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掉牙的电车“吱呀”乱响的穿行在星罗棋布的街道当中，江阳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带李金峰要去哪里，索性找了个没什么的路口停下了车。

    “今……谢你了。”

    正在脑海中天人交战的李金峰根本没有注意到电车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听到江阳如是这才回过神来，憨笑两声算是回应。

    “你要去哪儿，我顺路送你回去。”

    江阳扭过半边身子，斜着目光看着“委委屈屈”坐在后座上的李金峰，等着他回话。

    “啊？宿舍早就关门了，我没地方去。”

    月上柳梢头，清冷淡薄的月光在江阳脸上镀了一层银光，李金峰痴痴瞧着，这才发现他右眼角下接近泪窝的地方长了一颗痔……

    “问你话呢？”

    身后人老是不回应，江阳脖子扭得有些酸，刚刚想转身，却被站起来的李金峰捏住了脖颈，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浅浅含住了两片温热润泽的唇。

    江阳想要挣脱，始一动作，脖子上干燥炙热的大手警告似的收紧……

    他只能安静下来。

    索性这只是一个单纯到极致的吻，李金峰紧闭着眉眼，状似虔诚般。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眸子，在江阳下唇留下浅浅一枚牙印，这才放过他，只是握住他脖子的手却是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江阳沉默半晌，缓缓道：

    “……我……真的已经不做那个了……”

    李金峰其实要比江阳矮三四公分左右，只是在这奇怪的姿势下，反倒是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江阳。

    江阳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磨目光四处躲闪。

    李金峰足足沉默着保持这个姿势注视了他十分钟，头发丝儿都没动过，就在江阳觉得自己的腰已经腰断裂的时候，李金峰松开了握住他脖子的手，把人拉下了电车，让他坐上后座，自己着没有前灯的电车依靠着稀薄的月光穿行在大街上。

    “……你要干嘛？”

    李金峰没有应他，只是闷声骑车。

    拐拐停停大约走了十五分钟，李金峰利落的下车、拔钥匙，然后便快步走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药房。

    江阳抿抿嘴，低头扫了一眼已经止住流血的腿，长长睫毛投下大片阴影，隐匿了他眸中的潮泳。

    吹了会儿风，李金峰那点儿酒意已经散的差不多，大步流星拎着一包药从药店出来，依旧是沉默着骑上了车，带着他扬长而去。

    “下来呀。”

    找了个公园外面放置的座椅，李金峰停好了电车，领着一大袋子药瞅着还坐在后座上的江阳，朗声着。

    江阳就像个木偶人一般，不回答，也不动作。

    李金峰也不在意，直接把人不甚温柔的拽到了直椅上坐下。

    心挽起江阳裤脚，因为时间有些久，干涸的血渍将衣料和创口粘在一起。

    “忍着点儿。”

    李金峰抬眼看他一眼，从袋子里翻出一瓶蒸馏水，一点一点儿湿裤子，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江阳的心突然被眼前这个男人刺了那么一下，让他莫名心烦。

    完好的左腿突兀的一脚蹬在李金峰胸口，李金峰刚好蹲在他身前，中心本来就不稳，虽然江阳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他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阳麻利的一把将裤子撸了上来，已经结痂的创口由于粗鲁莽撞的动作再次崩开，成股的血流顺着腿蜿蜒，将纯白的袜子染的血红。

    “你到底想干嘛？”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江阳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烦躁的猛吸一口，淡淡的烟雾朦胧了李金峰的视线。

    想干嘛？

    他想干嘛呢？

    想了一路，他还是没有想明白，所以只能沉默。

    也有一种可能，只是他自己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久久的不到回应，江阳心里烦躁的不行。

    他宁愿这人阴阳怪气的嘲讽他、挖苦他，然后他可以心安理得给他一拳，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这人不是一向嘴巴毒的很嘛，怎么现在搞得和闷嘴葫芦一样没什么区别。

    “TMD！”

    快被这沉默的气氛折磨疯，江阳烦躁的扔了刚刚点着的烟，扭头便走，电车也不准备要了。

    只是却被人紧紧攥住了手腕，挣脱不掉。

    “你到底想怎样？我撞你了，深感抱歉，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现在去医院也可以，该赔钱赔钱，该坐牢坐牢；还有你刚才帮我出头，实在感谢你，我谢谢你呀，你到底要我怎样！”

    李金峰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啥都想不明白，可有一样儿他心眼儿里清楚得很：那就是不能放手，死活不能放手。

    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要是放手了的话，人海茫茫，相会将再是无期。

    “我先给你上药，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一会咱们再好不好？”

    李金峰还想把江阳按在直椅上，没想到江阳这次却不买账，直接把人甩到一边。

    “我和你有什么好的？我就是个出来MAI的，你和我有什么好的……”

    江阳似乎是累极，语调越来越轻，逐渐隐匿在咬紧的牙关。

    “不是的……你别这样自己，先上药好吗？都流血了。”

    身体和脑子是两幅系统，一个在心底时刻提醒着李金峰，告诉他：‘江阳的是对的，和他牵扯在一起是不明智的，会影响到他，不管是学业还是日后的工作，甚至是和周围人的关系……‘

    而身体呢，出于本能的想把人桎梏在身边，强烈的对抗着大脑的意志。

    李金峰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似要炸开般。

    “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现在就是一只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不对，我是老鼠，都应该是在夸我了……“

    江阳笑了，极为无奈。

    “可我没得选，想要活着只能那样……“

    哀求似的看着李金峰，央求般道：

    “我只想一个人悄悄活在黑暗中就好，你放过我好不好？就当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认识？好不好？”

    李金峰还是没出声，只是抓着江阳手腕的指掌却是如同钢水浇筑的一般，不曾放松分毫。

    江阳冷笑一声，睥睨李金峰。

    “你是不是想＊我？”

    目光如炬，江阳囧囧眸光直接刺进李金峰心底最深处。

    他想要反驳，可话却不出口。

    他确实存了那个心思。

    “怎么？上次＊过之后上瘾了？”

    李金峰眸光躲闪，不敢正视江阳，在学生会混的如鱼得水的李部长，引以为傲的一条巧舌，此刻却像是结儿了，一个字都不出？

    “老子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干那个了，这辈子再也不做了！你听没听明白！你TM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江阳没被李金峰抓住的手臂崩的笔直，几次想要狠狠给他一拳，不过最后硬生生忍住了。

    “我脑子没病。”

    李金峰自然看出江阳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也清楚自己随时可能会挨揍。

    可他内心平静的很，淡淡如是道。

    “你问我想干嘛，我想这样。”

    完身子直挺挺“砸”在江阳鼓鼓囊囊的胸肌上，直接吻住了他肖想数天的唇。

    不复刚才的温吞，攻势颇为猛烈。

    江阳已经举起的拳头到底是没有落在他身上……

    一吻结束，江阳只是嘴唇上有些润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反倒是李金峰自己喘气如牛。

    “我还想这样……”

    喑哑的嗓音完，直接咬住了江阳的喉结……

    “够了。”

    江阳面无表情的推开李金峰。

    “最后再一次，我不做那个了，以后再也不做了，你明白嘛？”

    “明白。”

    嘴上着明白，也是嘴上借着朦胧月色，一个劲儿的往人家身上怼。

    江阳是彻底无语了。

    大晚上鸡同鸭讲，搁在谁身上也得上火。

    他原先只知道这个人不是一般毒舌，竟是没有发现，原来这人还是个无赖。

    “我要回去了，你放开我。”

    “不放！”

    理不直，气怎么就这么壮？

    “今天让你走了，估计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江阳没有言语，从某种程度上来，李金峰的并没有错。

    “饿了，我带你吃宵夜。”

    江阳俊脸直接无语掉，站在原地冷着脸看着他不发一言。

    李金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转身又在人家脸上偷个香。

    “你不都了嘛，自己从良了，你也被退学，受到教训了，那以前的事儿就不提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江阳依旧目不转睛看着他，心里越发苦涩。

    真的有这么容易嘛……

    公园儿这个点儿根本没人，这个不要脸的货直接拉着江阳的手摸到了峰。

    “不是我想缠着你，是它有雏鸟情节，只喜欢休在你‘窝‘里……”

    江阳：……

    即使自己纵横风月多年，也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边闷头走的李金峰还在絮絮叨叨。

    “没有你＊＊＊＊＊＊＊”

    这人是如此深色如常的出如此……如此……的话。

    江阳突然想照着他黝黑的后脑勺狠狠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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