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够偏心 (三合一)他给的太贵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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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闯入宗门的竟是一头哪怕在荒林深处都不常见的雪妖虎,皮毛如缎,上有斑纹,双目充血,煞气极重。

    这类凶兽已会吐纳灵气,有了一定智力,却也未能摆脱兽性,不被激怒还好,一旦被激怒,定会穷追猛,不死不休。

    此妖兽刚一出现,才刚突破第一境的陆晏宁反应极快,周天元猝不及防,猛跳到一边,便看到娇俏少女纵身挡在了自己面前。

    那背影很是瘦,却很可靠。

    从来只有他挡在别人前面的周天元愣了半晌,整个人反应都慢了半拍.

    来,正因为在他们这群修为尽失的所谓天骄扎堆显示各种无能时,正是眼前这位初入修炼一道的少女遇事总会如同老鹰护着鸡一般,宛如大哥一般,日渐成了团宠般的存在。

    后来无论陆晏宁如何因为爹娘的事跟陆形云闹不快,各种逆反心重,周天元都会帮他话,总是感慨:“你妹妹,让人很有安全感啊。”

    当然,后来知道是弟弟以后,包括他在内的好几位久久不发一语,有的甚至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俨然就像失去了什么重要亲人,还有的决定将错就错,不介意将喜好变一变,却被陆形云给拦了回去。但那都是后话。

    此时,周天元没了修为,行动虽慢,却相对安全,过人的战斗经验足以让他提前察觉到这等低级妖兽的行动轨迹,提前避开,他道:“多谢姑娘了。”

    陆晏宁两眼无神了片刻,回头朝他俏皮一笑,算就此耍下去,俨然笑纳了这个绰号,道:“叫祖奶奶。”

    周天元哈哈大笑,已然快要离开妖兽的肆掠范围,听到神子殿下的声音,顿时脚步一顿,转道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陆晏宁还在尝试身法,一个人躲得狼狈,有时候控制不住力道,但他天生力大,胡乱发挥竟然并不累,但多个人在旁边,那他就比较难发挥,一不心就容易伤及无辜。

    “你哥让咱们换种方法,杀它很难,但咱们可以想办法揪下它尾巴处的白毛。”

    周天元道:“你听听你哥的这叫人话吗!雪妖虎本就凶狠残暴,杀它就很不容易,但它的尾巴是它的逆鳞所在,这跟老虎头上拔毛没什么两样,懂我的意思吗,比杀它还难!”

    “但哥哥,只要得到这东西,拿去给天机哥哥,就会有意外惊喜。”陆晏宁对修仙相关知识一窍不通,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状态,见他居然对妖兽也有所了解,越发觉得这人或许比表面上看到的要有那么点内涵。

    “而且只是拔毛,又不是断尾,你觉得比斩杀它更难吗?”陆晏宁略怀疑他的真实内涵。

    周天元一时语塞,他是站在陆晏宁的角度上的,如果他出手,加上吸食|精元的山魅而言,弄倒这头虎妖其实并不算难,既然不难,或许可以给她练手用用。

    陆崇山战战兢兢,冲陆形云跳脚,怒斥道:“这时候要什么虎尾毛,快!快!赶紧把那畜生抓起来,杀了它永绝后患!”

    “这是怎么回事?”陆形云隐约觉得那么壮实的雪妖虎出现在这个地方不会是巧合。

    “那脚,是这东西,一定是这东西,这几年都是它在偷吃我们辛辛苦苦种的果蔬,还把菜地糟蹋得一塌糊涂!我们重新选地方搭架子,却总会被找上来,害得我这老腰隔三差五疼得死去活来,一天到晚战战兢兢。你这地方建得也不妨贼!”

    赵皎也哭道:“我们竟然住在虎窝里,我们孝顺的儿子竟然让我们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还好我们命大,一直以来忍气吞声没和它一般计较,这些天不过是蔬果摘得勤了点,没给它留吃的,它就要来吃人了。这些年我们过得好苦。”

    “既然只是吃些蔬菜,就让它吃。”陆形云道。

    “不是你种的,你送就送,穷大方,我还以为是贼窝贼头子,原来不过是头虎,杀了它,赶紧杀了,伏妖不是你们修仙之人的本分吗!”

    伏妖确实是修仙之人本分,但天机有别的想要……陆形云正欲动作。

    赵皎扯了扯陆崇山衣角,低声道:“老陆,一整面的虎皮,比有窟窿的珍贵,那可是虎妖皮……听妖兽皮能辟邪驱兽,远比老贾身上那普通雪貂皮裘贵重。”

    “虎皮别弄破了,虎牙也很贵重!”陆崇山又赶紧吩咐,他焦急自己的菜园被肆掠一通,可转念一想,底下那个周家公子富有得很,只要他无恙,也许给对方诉诉苦,对方指甲间上露一点,都够养活几座山。

    “你们快想办法救周公子!周公子对咱们那么好,是我们宗的大恩人,可不能有事。”

    陆形云几乎是见他神情,再听这话,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赵皎把头扭到一边,侧身缩到陆崇山身后,道:“我怕看血,太残忍了,所以我不想那修炼的事,修仙的人都太血腥残暴,哪有当凡人好,凡人手上至少干净,沾的罪孽少,到底下以后不至于太遭罪。”

    这话岂不是连着宁儿也一起骂了。

    陆形云笑着道:“你们是鬼吗,竟然知道底下之事。”

    赵皎泫然欲泣地拽了拽陆崇山的衣角,陆崇山怒斥道:“你什么!?你再?”

    陆形云深吸了一口气,得顺着他们话才会没有后面一系列的哭闹上吊各种埋怨,若是逆了……

    “我问你们是鬼吗……”陆形云道。

    “你敢骂我?兔崽子,以前我不敢动你!现在还动不了你!放开我。”陆崇山动如脱兔般,冲上来朝着陆形云扬起巴掌。

    啪!

    金天机循声看向这边。

    陆形云的额头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抽他的人好像越抽越爽似的,连抽了五六下,这才收起疼得颤抖的手,转头跟赵皎哭诉:“哎哟,他这铁脑袋,可疼死我了。”

    赵皎这才从惊吓状态回神,心疼道:“你的手伤了,有血……”

    陆崇山大怒,双手握拳又松开没感觉到伤口疼痛,手还是麻的,要不是对方他至于遭这份罪?恶狠狠地道:“晦气!这是你骂我不是人,我才抽你,你骂一次,我一次,别以为你多了几个朋友,我就不敢动你。你是我生的,我死你都可以,你不能我不是人!”

    陆形云本就浑身烫伤,脑袋昏昏沉沉,这几下直接懵了,他踉跄两步,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那草地是他铺的很是柔软,身体摔上去竟然软绵绵的。

    世间任何地方,哪怕是圣山上岩浆险地的热浪缝隙,给他的感觉,都比从爹娘身上感受到的要柔软。

    金天机没有动,他的金眸古井无波,好像并不太理解眼下的状况,他深知自己不因外物而动,但他脚下地面却突然龟裂,陆形云心里一动,道:“别毁山。”

    “怎么回事,地震了?”陆崇山叫苦不迭地任由夫人检查了自己的手一圈,却先夫人一步发现是从手指上的金戒指上淌下的血,戒指边沿还刮了点沾血的皮,缠了几根头发,他迅速扒掉自己手指上染血的金戒指,“他是因为地震摔下去的,我根本没用力。”

    一抹鲜血从陆形云耳侧流下。

    地面停止震动,金天机侧过身来,地面猛地拉长了般,方才还在眼前的陆崇山,倏然后退数十丈远,中间草地平整,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突然远去的夫人,他好像飞速后退,一转眼就到了山体之外,狂风呼啸而过,裤管鼓风。

    “你……你就算为我儿出头,也不能这般动他老子!”陆崇山像是被一股巨力扼住咽喉,吊在悬崖之外,底下是千仞高山,可想而知若是掉下去,必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快让他放下你爹,你不让他去救你弟弟,怎地对你爹下手,他是个什么脾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也不是存心的,他你,他也不舒服。”赵皎无比失望地埋怨道。

    “人是不对的。”陆形云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道。

    “……骂人也不对。”赵皎认真地看着他,声道。

    陆形云曾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在娘给他抱怨爹的不是的时候,觉得娘也不容易,后来发现这两人……可能起初就不怎么样,相互影响成了更不怎么样的人。

    既要名又要财,自负才学品性,总认为自己有登天之能,却深陷犄角旮旯,认为全是别人的错。

    “你俩真般配啊。”他道。

    “你什么?”赵皎顿时皱眉。

    “我,我与你们没关系了吧,在你们为了活命丢我喂狼的时候,在我踏足修炼门槛的第一步,便是断绝红尘,换言之在我踏足修炼门槛的时候,我便可以选择和红尘俗世断绝了。此宗乃是修仙宗门,此山乃是灵山,你们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久,却还是不能踏足修炼门槛,你们也没有修仙之心,认为山上清贫,为何不下山呢?”

    “你……你心胸狭隘,多少年前的事,竟然记仇至此,”赵皎哭着道,“你总我们对你不好,这些年我们对你还不够容忍吗,但你是我们的儿子,无论你对我们多不好,我们也不会真跟你计较,可你竟然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血缘关系是你断就能断的吗,我们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会搬到这山上与你同住,你一个人在山上……”

    陆形云道:“多自由啊。请走吧,既然住在我这里这般为难,何不放过自己。”

    “你这混账东西!”陆崇山厉声道,“我们生你养你,要不是我们住在这儿,你这破山能有现在这景致?现在利用完了就要赶我们走,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赡养我们是你的本分,你根本没资格让我们走。”

    “怎么,你们是想要我年纪入仙门伏妖降魔九死一生攒下的财宝,费尽心思买下的这座山吗?”

    “我们要你什么,我们什么都不要你的,就算你将来好了,我们也不会你什么好。今日你敢遣我们下山,我给你宣扬得举世皆知,你这宗门,就是邪魔歪道,你这宗主,恩将仇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看谁还敢到你这儿来。”

    “那又如何呢?”陆形云道,“既然我是邪魔歪道,你们难道还能出淤泥而不染?”

    “听听,听听,翅膀硬了,竟敢嘲笑起我们来了。”

    赵皎拎起裙角往陆崇山那边走,对陆形云道:“我的命好苦,你有本事就把我们都给杀了,我和你爹活到这么大,最艰难困苦的日子宁可食素,连条鱼都没杀过,你敢动我们,你会遭天谴!”

    陆形云哽了下,总算红了眼眶,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于我而言,就像山间阴风,水中浊流,我动你们岂不脏了我自己的手。”

    赵皎眼中失望之色变成嫌恶,陆崇山脸黑如铁,整个人却因为这番话震住了,他儿子竟然是这样看他的,他儿子竟敢这样看他!

    他一气之下,挣扎着抓住山边的树干,往边缘爬,毕竟普通人,并不受制于神子大人的法则束缚,内心无惧无敬畏之下,竟然拾起一截尖锐的树枝,狂奔而至。

    “我倒要看看他能出什么话!没良心,气量狭,难怪修为尽失……”

    赵皎拦住他,道:“你跟他计较,你不就跟他一样了吗!”

    眼下陆形云会觉得上天待他已是不错,幸好这时候的他没有修为,否则他指不定控制不住自己一扬手,那两人瞬间灰飞烟灭。

    而越是这种时候,他会很想见至圣。

    至圣当年为什么能够在亲族将他凭空弄出的万柄剑卖了,卷尽战争财,却让他一人承担所有后果以后,明明有能力反击,却还是忍住让那些人存活了下来。

    当然最后他改了姓氏,彻底和亲族划清了界限。

    至圣的家族能量巨大,相比而言他家才两位,或许还是上天垂帘了。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万变不离其宗。

    其实办法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他不信邪。

    在生命之初,他对爹娘的忍耐下限就已经被拉低到了不死就行的地步,他始终认为他有可能和爹娘和睦共处,明明已经那么难以相处,他依旧没意识到,合不来的人,远离就好了。

    他不相信人是可以从外面被改变的,从内部改变的前提是想变好,但若是他们想变好,他们会拒绝一切正道,相信所有旁门左道,尽挑有良心的人去算计吗?

    他们不修炼便如此,修炼就一定会向善吗。

    当品性不端之人掌握了力量,那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所想的事,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做的事,他爹他娘可能真就一扬手,把他给挫骨扬灰了……

    陆形云拽紧衣襟,跌到最底下,额头上血流如注,头痛欲裂,正因为精神还算清明,所以越发难以呼吸。

    他觉得眼下本该是去想办法给天机弄来最好看的那一撮虎尾毛,他再没去看上首那站着话都嫌腰疼的两人一眼,转而冲向那头难得一见的雪妖虎。

    周天元和陆晏宁拌嘴了一会,就看到一个满头血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鬼啊!”周天元佯惊并跳到陆晏宁身后,被不到十岁的孩子保护,他倒是很顺脚。

    陆晏宁突破境界以后,耳力和目力都有所提升,也听到了山坡上爹娘的话,以及摔下来的陆形云,实在的他不太敢相信,那是他爹娘能够出来的话,能做出来的事。

    修为尽失的人难道不是最难过的吗?为何能这般在人伤口上撒盐,就好像他哥就欠他们似的。

    他盼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突破修为就这般欣喜,哪怕重新回归凡人失去这点修为,他都不敢想,更何况他哥是真天才,年纪就能建宗门当宗主的存在。

    “我不喜欢爹,但娘还挺好的。”陆晏宁道,“娘也不容易,娘私下也会盼着你回来。”虽然当着爹的面不会那样。

    陆形云听他这样就知道他要受不少苦栽不少跟头,将来回神就会发现全都是同一个坑,看错了最亲近的某个人以至于看错了某一类人,他拨了拨面上的草叶,吐掉了嘴角的草叶,道:“速战速决,别伤到这头雪妖虎,它在它们雪妖虎族,应该是主要战力。”

    那头雪妖虎怒气冲霄,见突然多出来的人,竟然迟疑了那么一刹。

    陆形云好似天生就对妖兽有亲和力,但只是好似而已,因为早在一开始他陷入狼群环伺之中,见到即将咬断他脖子的狼王,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表现,以及狼王的转变,他如今想来都能身临其境去感知每一丝细节,也许是对妖兽抱着一抹好意,所以面对妖兽更知道怎么随机应变。

    毕竟妖兽也生了灵智,一般不是杀子夺卵虎口夺食之仇,也不是那么愚昧地跟不知深浅的陌生修士厮杀,甚至哪怕虎口夺食,一旦发现自己不敌,也会战术性撤退。

    而这头明显是被激怒了,但看后方树林中并没有雪妖虎潜伏着,所以这头可能是单枪匹马来寻仇,以它的能耐,若是天机不出手,完全可以耍他们三人一遭,再毫发无伤地离开。

    原先一个人,现在三个人,其中两个没修为,却悍不畏死似的,雪妖虎也感到困惑,但与生俱来的高傲令它不愿低头。

    它原本就生活在这座山上,但为了更进一步,前往更大的雪山,一睡九年下来,这地方竟然被削平了,它埋着宝物的地方空空如也,它原先玩乐的地方被种上了各种奇怪东西,因为这里有人有阵法波动,它也就摘几个,还以为这儿的人很大方不在意。

    数日前它来吃了鲜艳欲滴的蔬果,回去之后便痛不欲生,一昏三日醒来,旁边从吃了它带回的蔬果的蚁虫全都死在了它洞穴里。

    那蔬果表面竟然涂了毒!

    它不得已吃了自己守了多年尚未成熟的灵草,仍是无法解毒,体内浑身发燥,血脉逆流,力量是大了许多,但气血一直在流失。

    它恨这歹毒人族,就算死也要拉这山上歹人陪葬!

    雪妖虎双目血红,陆形云看它起伏不定的妖力波动,还有看似凶猛,实则一深一浅的四脚,陆形云躺地翻滚躲避时,稍稍摸了摸它肚皮处的皮毛,道:“你是吃坏了肚子吗?”

    “吼!!”雪妖虎狂暴,一脚对这陆形云流血的脑袋踏去。

    “哥!”陆晏宁惊慌失措。

    “他的天机师兄没动静,莫非相信陆形云不会有事?”情况实在惊险,周天元眼皮直跳。

    “有药可解。”雪妖虎的脚停在了陆形云面门之上半寸处,陆形云握住了虎腿,另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

    “要尾巴上的毛,真是比要它性命还要难对付的,多谢穆老了。”

    雪妖虎的尾巴是它最大的软肋,也是它轻易不能让任何非亲近同类去碰的地方,难以想象就这么轻易地垂落在地,轻易被人抓在手里。

    与此同时,穆芝老道总算去而复返,人身正在千里之外,但他的魂念已经先一步传入陆形云耳中。

    “它动不了,要杀要剐随你,我马上到。”

    雪妖虎瑟瑟发抖,陆形云安抚它:“别怕别怕,我不要你性命,只是需要你尾巴上的几根白毛。”

    陆形云碰了碰对方肚皮处的软毛,顺势搂住了那毛绒的虎颈,雪妖虎低头只能咬住他背脊处的衣料,却像是脱力了般,没能咬动,那舌上倒刺却还是让陆形云被烫伤的皮肤生疼。

    周天元先动的手,陆形云稍微客气了点,陆晏宁效仿他俩。

    雪妖虎尾巴给揪秃了三块,眼眶边沿挂着一颗硕大的泪珠,最后不明就里地用爪子抓下一把细碎的尾毛,递到陆形云手里。

    陆形云递给金天机,哪怕是他想要,不是他递过来的,金天机也不接,甚至熟视无睹。

    就有这么讲究。

    矜贵冷傲的神子殿下总算在看到那雪色虎尾毛的时候,露出别样的笑容,让人心驰为之神往,就连一向敬重他的周天元也晃神了片刻,陆晏宁直接就痴了,他见到的人虽然不多,但天机哥哥无疑是最好看的。

    他毫不犹豫地冲到那雪妖虎身边,又揪了一块,冲上去也给金天机。

    “嗷!”雪妖虎收起尾巴,险些泪奔,但出于对这个神一般的男子的敬畏,它一动不动。

    而这时,金天机得到了想要的,满心都放在那雪白毛绒上,面容和眸光都前所未有的温柔,让人看着都会心生幸福感,而他另一只手稍稍翻转,很随意地弄出无论看多少次都叹为观止的白瓷瓶。

    其他上供的两人一虎,一个一瓶。而包括陆形云自己那份,他会给一瓶,他要陆形云递给他的,他答谢了别人的同时,也还会给陆形云一瓶。

    总共七个白瓷瓶,其中四瓶都是陆形云的。

    有够偏心。

    但谁也没意见,若没陆形云,也没他们的份。

    再者,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

    知道这是什么的周天元,穆芝不敢嫌少。

    只能跟这个贵重到药谷高层齐震的宝物相比,那几根白毛实在微不足道,如果不是他们无论上供多少次,都只有一次得到馈赠的机会,方圆万里的雪妖虎都要集体秃尾一回!

    然而见神子大人一脸温情,仿佛乐在其中地欣赏那些在他们看来不过如此的白毛,画面看得他们心酸,他们人还是太少了,虎妖也少了。

    陆形云也愣住了,他用得最多效果越明显。

    这简直好像是……不可能存在于世的那种,不可能这么轻易做到,可却偏就让他一步到位了。

    器村炼器师最正统炼器术,所谓炼器必炼手,敲之可断器……

    炼手级触觉是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拥有的吗!

    只是四瓶无形之物而已!

    天机到底给了他什么!

    他收回先前的所有想法,并为自己之前对这个模样的天机的误解感到羞愧。

    他手里这四瓶“炼手级触觉”,甚至先前他以为仅仅是愈合他腿伤的那二十多瓶同类型却不同功效之物,实在是贵重到令他头皮发麻。

    那点微不足道的尾毛算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郑重答谢,可能需要等天机恢复如常以后,因为眼下这个状态的神子殿下,并不会特意听他话,神情令人心疼,可他又拒绝所有人的亲近。

    陆形云有点难过,也有点不出的难耐。

    陆晏宁头一次得到白瓷瓶,有点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怎么用的?”他看到他哥直接往嘴里倒,他也尝试着往嘴里倒。

    啥也没有,但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有点不出的舒服,手再次紧握好似柔软了许多。

    雪妖虎晃了晃那空空如也的白瓷瓶,闭上一只眼睛去看里面,还是空空如也,它张开口,把整个白瓷瓶丢进嘴里,嚼碎了呸呸吐出碎瓷,正一脸幽怨,渐渐的眼睛亮了,体内的躁动不知何时竟已平息,身体轻盈更胜以往,而它秃了四块的尾巴也渐渐有重新生长的迹象。

    “还好来得及!”穆芝迅速落地,见那白瓷瓶和雪妖虎尾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精神倍健,一把上去抓住雪妖虎颤颤的整条尾巴,一薅到底。

    整条尾巴露出肉色,全秃了!

    雪妖虎大怒,但被穆芝冷不丁地一扫,魂压盖下,它又立刻耷拉下来,匍匐在地,甚至不太理解现在的状况,它是来怎样的地方寻仇,干了些什么,居然莫名其妙有了很大提升。

    有这两尊深不可测的存在坐镇,对付它不是手到擒来么,所以那果蔬上的毒下给谁的,如果不是为了毒它,难道是想毒这群眼红它尾巴毛的年轻人吗。

    “穆老看上去很有精神啊。”陆形云从未见他这般开朗过。

    “哈哈哈……”穆芝满面红光,眼里隐隐有泪光,他抬头望天,而后恢复平静,“回头,回头。我有事想要问神……这位天机前辈,需要借一步话,至于这头妖虎,是放虎归山还是除之而后快……”

    穆芝以为陆形云满脸血是拜这头妖虎所赐,见神子殿下这副神情,只觉就算是同得了白瓷瓶的盟友,可能神子殿下也留你不得,便开始挽袖子。

    雪妖虎察觉到危险,瑟瑟发抖。

    “它挺好看的。”陆晏宁看出这虎妖对天机哥哥的膜拜与敬畏,突然觉得它可爱了,竟懂得知恩图报,天机哥哥好善良啊,不然别他会想办法弄死这虎妖,穆老出现,此妖必死无疑。

    “那就看宗主的意思,宗主行,那就留下来给你当陪练吧。”穆芝见陆形云这一身血便心惊肉跳,好在已经复原。

    “可能没法留下。”陆形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得了那么多瓶无形之物,他感觉自己手上、身上的皮肤细腻柔软,有点偏向天机的肤质,却还略有不及之处,他见天机还沉浸在得到了想要之物的快乐中,并不想断他,便对众人道:“但可以带走,因为我们要走啦。”

    周天元一顿:“你终于想通了!?虽然我才刚来,别院还没完工,但随时都能走。”实在的要不因为那是陆形云的爹娘,他不带搭理的。

    “你是长烟道院……”穆芝以为只是单纯的暂时离开,但他才刚回来,还有要事想要和神子大人确认,也要和陆形云他这趟所行所见所感,商量一些事关大陆的大事,现在去长烟道院未免太急了。

    陆晏宁双手交握在身前,捏了捏,满手心的汗,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点不知所措。

    陆崇山还因为陆形云最后那句话耿耿于怀,总算想到怼法,怒气冲冲地上前来,边走边道:“他能有多高尚,他是凭本事建的宗门吗,指不定是靠什么裙带关系才弄到的宗碑,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人家老一辈修士都没法弄到宗碑,至少得成年才行,他十二三岁却弄到了,可想而知他的时候在外面都背着我们干些什么鬼勾当。”

    赵皎道:“我们跟他一起住,每日不辞劳苦登这么高的山,也是不希望他学坏。修仙界人心何其险恶,他就一个人,却不晓得我们的用心良苦。”

    仇敌这么都算恶毒了,这是亲爹娘能出的话?穆芝看看这俩,又看看变了态度的陆形云,这俩能把陆形云逼到这份上,也是够狠。

    周天元都听不下去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陆形云他爹脑子有毛病,而他娘俨然一助纣为虐帮凶。

    陆形云笑了,他被的时候只是很懵,他看这两人是那般,这两人看他亦然,本就是不同道,何苦强行上一条船。

    他道:“这座山,你们想要,就送给你们了,是住还是卖,随便你们,但我得带走宗碑和宁儿。”

    赵皎眼前一亮,立刻低下头,再抬头换上一脸悲伤,仿佛她也不想这样的。

    “你走可以,反正当年你一言不合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们也没算你回来,但你得把宁儿留下。”陆崇山也挺瞧不起他现在这个凡人身,一个凡人,年纪,也敢跟他这活了几十年的人争吵,真是连最起码的尊老爱幼礼貌都忘了,“他是我们的血亲,而你是我们的耻辱。”

    陆形云嗤笑:“哈哈我怎能留下宁儿来让你们这般羞辱。”

    “那你得问问宁儿愿不愿意。”陆崇山推了推赵皎。

    赵皎立刻带着哭腔:“宁儿,娘不能没有你啊!你忍心让为娘住在这么冷清的山上吗?”

    陆晏宁垂下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希望家里和睦,如果是建立在哥哥是耻辱的基础上,认可他是唯一的血亲,那这份认可,他能要得安心吗。

    他也很希望娘好,但他内心知道自己达不到娘的期待,但娘对他还挺好的,娘想要他留下,他要辜负疼爱他的娘亲吗。

    “是叫穆老……”这就是那位疑似知而不言的尊者吗?

    周天元对陆形云的爹娘会出什么样的话,会有什么样的表现都在他意料之中,于是过程中他光顾着注意这位老者了。

    是在圣山外,他等着防御光罩内的陆形云复苏时,见到的那位老尊,疑似去请了药谷老圣来救了陆形云性命。

    周天元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捷足先登的,他回去天道院还有件事,就是想查这位老尊的身份,结果没人听他半个字,回去三月只还了天道院器重他的人情债。

    要内心那点意见没了,此刻他念着这个称呼,视线在穆芝身上流连,穆在古教算是大姓,他心想该不会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尽管方才逃窜数久,周天元表现得过分窝囊,穆芝只留意到陆形云和陆晏宁了,此刻对方长身玉立,不显半点狼狈,穆芝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心里就开始敲锣鼓了。

    陆形云把天道院院长得意的倚仗给弄来了?

    他无心去想天道院院长的脸色,不知道会不会找上门来,若是找上门来……他是不是还得避嫌,但那不是重点。

    周天元认识他吗?

    虽然这趟回去让他体会到了过度的温情,但他也很清楚这是建立在他和神子大人以及陆形云有联系的基础上,就像镜花水月一般一碰就破。

    这么多年藏头缩尾见不得光,所有流传在外的古籍上都是对神庭老祖的丑化,他的形象作为恬不知耻的不死老贼在所有修士心目中扎根。

    他担心陆形云还有这古教弟子,会觉得他唯利是图、为一己之私而讨厌他,而他确实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他无法辩驳也不知如何辩驳。

    所以他由衷希望别被认出来,别被认出来,可千万别在眼下被认出来……

    陆晏宁看着这个金玉其外的草包,又看了看他惊为天人、虽然不愿收他为徒,他却在心里尊其为恩师的穆芝。

    那么神通广大的穆老竟然认识这个走个路都要一队人服侍的草包?

    怎么回事!?

    陆形云道:“宁儿,虽然选择在你,但我还是不建议你留下,你不是想去长烟道院吗,如果你认为跟着我不方便修炼,我可以送你去长烟道院修炼。”

    陆晏宁迫不及待道:“哥,我跟你,我行李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走?”

    他想通了,他需要提升实力,他得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家人,就好比方才若是穆老没来,那他哥就凶险了,他很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状况再次发生。

    此时的陆晏宁一脸天真地心想,他跟着哥哥和哥哥的朋友们一道去修炼,跟他将来要对娘好,并不冲突啊。

    全然不知,对面的二老听到他要走的话,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生生了两个不孝子!

    这是欺负他们俩凡人呢,可怜他们就这么放任祸害出去逍遥,会不会成为他们寿终正寝后的罪孽哦!

    他们能安心这么老死,好叫对方在上面自在,他们在底下因子孙后代因果业报平白遭罪吗?想得美。

    “这是你要走的,到时候可别是我们赶你走。”赵皎赶紧叮嘱道。

    陆崇山一合计,他们亏大了。

    陆形云带走了珍贵的虎妖皮,带走了大人物和他们的希望,连亲生儿子都没给他们留,而他们受苦这么多年,最后只得了这么座偏僻矮山,虽然山上多了座金碧辉煌的楼宇,新建的一些明显精美绝伦、价值不菲的别院住处,但都还没完工,出行不方便,卖也得他们这老胳膊老腿亲自忙活,他们生了那废物儿子赐了对方一副那般好的身体,对方不知感恩,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们收拾,谁有他们惨,真是倒大霉了!

    “人善被人欺啊。”赵皎掩面悲苦。

    目送陆形云等人离开他自己买、自己建的这处宗门驻地,陆崇山和赵皎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强忍着愤怒和羞辱,好像损失极大、受伤最深的是他们。

    周天元差点吐了,穆芝的表情也难以形容,陆晏宁不知道他娘为什么要这种话。

    陆形云走就走,当天直接出了无名山。

    他带走了宗碑,所以与宗碑相连的那座金楼直接黯淡下来。

    诸多与宗碑相连需要靠宗碑提供灵力的阵法也停止运转,昔日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也失去了表面的灵气。

    而当时身为凡人的二老尚未发现这些落在修仙之人眼里十分明显的变化。

    “现在我们去哪儿呢?”陆晏宁还是问出了这个其他人都很困惑却都不太在意的问题。

    “再买一座山。”陆形云道。

    买得起吗……陆晏宁一直觉得家里特别贫寒。

    周天元见陆晏宁的表情,顿时笑了:“有宗碑在,再买一座山就够了,甚至无需买,直接划地为王,若有人买了山或者强行上来,直接招安或者强取豪夺即可,这才是残酷的修仙界。”

    陆形云沉吟片刻,道:“我在买这座山之前,曾看中一座更巍峨更高的山,其上有终年不化的冰雪,更有古松林立,我很喜欢,而今看来可以作为我宗第一站……”雪妖虎竖起耳朵听到前半部分,顿时两眼放光,它知道一座,那里也是终年积雪,它回去就算归山了!

    “话你宗门是关于什么的,什么流派,什么修炼体系,还是真算靠我重创个新的,我先声明,这很看命,我尽力而为,但不能保证我一定行,还是你算靠……”周天元心翼翼地朝着神子使眼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俩闹矛盾了,明眼人看得出来,神子殿下明明偏心陆形云得离谱,看上去却格外隐忍,有种暴风雨要来前的宁静。

    话回来,如果靠神子,就凭白瓷瓶内无形之物能提升人体先天资质这一手,这宗门哪怕建在万丈深渊下,都不愁无人登门。

    而且只要满足神子心愿的人越来越多,陆形云只会越来越强,谁也不准,天资提升到极致,会发生怎样不可想象的事,但这必是一条无需灵气就能修炼的道!

    “我想建个不一样的学院,一所在我有生之年建成,足以流传千古的学院……”

    陆形云以恢复春风化雨般的神色,哪还有方才那般愤愤不平样,让人为之一颤,那句“有生之年”。

    话音未落,他一转身,便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金天机眸光晦暗,不顾在场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将陆形云紧紧抱进怀里,那股子执着与超出正常友情范畴的迷恋,就连陆晏宁都能感觉出别样的旖旎来。

    穆芝眼观鼻鼻观心早已见怪不怪,而周天元则一把挡住了陆晏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