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A+A-

    “想啊, 当然想了。”

    洛萸被迫一起来洗脚,是那种正规的会所,双人包间。

    给她洗脚按摩的是一个女技师。

    她仰趴在床上, 按的有点痛,她礼貌的要求:“力气可以稍微一点。”

    女技师点头:“好。”

    周攸宁听到了,问她:“在按摩?”

    “嗯,本来不准备来的,但都来了, 我就来了。”

    周攸宁轻声笑笑, 问她确定了回来的时间没有,他到时候好去接她。

    洛萸不用:“我回去以后先回趟家, 不然我爷该吃醋了,到时候可别又迁怒到你身上。”

    周攸宁仍是在笑:“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拒绝以后, 大约是顾着周攸宁的感受,于是又补充一句, “这次我先自己回去, 下次你再陪我一起。”

    “好。”

    洛萸又东扯西拉的和他了一会, 周攸宁全程都是倾听者的身份。

    按摩结束后,洛萸挂了电话, 她先回去。

    直到听见耳边的忙音以后,周攸宁才舍得将手机放下。

    他侧身从长廊离开, 身后是洗手间。

    正当他要出去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Asher?”

    -

    洛萸回江城后,第一时间回了家。

    老爷子旁敲侧击的问她是几点落的地。

    洛萸知道他是想问什么,给他倒了杯茶, 答非所问, 却又是老爷子想知道的那个答案:“我一下飞机就回家了, 还哪都没去呢。”

    听她这么,老爷子才把那杯茶一口喝完。

    虽未表现出来,但洛萸也能猜到,他此刻心里恐怕都乐开花了。

    外面在下雨,总有雨水撞击窗户的声响传来。

    洛萸坐在沙发上陪爷爷看电视,却不专心。

    眼神总往手机上看。

    看时间,看有没有新进来的消息。

    “下着雨呢,我让司机送你。”

    听到爷爷的声音,洛萸放下手机抬眸:“我等会再走,再多陪您一会。”

    爷爷笑道:“爷爷我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们年轻恩爱,我也高兴。回去吧,可别让他等急了。”

    洛萸眉开眼笑:“那我下次再来看您。”

    她回了家,看到客厅里开着灯。

    哪怕才下午,外面的天色就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变得阴沉。

    仿佛已经黑夜。

    她撑伞开门,收了伞进来。

    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周攸宁坐在客厅等她,面前的电视,正播放着午间新闻。

    洛萸把伞挂在一旁,心翼翼的进门。

    想给他一个惊喜。

    直到走到她身旁时,她才突然抱住了他:“我回来啦。”

    男人微微抬眼,冲她笑了一下:“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他的脸色苍白,笑容也有几分勉强。

    洛萸狐疑的看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微怔,继而摇头:“没有,你先坐着,我去把饭菜端出来。”

    洛萸的第六感并不强烈,她也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实在是,现在的周攸宁,状态太不对了。

    大约是受的情绪的影响,那些饭菜的味道也一般。

    糖放成盐,有些甚至半生不熟。

    洛萸抬眸看他一眼,见他正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她犹豫的握紧筷子,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

    那顿饭最后还是没有吃完。

    周攸宁拿去倒掉了,太难吃。

    他给她点了外卖,但他自己却没吃。

    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洛萸。

    偶尔洛萸察觉到视线,往他那边看一眼时,他会短暂的从自己的情绪里脱离出来,给她一个温柔的笑。

    在洛萸的认知中,周攸宁不是那种会完全展露自己情绪的人。

    哪怕是在她面前,他也是露七分留三分。

    可现在。

    那天晚上,周攸宁是抱着她睡着的。

    她躺在他怀里,听到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叹了口气。

    他总想在她面前隐藏自己曾经的那段荒唐岁月。

    因为知道,她爱的那个周攸宁,是她堆砌的幻想。

    他也尽力在替她满足这个幻想。

    可是。

    他拂开她散乱的发丝,垂首吻在她的额头上。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隐瞒一辈子。

    -

    公司里的人发现了,最近那个二流子扮一样的男人总来公司。

    每回来,都会在总裁办公室里待很久。

    几个秘书都很疑惑,按理来讲,周攸宁是不会和这种人有接触的。

    几个秘书相互对视一样,又纷纷耸肩,低下头。

    各自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大BOSS的事情,他们也不敢无端猜测。

    许章程左看看,右摸摸,嘴里感慨有个有钱的爹妈就是好。

    路早就铺好了。

    “不像我啊,进去了这么多年,出来后就完全和社会脱节了。”

    周攸宁不语,只微侧了转椅,安静看他。

    许章程心里莫名犯怵。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他如今多么成熟稳重,可眼神总骗不了人。

    要狠,周攸宁才是真的狠,他们几个哪比的过他。

    念及他如今有把柄在自己手上,许章程觉得自己也不必怕他。

    虽是这么想,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

    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他随手抽出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听周总裁找了个七岁的娇妻,恩爱的不得了。我可是在里面坐了十二年的牢。有个好外公就是好啊,风口浪尖都能把你干干净净的捞回去。”

    手臂搭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男人喉间溢出冷笑:“你坐牢是因为贩毒,现在来和我鸣不平?”

    许章程点头:“是,你周攸宁干干净净,不缺钱,也不屑于我们做的这点肮脏勾当,但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周攸宁眼神暗下去几分。

    许章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那句话。

    以他对周攸宁的了解,惹恼了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哪怕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周攸宁不再是那个十七八岁,一身反骨的少年了。

    可他到底还是周攸宁,本性是很难改变的。

    不准他什么时候会捞起一旁的椅子朝他砸来。

    许章程对自己手上威胁他的砝码是否有用还不得而知。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没什么感情。

    他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可能去爱别人。

    所以他开始犹豫,甚至开始后悔,不该来的。

    但来都来了。

    并且,他也没有退路可走。

    出狱后才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他三十几岁了,也没有在这个社会立足的能力。

    所以他想到了周攸宁。

    横竖都是死路,倒不如搏一搏。

    “周攸宁,我手上可还留着你当初人的那些视频。实话,那个时候的你简直帅的不行。我要是个女的,我也心动了”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足够淡定,但话时的气弱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胆怯。

    没办法,面对周攸宁这种疯子,没法不胆怯。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虽然不知道三十二岁的他变成什么样了,但十七八岁的周攸宁,什么都做得出来。

    许章程深信,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从前那个周攸宁。

    他敢这么威胁他,恐怕早就倒下了。

    “可是如果让你的娇妻看到了,你她会不会害怕?”

    他轻笑出声,“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无辜女孩被骗。毕竟到时候结婚了,不准你会家暴。”

    周攸宁长久不话,只是无声的看着他。

    眼里显出红血丝,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情绪。

    许章程的心沉下去几分,看来这砝码没什么用。

    也对,以周攸宁的身价地位,这个没了,还有无数个排队等着他。

    他也认命了,手往桌上敲了几下,而后站起身:“那我就先去让妹妹迷途知返了。”

    他刚要开门出去,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男人问他:“你要多少。”

    许章程停在原处,顿了片刻。

    而后露出贪婪的笑。

    他像是摸清了周攸宁的软肋所在一般。

    伸手比了个数字:“这个,周大老板应该有吧?”

    意想不到的,这个砝码还挺有用。

    看来人都是凡夫俗子,再冷血又怎样,不还是会陷入温柔乡不可自拔。

    -

    洛萸今天晚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阿姨做好了饭。

    洛萸环顾一圈,没看到人。

    于是问阿姨:“周攸宁呢?”

    阿姨笑道:“在楼上呢,书房里,应该在工作。”

    洛萸点了点头,把鞋换上,去了二楼。

    才推开书房门她就嚷嚷:“下班了怎么不去吃饭,这么勤奋,也不怕把身子累垮?”

    周攸宁脸色不太好看,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不带半点血色,透着一种病态的白。

    洛萸瞧见了,心疼的过去,手抚上他的脸:“哪里不舒服吗?”

    他淡笑着摇头:“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洛萸要给他好好按按。

    “上次去按摩,技师教了我两手。”

    她力道不如技师的大,但好歹也算是有样学样。

    周攸宁侧过身去,抓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洛萸没站稳,就这么摔到他怀里。

    她在他怀里抬眸:“占我便宜?”

    周攸宁轻笑出声:“嗯。可以吗?”

    洛萸:“已经做了还问我可以吗。”

    他上身微倾,下巴抵靠在她的肩上。

    耳边是他稍沉的呼吸声。

    洛萸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放:“最近不开心?”

    他摇头:“还好。”

    洛萸再次确认了一遍:“真的还好?”

    他沉默几秒,将她抱的更用力一些:“不太好。”

    “为什么呢,为什么难过。”

    他不原因。

    而是问她:“你会,不要我吗?”

    洛萸:“不准。”

    他抬眼,手抖了一下,身子仿佛也在此刻僵愣住。

    洛萸没想到自己不过开了一个玩笑,他的反应就会这么大:“你现在下楼好好吃饭的话,我再考虑考虑。”

    他挑唇,声音压出几分软意:“你别吓我,我胆子很。”

    “没吓你,你要是再不吃饭,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她的一本正经。

    周攸宁听话的起身:“嗯,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