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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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姨娘这边带着人清点布料,安排入库,向晚则召集了李全孟善以及丁妈妈到堂屋议事。

    “我今日叫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咱们布庄开业的事。”

    “姐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三个人知道自家主子一向是个有想法的,与其强出头,不如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

    “这头一件,就是未来掌柜的人选,李管事和孟管事手上有一摊子的活,李妈妈如今在酒楼里也抽不开身,我有心让丁妈妈接手这布庄的生意,当这掌柜的,不知你们觉得如何?”

    “奴婢何德何能,从前也没开过铺子,突然间哪敢接下这么重要的大事?”丁妈妈虽有心,却怕自己能力有限。

    “你也不用有这么大的压力,只管放手去做,我另派了九儿给你下手就是了,你再从家里挑选几个伶俐的丫鬟厮,先试着做上一段时间,自然就能摸清了门路。”

    “你这蠢妇,二姐提拔你,你不痛快答应,推三阻四像什么样?”孟善之前看酒楼生意红火,李妈妈更是收获颇丰,难免意动。

    “那奴婢就听从您的安排,以后定当竭心尽力。”

    “如此便好,这布庄我就交给你理了,孟管事若是得空,下午陪我先去看一眼铺面,如果没有不妥,也不需做大的改动,只把门脸重新布置一下。你们夫妻俩轻车熟路,这装潢的事还是交给你们来办了。”

    “就不知这新店开张,要用什么名号,我也好去定下匾额。”

    “荷花里富贵人不多,不如就叫布衣坊吧。”

    “那我们现在就去店里看看,拾掇好了再来请您。”

    “也好,你们先去忙,我也再仔细盘算盘算。”

    众人鱼贯退出了内堂,丁妈妈却迟迟没有抬脚。向晚还当是她有什么心理负担,算给她卸下包袱。

    “丁妈妈留下,想来是有话要。”

    丁妈妈看了眼立在向晚身后的九儿,欲言又止。九儿知机,借口要整理库房,直接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堂屋。

    “妈妈有什么话,是连九儿都听不得的?”

    “有些话,还真不能当着九儿姑娘的面浑。”丁妈妈未语先笑。

    “哦?那我可得仔细听听了。”

    “奴婢有话就直了,我家那不成器的大子,前日和我有意娶妻,我斗胆替他求到您这,想聘了九儿姑娘,给我当儿媳妇儿,还请姐您成全。”这事确实是不能当着九儿的面。

    丁妈妈话音未落,旁边耳房里哗啦一声响,是茶壶落地的声音。

    “想来是丫头毛手毛脚,妈妈你继续。此事是你的意思?还是远山的意思?”向晚可不想乱点鸳鸯谱。

    “是远山的意思,更是我的意思。难道是我提晚了,九儿姑娘的婚事已经有了着落?”

    “那倒不是,只是家里如今的情况,也不方便大肆操办,九儿在我身边最久,我本算等明年再张罗她的大事,省得礼数简薄,委屈了她。”

    “我家倒也不急着办喜事,只盼着能把这事先定下来,以九儿姑娘的人才,现在要是不提,怕是将来会花落别家了,我这也是替我家那子瞎操心。”

    “好,这事我记下了,最迟三日,必给妈妈一个交代。”

    “那奴婢就静候姐的佳音了。”

    向晚发走了丁妈妈,转身先去了耳房,她屋里的丫鬟可是都被九儿带出去了,屋里只有珠儿在。她此刻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瓷,看见向晚进来了,有些不知所措。

    “姐,奴婢一时失手翻了茶壶,还请姐责罚。”

    “行了,你从到大翻的东西还少吗?我几时罚过你?吧,刚才我和丁妈妈的话,你听去了多少?”

    “奴婢不是有意的。”平时最是活泼的珠儿此刻却恹恹的。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事关九儿终身,这事,还是由我来和她吧。”向晚是怕万一九儿对远山无意,珠儿错了话会惹得和孟善一家交恶。

    “那奴婢再去库房里找一套茶器来,奴婢先告退了。”

    “恩,去吧,顺便帮我出府买几本字帖,不用着急回来。”

    “是,姐。”

    向晚目送这珠儿出了屋,免不了叹了口气。珠儿今年也十九了,和九儿同岁。她不是没看出来珠儿红肿的眼睛显然是才哭过,只是丁妈妈的清楚明白,她家求娶九儿,是远山本人的意思,不管九儿最后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珠儿和远山都是再没可能的,先不论丁妈妈历来更看重九儿,就算九儿拒婚,丁妈妈退而求其次选了珠儿替嫁,珠儿和远山之间永远有一根拔不掉的刺,昔日的好姐妹大概也会反目成仇,这是任何人都不想看见的。所以向晚并不算拆穿珠儿的心事,只盼着她只是一时意起,随着时间的弥合总会被治愈。

    九儿从库房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套青瓷白釉的新茶器,是珠儿出府前交代的,要替换她之前翻的那一套。九儿还笑珠儿这么大的人了,还总算毛手毛脚,将来自家成了家,岂不是要被婆母败家。

    向晚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九儿要是知道珠儿今日的遭遇,怕是也没心情开这玩笑了。

    “九儿,刚刚丁妈妈来,是和我替远山和你提亲的。”

    九儿听完先是一愣,然后腾地一下红了脸。

    “那姐您怎么?”九儿声音像蚊子哼哼,一点也不像她平时那么稳重干练。

    “我怎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

    “奴婢但凭姐做主。”

    “好,我知道了,我今天有些乏了,先歪一会,你也先去休息吧,午时过后再来叫我。”

    “那奴婢先告退了。”

    向晚自认为对九儿和珠儿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但今天的事,确实让她更心疼珠儿,并不是她习惯同情弱者,而是看到珠儿就会物伤其类,如同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彼时,向晚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大学新生,开学不久就暗恋上了一个同专业的男孩,可惜那男孩很快就和她同寝室的一个美女学霸好上了,后来两人一起出了国定了居,生活的幸福美满。向晚那段卑微的暗恋就像是长在阴沟里的苔藓,终归见不得天日。

    今日看九儿含羞带臊的样子,显然是和远山两情相悦的,珠儿的心思怕是要被雪藏一辈子了。

    替珠儿遗憾之余,向晚又不免自嘲,难道是因为自己和陆展的情路不顺,所以也开始伤春悲秋了不成?可是刚想到情之一字,心里却咯噔一下,什么时候,自己和陆展的关系,已经被界定成有情了?

    不会的不会的,自己只是空窗久了,有些寂寞罢了,两辈子加起来也单身了几十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总不能有个人主动贴上来,对自己稍微殷勤点,她就会动心吧,那也太过肤浅。

    次日一早,向晚就找了丁妈妈来,是昨日她提亲的事,自己应允了。丁妈妈得了准信儿,欢天喜地地回家报信给儿子知道,据当晚一向不会喝酒的远山被自己弟弟和青牛他们灌得烂醉如泥,想来是太过高兴。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替九儿高兴,从昨天起就陆续给九儿道喜,因怕珠儿伤心,向晚决定这两天就把她安排到谢姨娘屋里当差,等这股热闹气儿过了再调她回来。

    珠儿听此事,当晚就主动来找向晚。

    “姐嫌弃奴婢蠢笨要把我支走,奴婢可不答应,先不九儿姐姐快要出阁,备嫁的事一样还没准备好,就姐身边吧,现在拢共就两个丫头伺候,我怎么能这时候躲懒?”

    “起来,你和九儿是差不到一个时候到我身边的,如今九儿要嫁了,我是怕你太过不舍难过,再,你一向最怕麻烦,我这才另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嘛。”

    “姐你就是嫌弃我,我想好了,这辈子就赖定姐你了。”

    “等你将来遇见了可心的如意郎君,我看你怎么跟定我。”

    “姐都没嫁,我哪会嫁,再,我这么蠢笨,哪个冤大头肯把我领走?我是准备一辈子都给您当丫鬟的,您可不能中途收回了这金饭碗。”

    “哪有一辈子当丫鬟的,至少也得做个管事妈妈吧,不过不嫁人可当不了管事妈妈。难道你到了四五十岁还让人喊你珠儿姑娘?”

    “那我就去自梳,反正我不管,姐你别想撵我走。”

    “好,只要有我一天,就少不了你的嚼用,你不去姨娘那,就老实在我眼前当差,我算明天再买几个丫头,也好补上身边的人手。”

    “诶,我一准儿把人带出来,保证姐您满意。”

    “恩,别个保个都像你一样,到时候再把我吃穷了。”

    “姐你又寒碜人,呜呜呜。”

    珠儿愿意粉饰太平,向晚也配合她把这出戏演好,这大概也算是,人艰不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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