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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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轩从阁楼离开, 看在池塘边看见了明韩。

    “明韩师兄。”

    “温轩师弟。”

    “这么晚了,明韩师兄还不回?”

    “倒也不劳温轩师弟相送,楚儿既已安好回来, 我自然要离去了。”

    礼节完美无缺,话语也很克制,却还是暗含了两分硝烟。

    赤颈鹤从水里飞出来,抖抖翅膀将水落了两人满身。

    “都是输的,搁这儿较劲有什么用!”

    这话也不知是指桑骂槐, 还是指槐骂桑, 左右现场的两位郎君也不过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鹤儿耀武扬威的离去。

    于是池边气氛添了几许尴尬。

    片刻后明韩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温轩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怎么想的也跟了上去。

    “明韩师兄,你……很喜欢师妹吧……不觉得难过吗?”

    “情劫因她而起, 若不心悦,又如何称得上劫?然我所得, 已比开始前所预料的多, 若还贪心不足, 只会害人害己。”明韩停下脚步。

    “你当真能够忘得了或者放得下吗?”

    “温轩师弟怎会认为,非得忘却或者放下?情劫之所以为劫, 是因可能伤及修行乃至性命,若得掌控己心, 不因执念而生劫难,情劫自然就过去了。”明韩轻声道,“我情劫已过,却并不需忘却, 修行之路漫漫, 若我不在途中陨落, 必会得道飞升,谁知道日后如何呢?”

    明韩走远,温轩还留在原地。

    过了半晌才声哼道:“……不就是逮着机会还要抢的意思么?”

    树林中不知何时白雾从地面升起,一缕黑线在温轩的掌心出现,伴随着蛊惑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当然要抢,你不抢,别人就会先下手为强。少年相伴是多好的情谊,而他们不过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强取豪夺,又或者趁虚而入……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把她抢回来,她分明最喜欢你了,你看看她和你在一起多开心……”

    温轩笑意不达眼底,看着掌心的黑线时表情中略带几分讥讽:“得处处为我考虑,倒像你才是我师尊似的。怎么,你都死了,难不成还能让我快速提升修为不成?与其如此日日聒噪,不如直接,你想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黑线”绞尽脑汁蛊惑了四个月,这油盐不进的子终于有了丝松动,自然是要迫切的抓住机会。

    “我自然有法子令你修为增长至元婴,若非我未曾生得天灵根,又岂会便宜了你。但我如今只余一缕残魄,若轻易让你如愿,届时你修为达到元婴,焉知不会翻脸将我除去,除非你放开关隘让我入你心窍中温养,我们相互依存。”

    “很令人心动……”温轩像是若有所思。

    然而片刻后,他拒绝:“我凭什么相信你个死人的话。”

    “你!”

    “黑线”一时间气急败坏,却没瞧见温轩眼神别有深意。

    他好歹是合欢宗首席,轻易答应的话岂不是显得太假?

    骗人的事,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

    当夜楚楚醒酒后遭遇了什么大可不必多言。

    次日上午去长生仙宗的门派广场做了登记,下午时确认了楚楚具体哪日参加比试后,潇然尊者就带着楚楚悄然离开了长生仙宗。

    所有人都不知道倒也不至于,至少长生仙门掌教以及当日守护宗门的太上长老是知道的,只是这事儿谁能管呢?

    潇然尊者带着楚楚去了个酿酒出名的镇,地方距离长生仙宗两百里左右,确保有什么问题潇然尊者可随时赶回去,而温轩他们则来不及出来摸鱼。

    “师祖您算得还挺精的。”

    “不然呢,轩儿和青玄若来求见,有修炼上的疑惑要请教,我还能把人撵出去?”潇然尊者笑,抱着楚楚轻巧落地。

    午夜的镇很是安静,街巷里只听闻风声和偶尔的虫鸣鸟叫。

    眼前的院子瞧着颇为低调,并不比周遭的宅院华丽或者破败,透过院墙能看见青竹在夜色中摇曳。

    门匾上的【风雅居】三个字倒是很有潇洒之意。

    楚楚瞧着有些像是师祖的笔迹,其中透出的神韵却又并不相同。

    风雅居是主次并列的院落,主院多为房屋错落,只天井等处偶有花草或凤尾竹点缀。待得穿过南山墙的垂花门,进入的次院却是个很大的花园。

    花园中灵气氤氲,是外面的数十倍不止。

    “这花园下面有个很的灵脉,你当初嫌挖出来也得不到几个钱,干脆在上面种了花草,要拿花草去卖……”

    楚楚听着这应当属于自己却毫无印象的故事,轻轻皱了皱秀眉:“后来呢?”

    “后来你嫌懒得理,卷走了红鲤鱼的半副身家,把院子抵给它六十年。算算时间,十年前就该到期,凭白便宜了它十年,以你的脾气想起了定会很心痛。”

    顺着师祖的目光看过去,楚楚瞧见鱼塘里的清澈干净的水面上,有尾红色锦鲤正翘着头看她,身上因月色而披着莹莹的光。

    与她目光对视后,红锦鲤自己也不知为何,总之觉得心虚了几分,甩甩尾巴钻进水里,一溜烟儿的不见了踪影。

    楚楚:……确认师祖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后,她不知怎的觉得隐隐心痛。

    就算不记得了,她是钱也是她的钱。

    想不起来也会心痛。

    她这些年到底损失了多少?!

    “不过看在你强买强卖的份儿上,咱们也不计较了,如何?”在楚楚犹豫是否要抽出剑下水找红鲤鱼干架的时候,潇然尊者牵住了她的手。

    师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找鱼算账也不急于一时,楚楚遂收敛了煞气,与潇然尊者牵手往前走,听他低声话。

    只是简单的这风雅轩的历史,以及其中都种了些什么罢了,但气氛很是温馨舒适。

    楚楚不时的抬头看向身旁人,瞧见他月色下的容颜俊美而柔和,又因皎洁的月辉添了朦胧与缥缈,更令人心笙摇曳。

    本只是贪慕他容颜的心底,也莫名地多了几许情愫。

    以至于“偷看”都不能满足贪心,她索性放他的手,在他前方慢慢后退着走,对视着听他话。

    他今日穿了件蓝紫色的长袍,与平日白衣飘飘的形象大有不同,却非但不显得违和,反为他柔和的面容凭添了几许英气。

    院中种满了蝴蝶兰,粉色与蓝色的花朵皆盛放,如蝴蝶般的花儿又引来蝴蝶停留。

    然这满院生机,也不过沦为他的陪衬。

    殊不知【我看郎君多美好,郎君看我应如是】。

    潇然尊者耐着性子,不忍破坏这刻的美好,目光却始终追随在她身上。

    看她神情舒服而惬意,看她蓝色的衣裙在风里舞蹈,看她弯腰折了枝蝴蝶兰插在发间,笑问他好不好看。

    于是眼中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弭。

    蜿蜒而建的鹅卵石路绕着花园,两人默契的走了最远的那条。

    最后停在竹林前的那栋屋外。

    屋前种了两棵灵植,枝头正挂着青涩的果实。

    但最吸引目光的不是两棵高大的果树,而是果树枝头、临近路的地方,挂着的两盏写着囍字的红灯笼。

    红色的光芒照亮夜色,落在面颊上如少女的羞涩。

    楚楚没有羞涩,却忍不住停步欣赏。

    除了果树上的红灯笼,屋也绑上了红色的布条,门框上贴着对联……

    “楚儿瞧着可还喜欢?”潇然尊者从后面拥住了她。

    “师祖准备的?”

    “是,每一处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他柔声道,“缘分开始就是喜事,稍微费心总是值得起的。”

    他并非吝啬那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只是他太明白她了。

    她是不肯停留的,若是太过慎重反而会赶走了她。

    不如这样的意趣,既讨得了她的欢心,也满足了他的贪心。

    正如潇然尊者所料,楚楚心里的确是欢喜的。

    这样的角落里亲手布置的意趣,不会有大张旗鼓的压迫,又显出对她的爱护与重视,还显得格外有浪漫情怀。

    楚楚在潇然尊者怀里转过身来,看着他在灯笼烛光下沾了朦胧的面容,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思为之沉沦。

    “喜欢。”

    气氛正好,她踮脚吻上他的唇,微微合眼,纤细的睫毛投下剪影。

    他却始终看着她,将这个吻从温柔引向热烈。

    “师祖……”

    “楚儿不用多言。”潇然尊者指腹轻轻按在她的唇上,眼神里是少见的温柔。

    是的,每次见面,师祖的眼神都是柔和的。

    但柔和与温柔,其实是两回事。

    所以她忍不住多看两眼,被他横抱起后也不愿挪开目光。

    屋中布置简单,但麻雀虽五脏俱全,绕过屏风进到里间,方能瞧见那铺叠着红色锦被的床。

    楚楚难得的紧张了两分,可这时候哪里还容许她退却。

    当然,她也不是真想退却……

    他将她放下后,楚楚在锦被上了个滚儿,才爬起来跪坐在床边勾着他,话语别有用意:“师祖,床好软的样子……”

    潇然尊者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弯腰靠近了,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那我们一起试试到底软不软。”

    他罢,轻轻吻了她的唇,细心温柔。

    窗外竹叶被风吹过,相互交叠发出沙沙轻响,竹林里的虫儿也在鸣叫。

    寂静的夜不知怎得变得喧闹。

    衬得屋中越发的悄无声息。

    以至于心跳声也那么明显。

    青丝散乱,美人无双。

    楚楚眼眸水润,瞧着师祖靠近,渐渐生出几分紧张。

    平日里如清风般徐徐的人,也不再压抑心底的火热,将她手拉过来十指相扣,低声唤了她的名字。

    “师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