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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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再为这事心烦,陆秧秧果断抬起头,决定去找薛盈要药。

    至于把药膏扔给他以后他要不要用,那就不干她的事了。

    她只是要告诉他,他们西南山谷就算架也是冲着胳膊和腿去,从不做划人脸的事!

    ……

    等等。

    阿盈呢?

    陆秧秧忽然意识到,她自回来后,还没有去问一问薛盈的情况。

    她甚至都没留意薛盈在哪。

    这太不正常了。

    陆秧秧马上开始张望,很快在草屋的角落看到了薛盈。

    她正抱着手臂站着,明明毫发无损,脸色却阴到了极点,一副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让跟她相处了十几年的陆秧秧感到心惊胆战。

    陆秧秧顿时顾不上别的,心翼翼地朝着薛盈走去。

    ”阿、阿盈?“

    薛盈的脸实在太过阴沉,陆秧秧越走越害怕,走到半路就不敢再走了,拉住为止的袍子半躲在他身后,向着薛盈伸头:”你还好吗?”

    薛盈终于抬头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密布的阴云把陆秧秧彻底吓回去了。

    也就是这时,陆秧秧的目光落到了薛盈的脚边。

    薛盈的妆奁盒子整个儿地翻倒在那,里面的东西全撒了出来,瓷瓶个个摔得粉碎,珠粉飞了一地,盖子没了的口脂上滚满了草屑,画眉的黛块断成了好几截,那盒靖娘子新送给她的胭脂饼更是碎成了末,拼都拼不回去……

    你疯了吗!

    陆秧秧惊恐地看向晏鹭词。

    她就算是不心弄倒了薛盈妆奁盒子里的一个瓶,都会被她提着耳朵训好久,你居然把她的妆粉全弄碎了!

    全弄碎了!!!

    薛盈:“陆秧秧。”

    “我在!”

    听到薛盈问话,陆秧秧马上转回头看着薛盈,站得笔笔挺挺的,乖巧到不行。

    晏鹭词已经被关进困囚笼了,没有威胁,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让阿盈生气!

    薛盈冷着语调:“你找我,什么事?”

    “有……”

    想起她这是在给谁要东西,陆秧秧顿时心虚,期期艾艾的,都不敢大声,“有药膏吗?去脸上的划伤……”

    “药膏?”

    不等陆秧秧把话完,薛盈就挑着眉出了声。

    “药膏我这倒还真剩下了几瓶。”

    她用细葱般的指尖拨弄了一下随身的袋子,捏出两个墨蓝的瓷瓶。

    “你是要这瓶涂上去脸皮瞬间溃烂流脓的,还是这瓶涂上去脸上长满红疹、一辈子去不掉的?”

    恶恶毒毒地完,薛盈松开手指,让瓷瓶掉回袋子。

    “要是都不满意,多的我可就没有了。毕竟,”她的语气凉飕飕,“这里可是刚被大闹过一场呢。”

    “阿盈……”

    陆秧秧讨好地喊了她一声,笑嘻嘻地晃到了她跟前,两只手一起扯住她的袖子,摇来摇去。

    “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他。我回头肯定狠狠地训他。”

    薛盈用这样冷哼的语气话,反而让陆秧秧没那么怕了。

    果然,薛盈嫌弃地想把她的手甩掉,但甩了两次没能甩开,再看看陆秧秧软乎乎的笑脸,她也就懒得跟她计较了。

    从袋子里重新拿出瓶鱼肚白的瓷瓶,她不耐烦地塞给陆秧秧:“赶紧拿走,别在我这烦我。”

    刀子嘴豆腐心,得就是阿盈了。

    拿好药膏,陆秧秧马上积极表现。

    “这些!”

    她指了指地上的妆奁盒子,拍拍胸脯包票,“我全给你买新的!给你买更好的!靖娘子那边也由我去,求她帮你做新的胭脂,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跟我,我都帮你弄来!”

    “所以,”她忽闪着眼睛,仰头看着薛盈央求她,“阿盈你就别生气啦……”

    薛盈被她缠得受不了。

    “那就赶紧走,别让我再在这个屋子看它们。”

    “好!很快!”

    陆秧秧立刻转头向其他人吩咐。

    “张百里,去弄辆大点的马车,要大到我们和那个笼子都能进去。”

    “段叔,到此为止,我们把行李重新整理好搬出去,等张百里一回来,我们马上启程!”

    一场大仗过后,遭殃的当然不止是薛盈的妆奁盒,他们的好多东西都掉在了地上,需要重新收拢。

    因此张百里得令出了门后,屋子里的大家也当即忙了起来。

    抽出空,陆秧秧把给薛盈要来的药膏丢进了困着晏鹭词的笼子。

    “阿盈的药很管用,你在伤口上多抹几次,肯定不会有伤痕留下来。”

    晏鹭词看着落在他腿上的药瓶,没伸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盯着陆秧秧。

    “你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吗?”

    他好像更生气了,气得眼尾又浅浅得晕红成了一片。

    “你既然不在意我,还去为我要药干什么?”

    “谁管你的死活?”

    陆秧秧昂着头嗤笑。

    “我只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们西南山谷会做毁人脸皮这种事。”

    此时,路过的薛盈发出了一声洞察人心的哼笑。

    听到她的笑,口是心非的陆秧秧顿时感到了羞臊。

    “爱用不用!”

    她冲着晏鹭词喊了一嗓子,然后转身走出屋子,再也不理他了。

    没多久,张百里麻利地买回了马车,陆秧秧用灵力将关着晏鹭词的笼子抬进车厢后,几个人也坐了进去,随后马匹便在陆秧秧御兽咒的驭使下抬蹄向着西南山谷跑去。

    颠簸中,疲惫了一天的陆秧秧靠着笼子睡着了。

    不知为何,许久都没有继续做的那场梦忽然又一次出现。

    再度进入这个幻境,陆秧秧恍如隔世,在半空中游荡了半天才回过神,开始俯瞰着下面。

    最先被她看到的自然是少年河川,他蹲在一个客栈的后院,用泥巴认真地捏着人偶。

    捏好后,他对着人偶了句什么,然后给它贴上了一张傀儡符。

    成了傀儡的人偶开始蹦蹦跳跳离开了后院,一脚一脚地迈上了客栈的墙。

    很快地,它停在一扇窗户前,用头撞了撞,撞得窗沿“咚咚”响。

    几声后,窗户被里面的阿桃开了,泥人马上卖力蹦了进去。

    陆秧秧没来得及从窗户进去,于是飘到了客栈的门口,刚探头进去,就看见阿桃下了楼,急匆匆的脚步把木头楼梯踩得一个劲儿地响,满头的细辫拆了一半也顾不上重新编回去,卷蓬蓬地散在身后,显得整个人都更可爱了。

    但一跑到后院的门前,阿桃马上就放缓了步子,慢悠悠地走进后院,到河川叉起腰:“大晚上的找我做什么?神秘兮兮的,我都要睡了。”

    水墨描绘的少年河川已经在院子里给自己了好久的气了,连头顶总是翘起来的呆毛都被他使劲按了下去。

    见到阿桃,他郑重地从背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送给你。”

    阿桃显然是认出了这个锦盒的铺子。

    “那天你不是,你进玉器店是为了给你妹妹买礼物吗?”

    “也给宁买了。但这个,是给你的生辰礼。”

    少年期待又忐忑,把锦盒又朝她递了递:”你开看一看?”

    “原来你记得啊,害得我白天……”

    “白天怎么了?”

    “没什么!”

    阿桃不准他提。

    她伸手把锦盒接了过来,低着头慢慢开。

    陆秧秧也忍不住飘着凑过去看。

    至于白天怎么了,她都能猜到,肯定是阿桃以为河川把她的生日忘了,一整个白天都心神不宁,特别生气。

    不过,少年时的河川先生会给喜欢的女孩送什么生辰礼,这可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陆秧秧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要不是声音不能被他们听到,她都想催着阿桃快点开了。

    但在锦盒彻底被开的瞬间,陆秧秧却愣住了。接着,她马上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腕,然后又看回了锦盒。

    二十七年前,这浅桃色的玉镯还没有养出如今这样温润的光晕,但这样剔透的颜色,这世上不可能再有另一个。

    陆秧秧忽然就明白了,正如在望峰门,是山脚下院里的那根桃枝将她带进了曾经的幻境,这次将她带进梦境的便是这个玉镯。

    阿桃静静地看着锦盒里的镯子,看了好久,都没出声。

    “你不喜欢这个镯子吗?”

    少年河川有一点的沮丧,头顶的马尾都变得蔫头耷脑。

    他:“我见你在店里时看它看了很久,以为你喜欢……”

    “倒也不是不喜欢。”

    阿桃抖了抖袖子,露出手腕,解开了上面用五彩细线编成的驱邪手绳,然后把空了的手腕伸向河川,傲傲气气地仰着精致的下巴。

    “你给我戴上吧。”

    河川反而有点呆呆的,似乎是无法相信。

    “阿珣,在你们家乡,女孩儿从出生起就一直带着它,每年生辰都要拿细彩绳往上多编一根,直到有了心上人,才能摘下来……”

    “是啊,有人送了我镯子,我就不戴这条手绳了。”

    阿桃着也害羞了。

    她提高音量:“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戴?我的手都举累了!”

    少年河川马上就拿起了镯子,仔细地套进了她的手腕。

    然后,他看了看她,心地拉住了她的手,两个人都傻乎乎地笑出了声。

    少年河川:“我其实还给你做了生辰面……”

    阿桃:“这么一,我确实饿了。面里没放葱吧?我不喜欢吃葱。”

    “没放!我带你去吃!”

    看着手拉手离开的两个人,陆秧秧后知后觉,她居然亲眼见到了河川先生和阿桃定情的一幕。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里既觉得开心,又有点不开心。

    开心是为少年河川和阿桃,不开心,是为她自己。

    她甚至都觉得胸闷闷的堵得慌,连鼻子都有点酸。

    不过,对阿桃这样重要的镯子,为什么会落到晏鹭词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上章的沙发天使是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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