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和灵拉着他的领带玩,懒洋洋的。
睡哪儿?
这大概是个句废话。
“跟我睡呗。”她抬眸看他,像百无禁忌的狐狸。
牧越眸吻上她的唇角,没有多难耐的勾绕,浅尝辄止,却比之前的都要显得缠绵。
这样的触碰,反倒勾人。
和灵弯着眼眸,“诶,我认真的。”
少女的手指绕过领带,本就松松垮垮的存在,顿时从脖颈间抽离,那抹黑色的领带绕在她白皙瘦弱的手腕上。
堪堪欲坠。
洗手间的光骤然失效,还没她清澈的眼眸来得莹亮。
“陪我睡吧。”她。
夜色早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巴黎阳初升。
和灵喜欢有光的室内,她看着光,才会觉得心安。床边凹陷下一侧,男人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涌来,她的腰上多了禁锢。
后背贴上热源,后颈是稍沉的呼吸,似乎她能描绘出他身上劲瘦的肌理。
这个姿势,她像是被他诱捕来的猎物,牢牢钳制,无处可逃。
和灵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转了身,恰好对上他的眼眸。
室内有光,他眼睛里却总像是沉着化不开的黑暗,引着人坠落。
不知怎的,她的心跳似乎快了些。
和灵下意识挪开眼,往他的怀里钻。
“你别……这么看着我。”
他的尾音稍稍上扬,像是藏着几分玩味。
“嗯?”
“自己对自己的长相有点儿数。”和灵声道,“……跟妖精勾人似的。”
离他越近,越觉得无法抵抗。
男人散漫地笑了声,他拉了拉被子,将她裹在温暖的怀抱里。
“的挺对的。”
“……嗯?”
牧越徐徐道:“是想勾引你来着。”
他话时沉下气音轻拂,像夜曲和弦,和灵触到他视线。
他笑:“没想到,最后是我上钩了。”
和灵耳尖稍热,她有些磕绊道:“我又……没做什么,哪儿有。”
“嗯。”牧越吻着她的发梢,“你不用做什么,是我自愿上钩。”
和灵笑,“那我想让你哄我睡。”
在第一次听到他声音的开始,和灵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她这个重度失眠用户加声控,他的声音,肯定比她已经免疫的褪黑素有用。
他耐心道,“想怎么哄。”
“想听故事。”
“好。”
巴黎的光撕裂窗沿的黑暗,降临在她的发梢间,伴随着一室温柔的低语轻喃。
似乎,再深的黑暗,也会有曙光。再难眠的夜,也有尽头。
/
和灵的作息如此,她睡不到三四个时就会自己醒,床边空荡荡的。
她倦意未散,眯着眼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离她的闹钟还有半时,没迟到。
除了国内的工作邮件,和玫发了四五条消息下来,三令五申地催她回国,让她不要挑战她的底线。
真烦。
和灵迷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她醒来固定有个三分钟的迷茫时间,仿佛进入坐模式。
“醒了?”牧越问。
和灵跟僵硬化的娃娃似的,极慢地转眸看他,眨巴俩下眼睛,没话。
牧越看笑了,她没醒的时候,是真的很像猫,柔柔软软的。
猫朝他张开手臂,无声地撒娇。
要抱。
牧越把她抱起来,和灵下巴枕着他的肩颈,温软的唇瓣时不时地蹭过他的颈间,痒得很。
偏偏这是她无意思的举动,更是撩人。
他音色低了些,“别闹了。”
“没闹呀。”和灵慢吞吞道。
他把她放到盥洗池边坐好,她就是抱着他不撒手,少女的馨香满怀,刺激着早将醒未醒的神经。
“昨晚,我听到水声了。”她。
“吵到你了?”
和灵摇头,不关他的事,是她的睡眠质量很差,一丁点的动静都能醒。
她问:“为什么大半夜起来洗澡。”
和灵本就生了一对无辜透亮的眸子,刚睡醒含着水汽,这么看着人,总感觉他在玷污纯洁。
牧越弯了下唇,笑意极淡。
“很好奇?”
“倒也没有,猜的出来。”和灵重新揽着他的肩,故意靠在他耳边话,很轻,“你可以叫醒我的。”
她就是故意的。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刻,那双扶着她后腰的手热度清晰,一点点往上攀,空气涌进来,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轻颤了下。
腰间的那寸,还在细细的磨挲。
极度的滚烫和她微凉的皮肤明显差异,往里探。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暧昧得很。
“腰好软。”
“……”
和灵顿时清醒,从耳根红到脸颊。
这狗男人,她骚不过他。
他笑,“这就受不了了?”
“……”
在和灵炸毛之前,他没再逗她,把提前准备好的牙刷放在她手里,温声问:“今天去拍摄?”
和灵点头。
《EL》的策划不难,没浪费她多少脑细胞,为了配合超模的时间得提前拍。
等她把牙刷完,他拿毛巾给她擦脸。
男人为垂着眉眼,从和灵的角度能看清他密长的眼睫,他的衬衫没扣好,凌乱地敞开的两颗,深邃凹陷的锁骨清晰,似乎还引着人往下探。
和灵是真觉得,钓系男祖宗。
温热的毛巾从她的额角转到脸颊,细致地触碰着每一个角落。
和灵笑着问:“你怎么跟照顾孩儿似的。”
她就没怎么动过手。
“那孩儿,”牧越抬眸,笑着问:“还满意吗。”
和灵被逗笑了,点点头,“服务很好。”
和灵伸手触碰着他的衬衫扣,角度失误,手刚好触碰到他的胸膛。
她的手往后躲,他提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比起她,他的体温似乎一直都是滚烫的,让她有些怔愣。
他笑着问:“躲什么。”
“没。”和灵舔了舔唇,干脆重新碰着他的扣子,“礼尚往来。”
他眼底划过笑意,任着她动作。
这灼灼目光看得和灵格外卡顿,两颗扣子仿佛是什么世纪难题,半晌才弄好。
她:“不准解开。”
他应好。
“你怎么都不问为什么?”和灵好笑道。
“为什么。”
和灵,“不喜欢让别人看。”
她很少对什么东西或者人产生占有欲,她向来三分钟热度,喜欢的时候喜欢的要死,不喜欢的时候转瞬就是垃圾。
牧越笑了笑,“那就不解。”
和灵弯着唇。
现在,她觉得牧越是在她喜欢的范畴里。
/
和灵新的拍摄场地在海边,巴黎九月底的天气加上海风一吹,这温度冷得人颤。
她就穿了件薄长衫短裤,身材惹眼,就是看着就觉得冷。
李如玥穿着卫衣长裤都觉得冷,“要不我去拿见外套给你?万一生病了呢?”
和灵看起来就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类型,连续在海边拍了两三个时,她都觉得受不了。
和灵摇头,她看模特的妆有些花了,“休息会,带她去补妆。”
翻译去跟模特交涉。
李如玥闲来无事,问:“我们是不是拍完,就回国啦?”
和灵:“差不多。”
算算时间,他们都出来快一个月了。和玫那边催得半死,她应该是要回国了。
李如玥欲言又止:“那牧总……”
“的也是,”和灵笑,“我还没体验过异地恋,好玩儿吗?”
不等李如玥回答,封闭的拍摄地有人闯进,和灵眯着眼辨认了下,Elsa。
李如玥:“对了,模特上的带着的珠宝就是JER的新品。”
“……”
那就是来找麻烦的。
Elsa笑意盈盈地走来,她的身高压和灵一头,盛装出席,和灵为了拍摄方便穿的随意多了,在Elsa面前矮一大截。
她向和灵伸手:“好久不见。”
手交叠,Elsa隐隐用力。
和灵面不改色,笑着,“原来,Elsa还是会用成语的。”
“新学的。”Elsa松开手,“听助理你们在这拍摄,来看看,没有扰到吧?”
“没,中场休息呢。”和灵在看照片。
Elsa问:“来都来了,Ling应该不介意展示一下怎么拍照的吧。”
和灵也觉得Elsa挺好玩的,这玩心眼都玩不到点子上,如此直接。
她玩心起来,答应下。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Elsa,“可他有他的事业,你帮不了他什么。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和灵慢悠悠地走着,“你劝错人了。”
“……?”
“选择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但分开只需要一个人。如果今天牧越跟我分手,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Elsa听这句话,简直火冒三丈。
她一点都不知道牧越有多爱她,她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他因为她怕黑,为了她抛下的那个会议,成为许嘉年的底牌。他们因为这件事,几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而今还得看着许嘉年的脸色行事。
就差一步之遥。
他仅仅、仅仅只是因为她害怕——他放弃了。
而和灵呢,她在什么?
拍摄时需要模特站在浪潮涌动的地方,她们往海岸边走。
“可他没有,你该换个方向努力。”和灵漫不经心道。
Elsa冷眼,“那边的镜子是干什么的?”
“模特站在那儿,拍脸。”和灵也不费劲跟她解释为什么要这么摆。
“你过去试试?”Elsa问。
和灵:“给我个理由。”
“理由是只要我想,《EL》的拍摄也能被撤掉。你应该还记得你《IESY》的九月刊吧。”Elsa淡淡道,“我只是好奇。”
和灵眯了眯眼,她真的很烦被人威胁的感觉,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后面隐约是有动静传来。
她也是实战练出来的,本能反应快得很,Elsa根本没推到她。
似乎是第一次动手失败让她恼凶成怒,这回没有去推和灵的身体,直接扯着的是她的相机。
拽着绳的力道很重,和灵本能反应护着相机。
砰——
力道失衡,和灵摔在水里,第一反应是去看相机的边角是否摔伤,这个相机跟着她很多年了,去过雪山进过戈壁,甚至于她大半的成名作都是用它拍的。
这是她最珍视的相机。
Elsa冷漠地看着她摔倒,伸出手扶,她却跟个疯子一样坐在水里摆弄相机。
“摔一跤而已,起来。”
边角没有出现裂缝,功能齐全,能使用。
和灵松了口气,万幸。
Elsa:“喂——快点。”
“这么冷的天气怎么摔水里了?”李如玥连忙去扶和灵,着急得很,“没事吧?”
“拿好。”和灵把相机递给李如玥。
她是跌坐进水里的,咸湿的海水没过她的腿,浅色的T恤也被水花湿,里面的风光若隐若现。
场内大半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这儿。
和灵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你想干嘛?”Elsa下意识往后退。
Elsa来的时候,根本没带保镖,没人上来拦和灵。
少女桃花眸逐渐浮上笑意,她衣襟下的水滴坠入海面深渊,一步步地往前靠拢,直至到Elsa抵着那面冰凉的镜子,退无可退。
她们最少有五厘米的身高差,却让Elsa后背冒着冷汗,抛弃身高优势,是天然的压迫感。
“不干嘛。”
和灵慢吞吞地着,手上却用了狠劲,掐上Elsa的后颈,直接把她的脸往玻璃上怼。
Elsa哀嚎了声。
和灵隔着镜子,与她俯身相视,“闭嘴。”
这镜子的冰冷程度,完全没有Elsa冒着的虚汗凉。
和灵没管还在扑腾挣扎的Elsa,实话如果不是练家子,根本没人能拦得住她的力道。
这会更是一点没手下留情,顺着镜子,Elsa的粉底一路往下蹭。
直至淹没入海,像从和灵身上掉落的水滴一样。
溅起的水花朵朵成画,少女的神色满是淡漠。
“和灵——”男人的声线熟悉,“松手。”
和灵回过神,不急不慢地撩开眼皮,“来探谁的班?”
“你的。”牧越。
“行。”和灵松了手。
很巧妙的,Elsa摔了个狗吃屎。
和灵看都没看,烦躁地缕着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已经乱了,连他送她的发带都乱了。
如果不是牧越,她应该还能在“教育”一会Elsa。
男人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清冽的木质调香,有些许的烟草,她被他的气息和温度裹挟着。
“带衣服了吗?”他问。
“没。”
只是来工作,谁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去我车上?”
和灵点头。
牧越今天开的是迈巴赫,车内空间大且封闭,秘书已经站在车门边等。
“Elsa那边,去处理。”牧越。
秘书应是。
和灵没问他要怎么处理,在某种程度上来,她给他惹麻烦了。
车里开了暖气,冷热交加,和灵一下了个喷嚏。
牧越递纸巾跟衣服给她,“先换上。”
和灵大概翻看了眼,是他的衣服衬衫,估计是备用的。
她好。
牧越有些无奈,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姑娘现在乖得跟猫儿似的,什么就做什么。
“我还在这儿。”
和灵把湿衣服往上撩的动作一顿,她迷茫:“怎么了吗?”
你还在这儿,怎么了吗。
牧越眸色微沉。
和灵缓慢地反应过来,她笑,“看呗,现在穿和不穿有区别吗?”
确实——没什么区别。
浅色衣服沾了水,紧贴在身侧,轮廓曲线描绘得淋漓尽致,还有种半遮半掩的欲气。
和灵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的转了圈,剑眉蹙起,似乎有些生气。
短短一秒,他撇开眼,将换衣服的空间留给她。
反倒是和灵愣了几秒,最后轻笑出声。
过分绅士。
不过,还是让人心动。
和灵也确实嫌这潮湿的感觉,极快地把衣服换下。她只穿了那件白衬衫,任着发梢的水滴往下濡湿。
她换衣服的过程,从头至他都没往后看一眼。
十分规矩。
和灵:“好了。”
衬衫堪堪遮到腿根,纤细莹白,走动间衣角还有不安分地往上卷的趋势。
牧越眯了眯眸,拉着她的手腕,和灵坐在他的腿面上。
这姿势亲密得过分,他的掌心扶着她的腰,他们正面对视。
似乎眼神里都有些难以言喻的火气。
和灵看着他,她知道他来的时候应该只看到了她粗暴地怼Elsa的画面,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气到什么程度。
但因为别的女人跟她生气,这男人她就不要了。
她在想,是不是该在扔掉前跟他睡一觉。
这样才不亏。
男人的眸色晦暗,半晌才话。
“我有点儿生气。”
和灵做好被他念叨麻烦精的准备了,“嗯,我知道。”
“等会Elsa会来道歉。”牧越的指腹触碰着她还染着湿意的锁骨,抹去那上面的水珠,“哪儿疼?”
和灵想话,张了张唇,却哑口无言。
很难现在的她是个什么感觉。
从到大飞扬跋扈惯了,一旦做出出格的举动,那便全是她的错。父母如此,连宋与墨的第一反应也是替她跟别人道歉。
但牧越明明,只看到了她最恶劣的那面。
他相信她,他会来问她哪儿疼。
“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温润,跟在哄孩似的问她。
和灵干涩道:“为什么是Elsa跟我道歉?”
他得冰冷:“她做错了,就该道歉。”
和灵突然明白,他不是因为她对Elsa动手生气,是因为Elsa对她动手。
反了,他在护着她。
她心底像是被人挖掉一角,空空荡荡。
海风沿着车窗缝隙吹进,好像又有什么填充进来,砰砰作响。
和灵拦揽住他的脖颈,把自己全躲进他的怀抱里,肆无忌惮地汲取着他的气息。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牧越:“嗯?”
“想,”和灵低低呢喃,“跟你做|爱。”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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