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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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好眠。

    前段时日萧明楼的确是累得慌,又是在山里行军作战,又是连日赶路偷袭,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此次难得借着探查的由头松散一番,懒得骨头都要酥了,恨不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祁昶养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纨绔子弟。

    所以次日萧明楼自祁昶怀中醒过来时,不像行军时那样马上起身,而是抱着他家俊美无俦的店二赖了半个时辰的床,磨磨又蹭蹭,闹得祁昶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明明北地气候凉爽,他却反而觉得更热了。

    “少东家……该起床了。”祁昶面无表情地将他隔开些许,以免自己精神抖擞的某个部位被对方无意中挨蹭到。

    但少东家显然不会理解他这番苦心,非但没有离得远些,反而不满意自己被推开,越发手脚并用地缠上来,甚至用上了行走江湖时从体修那里学来的巧劲,缠上便如游蛇一般,甩都甩不开。

    “怎么样,服了没?”

    萧明楼略得意地骑在祁昶身上,刚睡醒的双眸朦胧如染上一层雾,水光柔软,脸颊由于一番运动也是白里透红,肤若凝脂。

    形状姣好的唇勾起一个诱人的弧度,似笑非笑,又像是在邀人品尝,一句活色生香也不为过。

    祁昶喉结微动,目光深沉地按住萧明楼的腰,咬着牙,语气压抑到极点:“别动。”

    萧明楼听是听了,却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腰肢,随后便触到被下一阵滚烫如铁。

    于是少东家的身子也僵硬住了。

    祁昶忍得额角都冒出了青筋,嗓音亦嘶哑到极点,强迫着将目光从萧明楼的脸上移开:“……少东家,可否先起身,我可以自己解决。”

    一段静默之后,萧明楼还是没有动作,祁昶额角上都是汗:“少——”

    话音未落,萧明楼便低身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祁昶呼吸一滞,倏然睁大眼睛,因为他的少东家除了这个吻之外,还将手伸进了被子里。

    萧明楼动作生疏,脸上红晕越来越重,见祁昶满脸惊诧,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莫非情人之间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得?”

    祁昶:“……”

    萧明楼嗓子也有几分沙哑,听见自己险些不在调上的声音,水光潋滟的眸子又多了几分怒意:“还喜欢我呢,结果却要将我赶走,自己一人解决这种事!”

    祁昶哭笑不得,握住他的手直起身来,另一手揽着他的腰背,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不是,我是不想让那种东西污了少东家的眼睛,也舍不得让少东家为我受委屈。”

    本在气头上的萧明楼顿了顿,立时越发面红耳赤,能从不善言辞的祁昶口中听到这番话,当真是如浓蜜流到了心坎里去。

    所以他又下意识加重几分力道,几乎令祁昶倒吸一口气,真是要了命了。

    祁昶索性一个翻身将萧明楼压在身下,轻轻吻在他的眼皮上:“明楼能为我做这种事,我很欢喜……所以,剩下的还是让我来吧。”

    低吟出声,祁昶动作极尽温柔,萧明楼本能地抱住他肌肉线条流畅完美的腰背,浮浮沉沉间,连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耳边是低沉温柔的嗓音,轻哄着自己。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算是梳洗完毕离开房间。

    赵二这一上午已经上楼好几趟,回回面对的都是一扇紧闭的门板。

    吃多了闭门羹,赵二不由在心里暗自感叹,以往少东家也不是没有晚起过,但也不至于如此缠绵床榻不肯起床,错过了早饭,连午饭的时辰都快过去了。

    所以祁哥果真还是人不可貌相,生得和自己一般五大三粗,不过是比自己英俊了点,却有办法让少东家朝着昏君的道路发展。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很想向对方取取经,但考虑到对方砂锅那么大的拳头,还是只好将这危险的想法藏回肚子里,毕竟脸上的瘀伤都还没好。

    好在萧明楼还记得正事,尚未到沉迷美色不事朝政的地步,让赵二将错过的早饭与午饭一起送到雅间,边吃边与他问话。

    赵二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幸好少东家问的都是正经问题,不像昨日的祁昶那般,要他挖空心思回想日常事,到自己嘴皮子都干了,脑门也阵阵冒烟。

    萧明楼在祁昶面前毫无防备,但赵二在场时,又换上了那副不怒自威淡渺清冷的模样,就连进食的姿势亦十分优雅雍容,宛如出身贵族的风流名士。

    不过,真名士可不会像他这般,看似吃得慢,却能在不经意间扫光一个盘子。

    而赵二显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还在严肃地汇报有关魔头事情:“……那魔头自称兰玉白,当然,此乃他男变女后的化名,真名如何我也不知。其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与魔师臧离沆瀣一气,作恶多端,性情也同臧离一样自负,尤其喜欢一石二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类的计策,以彰显自己很聪明。”

    先时下令让血焰紧追萧明楼至苍河郡的就是兰玉白,萧明楼当初还奇怪这支骑兵怎么会选择对自己最不利的密林山地作战,敢情是因为有个猪一般的队友。

    不过兰玉白倒确实还有点本事,血焰军也不是没有给苍河郡带来威胁。买通贺诚,在城内散布谣言动摇民心,妄图使苍河郡内军民离心,自乱阵脚的计策,想必就是出自这个兰玉白。

    “噗。”赵二后面的话萧明楼都没怎么仔细听,只是在听见兰玉白的名字时,想起赵二形容对方真身乃是个浑身长毛的抠脚汉子,就忍不住想笑,“这名字与其形貌也太不相符了吧,哈哈哈哈!”

    名字听起来婉约精致如一朵幽寂绽放的白兰花,却想不到真身竟是完全相反的模样,也不知道魔师臧离面对兰玉白的时候,会不会如自己一般笑出声来。

    真是太好笑了啊!

    笑着笑着,萧明楼连眼泪都出来了。

    祁昶无奈地摇摇头,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又淡淡地瞥了一眼赵二,示意让他快点继续往下,以分散少东家的注意力。

    再笑下去,怕是连饭都不用吃了。

    赵二心里苦啊,兰玉白的名字又不是他起的,正好戳在少东家的笑点上又不关他的事,自己何其无辜,还要被祁昶警告。

    赵二只好赶忙把连夜搜集回来的消息都倒出来:“少东家所料不错,据可靠消息,国师已经有好几日不曾上朝,天魔国主还特地把所有御医都遣去了国师府中,除了御医和大夫,国师府一概闭门谢客,只有少数心腹能够进出。”

    萧明楼笑了半天,终于不笑了,此时诧异问道:“天魔国还有国主?”

    “是啊,是国主,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赵二摇摇头,道,“此界形成已久,乃是魔师精心之作,法则已与修真界十分相似。在魔师进入之前,虚凡界已经有了自己的历史,天魔国的建立也非一朝一夕,魔师就算想要执掌天下,到底缺乏来历,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萧明楼轻轻点了点下巴:“有意思,看来此界并非全然掌握在臧离手中,否则他不可能给苏苦安排一个皇子身份,自己却连皇族都进不了。”

    “少东家所言甚是。”赵二摸了摸头,对此也不太明白,只好接着道,“现在国师府内外都有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若是想要刺杀魔师,恐怕是不可能了。”

    如果是修真界时的萧明楼,甭有重兵把守,就算是藏进须弥芥子中,他也有办法将人倒出来,但虚凡界中会抹去所有的修为,贸然刺杀肯定是不行的。

    萧明楼瞥了他一眼:“谁我要去刺杀魔师了?”

    “那……”赵二被噎了下,“少东家有何算?”

    “又是大张旗鼓地让御医进门,又是重兵把守,谁看了都知道他病重不起。”萧明楼轻笑了声,“若是真的病重,就不可能摆得如此明显,他这是在诱敌深入,明知是圈套,我又怎么可能会上当?”

    “啊?”赵二有些傻眼,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跟不上趟了。

    萧明楼道:“再去查,看最近天魔国可有什么其他异动,除了朝堂,地方上不寻常的消息也要搜集起来。”

    赵二刚要点头答应,就见祁昶忽然看向外面:“恐怕不用你去查了。”

    话刚完没多久,风尘仆仆的王骏和余青烟等人已经来到了这间锦鲤客栈,进门前,众人看着头顶牌匾都皱了皱眉。

    ……有种即将见到同类的预感。

    在被店二领到雅间后,王骏等人顿时就注意到了赵二,尤其是王骏,看见他手边整齐码成一摞的书册,心中危机感顿生,连茶都顾不得喝,赶紧把自己听到的消息给萧明楼听。

    “天魔国内确实有异动。”王骏抹了把脸道,“前段时间朝廷曾下令在全国找工匠,市井乡间,但凡是称得上手艺人的,全部带回王都,若有不服的,直接抓走完事,闹得人心惶惶。”

    不过匠人数目毕竟不多,一个村子里可能也就出一两名擅长木工铁活的,大部分老百姓没受到太大影响。

    乱世之中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所以久而久之老百姓们也都假装忘记了这回事。

    只要不抓到自己头上,就当做不曾发生过。

    萧明楼摇摇头,行事如此粗暴嚣张,就算有本事下地盘,也不可能得到民心。

    老百姓们时不出口,不代表他们不会记在心里。

    怪不得总是走旁门邪道意图对付自己,看来魔师臧离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比不上苏苦更得民心,所以便要折断他的刀锋,让他失去逐鹿中原的资本。

    还想装病以苦肉计诱使自己前去暗杀,怪不得能做出把魔主手记交给血枭,借血枭之手探查手记真伪,结果把魔主残魂放出来的事。

    即便当日修士折损了不少,但魔族亦没有讨到好处,被魔主吞噬的妖魔更是不计其数。

    真如赵二所,这魔师臧离与兰玉白一样,是个只会阴谋诡计之辈,缺乏正大光明决斗的气概。句不好听的,魔主看起来都比他更能成大事。

    不过……

    “又是工匠?”萧明楼蹙起眉头,咬了一口手边的绿豆饼,“之前抓了那么多工匠充军,如今又抓工匠,魔师究竟在盘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  魔主:勿cue,谢谢,我也只会挑拨离间而已,还从没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