他不得不相信,正是这位受百姓爱戴的郡守,做出了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

    虽然隔着人群,可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郡守的话,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自己是清廉的,那些银子他虽然贪污了,但是放到至今都不敢动用。

    但是现在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贪了就是贪了,不管用没用,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宋湘宁听见温琼瑜的话,再加上旁边百姓的闲谈,大抵也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没想到,沈诀方才还在游船上同郡守有有笑,转眼间却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她正感慨间,人群突然朝两边散开,空出一条道来,随后她便看到郡守被人压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苦着一张脸,面上满是悔恨的模样,而沈诀则跟在一众官兵后面,负手而行。

    宋湘宁看着他面上悠然的神色,突然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一身少年气,坐在马背上波澜不惊地接受着众人对他的赞扬。

    而如今,他亦是游刃有余地,完成了皇上交代给他的差事。

    她轻叹一声,正准备移开视线,谁知沈诀像是听到了似的,突然偏过头,目光灼灼地朝她这边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