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暮此刻的心开始莫名地痛起来,像火灼一般。

    他再向窗外望去而纱帘已经放下，再也看不清那个清丽的侧颜。

    连暮眉头紧锁，策着兽栾去了极乐坊。

    极乐坊中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美人环绕，他却心中依然闷得慌。

    脑中不断浮现的全是她的画面。

    他觉得有些可笑，为什么偏偏是连祭的女人？

    他在猎艳上百无禁忌,鲜有底线。

    但是自己生母早逝，自己由魔后妍姬带大，她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所以即便自己和连祭性格不合，但表面上也还过得去。

    没必要为了个女人去招惹他。

    那女子确实容貌惊人,他之所以有这般反应，应该就因为如此。

    然而至那以后,他却瞬间对风花雪月提不起了兴趣,总觉得心口时不时会痛。

    到了后来他甚至看了医修，医修表示无能为力,直到一个云游四海的术士来到魔域,帮他算了一卦,他遇到了命运轮回中的情劫。

    情劫？

    连暮中把玩着一串赤红色珠子的链,淡淡一笑，却还是不以为然。

    直到那次再次相遇

    虞思眠从妍姬寝殿中出来准备回连祭的洞府，不想到院中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连暮。

    这一世他还是那副风流潇洒,讨女人喜欢的模样，只是此时他脸色看起来不算好，甚至几分疲惫。

    前世她与连暮确实是有一段孽缘，但连暮对她多是利用,在感情上虞思眠自认为不欠他什么。

    至于他在临终前对自己的那些动人的情话，虞思眠始终认为，这是一个情场得意的海王求而不得后的不甘心，误把这份不甘心理解成了喜欢。

    这一世，连暮和连祭的关系不像以前那般剑拔弩张，他也无需再利用自己来激怒伤害连祭，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连暮没有前世记忆，自己若见他躲开反而显得变扭，于是她对迎面而来的连暮微微一笑，以示打招呼。

    连暮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心中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但是这种疼痛中又带着一种悸动。

    在她对自己嫣然一笑的一瞬间，他心中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他想起了那个术士的话：她是他轮回中的情劫。

    他中依然握着那串红色的珠子，他指微微一用力，链哗一下散落，滚落在地上。

    他压制住心中无法控制的异动，云淡风轻地笑道：“抱歉，能否请女郎帮我拾一下脚边的珠子。”

    虞思眠看到滚落在脚边的几粒红珠，倒也拒绝，弯下腰来将他们拾起，递到了连暮的面前。

    鲜红的珠子衬得她的更加地莹白，连暮的心忍不住微微一动。

    道：“这鹤顶珠与女郎既然如此有缘，不如在下将其送给女郎，在我这里也是明珠蒙尘。”

    这鹤顶珠每一颗都由琉璃天仙鹤头骨所磨制而成，可谓是稀世珍宝，他得了此物后，很多美人像他讨要，他都婉拒了，而此时此刻，这句话居然脱口而出。

    不想虞思眠此时眉头却是一蹙，刚才的笑容也已经消失。

    “不用了。”她将三粒珠子还给了连暮，“还有，大殿下叫我弟妹可能合适一些。”

    完便与连暮擦肩而过，只给了他留下了一个清丽侧影。

    而且自从那日见面后，连暮再也没见过她第三次。

    也是从那日开始，他更是像中了邪一般，胸口总是莫名地痛。

    有时候甚至是一种五脏六腑焚烧的感觉。

    据，这是一种爱而不得的痛苦。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得到后，他的痛苦就会缓解？

    直到一日他确定了他的想法：她对连祭来也许只是一个女人，但是对自己来却是要命的心结。

    *

    这日连祭回来得挺晚，虞思眠已经睡着，他凌厉的眉眼中带着笑意，俯下身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然后伸到她裙下，轻轻一扯，随即又将薄毯给她盖上。

    他走屏风外，在水晶杯中倒了一杯酒，然后取出了灵囊中没看完的卷轴，继续看了起来。

    这一世，他要给她一个更好的魔域。

    虞思眠翻身，习惯性地想去蹭一下那坚实的胸膛，然而发现旁边空空如也的她抓了抓毯子，缓缓睁开了眼，周围一片漆黑。

    “连祭？”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低沉慵懒的回应，随即周围的油灯亮了起来。

    连祭能够夜视，为了不吵到她，所以没有点灯。

    虞思眠还有几分睡意，她揉着头发，绕到屏风之外，看着还在办公的连祭。

    “那么晚了，还不睡吗？”

    连祭把卷轴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虞思眠扇了扇睫毛，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腿上。

    魔域的穿着开放程度和现代差不多，虞思眠穿的是一件齐腿根的长衫，长衫松松垮垮罩在身上，露出她笔直修长的腿。

    虽然与连祭夫妻两世，但是被他凝视的时候，她总会耳根有些红，因为知道他不怀好意。

    已经完全清醒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腿间空空，甚至有冷风灌入。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涨红脸看着连祭：“你！”

    连祭一笑，露出他洁白的牙齿，掐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桌上。

    然后握着她一条腿的脚踝，让她脚踩在桌面，然后自己欺身过去，让她无法再将其合拢。

    气得虞思眠用拳头轻轻垂了垂他的胸，“你真是”

    他只是看着她，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将琉璃杯给她递到嘴边，“喝一点。”

    虞思眠知道他欲意一旦起来很难消下去，于是也不再折腾，用攥着他的衣服，口口喝着杯中微甜却又腥辣的果酿。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解开了自己上衣。

    却在此时，外面有侍女传来声音，是大殿下有事找连祭。

    连祭听到这里脸色突然暗了下来。

    这一世他与连暮关系极其普通，在恢复前世记忆后，他一度对他起过杀心，但是最终因为种种还是压了下去。

    连祭淡淡道：“不见。”

    侍女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大殿大，大殿下，，跟夫人有关。”

    连祭听到这里，脸突然沉了下来。

    虞思眠这时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祭挑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眠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虞思眠与连暮见过两次，第二次他还甚至将鹤顶珠给自己，但她都没有跟连祭提及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道：“我怕你多心。”

    连祭偏过头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好多心的？”

    话完，他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下。

    这时门外的侍女又道：“大殿下会等到您出来。”

    连祭沉着脸：“那就让他等着。”

    罢他将桌上其余的东西一掀，将虞思眠按在了桌上。

    想起千年前她留在连暮身边那段时间，想起她差点嫁给连暮

    而此刻连祭居然又在门口等她!

    心中无名之火腾腾燃烧。

    这一次他比之前都要凶很多，直到她生理性的泪水不断地下滑。

    他强势地让她心中只有自己。

    他在她耳边：“眠眠，叫我的名字。”

    在她一声声呼唤中，他眼中开出了一朵朵烟花。

    她在极致中沉沉睡去，他爱怜地帮她把黏在脸上的头发剥开，心翼翼地放回了床上。

    他穿好衣衫后，拿起灵毁朝门外走去，眼中蒙了一层暴戾之气。

    *

    一阵惊雷将虞思眠惊醒，这时房中只有她自己一人，她急忙换了衣服推开了房门。

    外面惊雷一道一道下，让她想起前世连暮死的那一日，天雷也是这般一道道劈下。

    难道这一世，连祭还要染鲜血，弑杀兄长吗？

    然而，她跑到露台上时，却看见兄弟二人相对而立，并没有兵戎相见。

    两人听到了虞思眠的脚步声。

    这时连暮回首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一笑，便转过了头，握着长剑，转身在黑夜中离开。

    他是来找连祭讨她的。

    他觉得她对连祭来是个女人，对自己来却是一个痛不欲生的劫数。

    他愿意让连祭任选自己下的城池。

    但是

    连祭听到连暮的提议时，恨不得将他破皮抽筋做成天灯。

    但是想起熟睡的她，她不希望自己再染杀戮，也想起了母亲，连暮毕竟是她一带大，他若死了她会伤心。

    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孤苦无依，孑然一身的连祭，他已经走出了他的轮回。

    而连暮还在他的轮回之中。

    *

    连暮孤独地走在了夜幕之下。

    他本以为今夜会与连祭杀得你死我活。

    没想到听完自己的话，连祭克制了许久，最后只道：

    “她是你的劫数，却是我的归宿。”

    但是这短短几个字，却一下下击打着连暮的心脏。

    归宿？

    那一瞬间他明白，无论给多少城池，无论自己给出多少条件，连祭都不会让出她。

    自己要她只是想要渡劫，而连祭却是因为爱她。

    突然间，历尽千帆的连暮觉得有些茫然。

    至今为止，他好像不清楚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所谓归宿又是怎样的感觉？

    只知自己欠了一身的情债，却不知从何还起。

    但是他却能够理解那些被他辜负的女子，痛不欲生的感觉。

    所谓的情劫，更像是他多情的报应。

    此后连暮决定不再沉溺于风花月夜，开始游历世间，当他不再辜负有情人之后心疾开始慢慢治愈，情劫也慢慢化去，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宿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