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遇袭
臂传来强烈的钝痛,像是断了一样,周彦川的头脑却很清醒,没有失去判断力,在自己身上的一根长棍,他被人袭击了。
这一下之后,紧接着第二棍就来了,只不过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稍稍往旁边一躲,棍子擦着他的肩膀而去。
周彦川极少与人动武,仅有的几次架经历是在中学时候,为了收拾抢劫学生的不良少年。
他没练过功夫,但力气和胆子够大,对付一两个差不多身材的年轻人不一定吃亏。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今晚的偷袭者有三个人。
无差别攻击,还是故意针对他?情况紧急,周彦川来不及琢磨那么多,被中的胳膊麻木得仿佛没有知觉,对方又握有武器,除了用左手遮挡,便是脚上发力,猛踹这几个把自己堵在墙根的来路不明之人。
那三人不像普通混混,要么是练过,要么是斗经验丰富,招招快准狠,
周彦川在伤了一侧手臂的情况下几乎无力还击,还要护着尽量不被到要害。
“你们他们有病是不是?”
“叫唤也没用,”拿棍子的人朝周彦川的肚子上踢了一脚,“你不是很能耐吗?”
腹部剧烈疼痛,周彦川不自觉地蹲了下来,借着冷冽的月光,他看到正对面的施暴者狞笑着的丑恶面孔,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到什么程度?”旁边一人问。
趁着他们声交流的间隙,周彦川卯着一口气半站起来,撞开其中两人,飞快地向着更光亮的地方奔去。
“抓住他!”
他受了伤跑不快,背后阴风四起。他知道那是棍棒劈下的力量,却无力躲避,后脑突生的剧痛使他一阵晕眩,再无力动弹。
“别动,警察!”
手机电筒的光照亮逼仄的巷子,路口传来一声几乎破音的大喊,三个男人顿时被吓住。
周彦川拼命喘气,满怀希望地朝那个方向瞥去:他是头晕到眼花了吗,这警察怎么那么像陆允初?
周彦川没看走眼,实际上陆允初报了警,可是警察还没赶来。
陆允初刚才已走出去很远,中途和三个看着不太正经的男人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手上还拿了根棍子。
他们去的就是公厕的方向,听饭馆老板,那边因为修路暂时是个死路,不通他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祟,陆允初有所警觉,继续走了一段之后实在放心不下,返身往公厕跑去,果然听到了斗的声响。
陆允初比周彦川更缺乏架经验,也就是曾经气头上揍过孟骁一拳。
他料自己一对三毫无胜算,从墙根捡了块砖头拿在手上,又以警察的名义唬住三人,趁他们惊惶的瞬间快步上前,用力把砖头扔在拿棍子那人的腿上,同时一脚踹向旁边一人的裆部。
三人中的两人各自捂着身上被击中的部位大叫,另一人显然也在状况之外。
陆允初趁机跃上前去,从后面勒着他的脖子,学着警匪片里的动作,试图把他的手臂反剪过去。
现实和电影还是有一定差距,对方是练过的,冷静之后不会坐以待毙,奋力挣扎几下,眼看就要摆脱陆允初的钳制,一边破口大骂:“你他妈三脚猫功夫是个屁的警察!”
差点被晕的周彦川也没闲着,强忍着疼痛帮陆允初按住这人。
“嫌我功夫不好?”陆允初轻快地,“放心,马上警察叔叔就来陪你们玩了!”
地上呻吟的那俩人一听这话,对视一眼:“撤!”他们顾不上疼,也懒得管另一名同伴,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喂,你们等下我!”
虽然没把三个人全制住,但是有一个落在手上他们也不敢放松,直僵持到片刻后警察赶来。
脱险之后的周彦川蓦地松了一口气,身上各处的疼痛潮水般袭来,后脑的撞击更使他头昏恶心,脚步虚浮不稳。
“周彦川!”陆允初扶他到亮一点的地方一看,没发现明显的伤口,不清楚具体到哪里,“赶快去医院吧。”
周彦川快速眨了几下眼,视线恢复些清明。他摸摸嘴角,没有血,喉咙里也没有血腥味,应该无大碍,但胳膊上的脱力感无法忽略,可能已经骨折。
尽管他非常不愿意去医院看病,为了自身健康以及日后伤情鉴定,也须好好做个检查。
陆允初开车载他到人民医院,前前后后折腾一通,除了右臂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建议住院修养几天,万幸身上其他部位无脏器出血的情况,他的伤势不重。
出去吃个饭换来病房一周行,周彦川心里拧着股气,恨透了闹事的混混,但这事除了等调查结果,别无他法。
单人病房的条件不错,有沙发、电视以及独立的洗手间和阳台。
周彦川先前没去成厕所,后来经过一系列事端,精神高度紧张,也就忘了这茬,现在彻底放松,忍了过久的尿意又上来了,而且愈演愈烈,难以忍受。
一会儿护士要帮他点滴,上厕所就更不方便了。
可是陆允初还在病房里,又死盯着让他卧床。
“我帮你买点需要的东西吧,你就别动了。”陆允初刚坐下,就站了起来。
其实这些事请护工帮忙也可以,但是见识过对方在路上的周到,周彦川很怕如果他留下,会执意陪自己去厕所。
“那麻烦你了。”
“你千万别乱动,我马上就回来。”他叮嘱道。
陆允初前脚踏出房门,周彦川立即坐起身。头还有点晕,他缓缓站立,心地往厕所挪动。
“你怎么又起来了?”他还没走到床尾,陆允初探了个头,竟然又回来了。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带包了。”他看着周彦川,“你要去哪?”
“哦我……我想去厕所。”
“对了还得买个尿壶……”
陆允初的自言自语被周彦川听见,心想得亏他还没买。
“没事,厕所就在屋里,方便。”
“走,我先扶你去。”
周彦川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就跟半身不遂一样。
到了厕所门口,陆允初熟练地推开门,周彦川有些慌张地拽住他:“你也要进去?”
“啊?”陆允初严肃地问,“你不是手受伤了吗?”
并非他故意题大作,陆允初没有照料伤患的经验,直觉以为都帮他包办就得了 。
瞥见周彦川羞红的脸色,他回过味似地轻笑:“我都不在乎,你一个直男扭捏什么?”
陆允初还真没多想,就算他喜欢周彦川,也不可能在对方受伤的情况下放任旖旎的心思泛滥。
“不是这个问题,”周彦川的神色镇定下来,“我是我就伤了一只手,没到瘫痪的程度,脱、脱个裤子是没问题的。”
“那好,”陆允初便也作罢,“我在外面等着。”
门关上了,磨砂玻璃上印着高挑的人影,他果然就在门口。
卫生间不大,马桶离那扇门顶多一米远,稍不留神周彦川的视线便被门上的影子所牵引,一想到自己在里面的声音也全会被听到,实在不能安心放水。
“陆允初?”他轻声叫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
“我好像把纸巾放床头柜上了,帮我拿一下行吗?”
“哦,你等下。”
门上的黑影一晃,不见了。周彦川心里一松,身上也跟着爽利了。
“没有啊,”陆允初的声音飘过来,“你是不是记错了?”
“抽屉里呢?”周彦川解决完,单手提着裤子,“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就在我兜里呢。”
他拉开门,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陆允初,你也早点回去吧,”如厕的大问题解决,周彦川重新躺回病床,不好意思再麻烦人,“有需要的我让护工给买。”
时间的确太晚了,陆允初提上自己的包,但没有立刻离开。
他一直想着晚上的事,心神不安,迟疑过后问了一句:“今天你的人是什么来头?”
周彦川本想以普通抢劫搪塞过去,看陆允初的眼神,像早就明白的样子,只得坦述:“应该是来报复我的,但我不清楚得罪了什么人。”
陆允初不是活在真空里的人,寻衅报复这类事在社会上太普遍,不久前还有企业家被投毒的新闻,只是情况降在自己认识而且在意的人身上,难免忧心。
“警察会查清楚的,没事,”周彦川就是怕他担心才不愿多,“再要真有人想置我死地,今天就直接拿刀子捅了。”
“别瞎。”陆允初定了定神,“你也别多想,我会再来看你的。”
听他完这句话,周彦川无端生出丝期待,把到嘴边的“不用了”换成了“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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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彦川当晚睡不踏实,即使自我暗示不要再琢磨,意识也不受控制。
如果最近与人有过不快,大概就是那件半途终止的收购案了,但在商业合作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按理不该招惹仇怨。
那么会是私人原因吗?还有前些天张皓惹出的麻烦,也不像单纯的无赖行径。
过往之人无论与他交好的、还是有过矛盾的,一一走马灯似地浮过。
“周总,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记忆中谁对自己过这句话,当时他回答:“不可能。”转身的刹那好像觑见一张狰狞着的脸。
如今的梦里,那张阴戾的面孔越来越清晰,直至彻底驱散脑内的其他幻象,成为刺穿他一切感官的利刃。
“你是——”
周彦川惊醒后,立刻睁开双眼,后背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