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烬的车在霍家的门口停下, 后座的车门开，先是短短蹬着短腿从车上跳了下来。它虽然又胖了点，但是依旧灵活。

    下来后, 它在原地转了一圈, 然后转身仰着脑袋往车里看。

    一条修长的腿先跨了出来。

    燕烬下车的时候带出了一阵车里的暖风。他外面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皮肤被衬得更加冷白。

    这时候, 霍紫正好出来迎接。今天外面风大，很冷, 她用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也只露出半张。

    “除夕快乐。”燕烬。

    霍紫假装无事发生，朝他笑了笑：“除夕快乐！”

    只和他对视了一下，她就移开眼睛看向短短, 朝它伸出手：“短短！”

    换成是以前，短短早就扭着屁股朝霍紫跑来了, 但今天, 霍紫叫它，它只是朝她望了望, 还是在燕烬身边。

    狗子今天是怎么了？

    燕烬解释：“应该是你很长时间没去看它，它生你气了。”

    “……”

    霍紫觉得, 大狗子今天都透着股幽怨，好像是被冷落的大狗勾和狗勾。

    “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忙。”她。

    燕烬看着她：“这样啊。”

    霍紫逗着短短, 没去看他的表情，但莫名觉得他这句话意味深长。

    “那之后还忙吗？”燕烬看着少女问。

    “……不忙了。”寒假期间，除了做作业，霍紫也没有什么忙的正当理由了。

    再“忙”下去会引起怀疑。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她后面逃避的借口堵死了。

    霍紫决定少话，还是先哄短短吧！

    “短短，给妈妈抱抱！”

    短短不仅不给她抱, 还往后退了几步，躺在了哥哥脚边撒娇蹭蹭。

    霍紫：“……”

    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失去了她可爱的狗子。

    燕烬本来只是看着，不算管的，但是看到少女脸上明显的失落，他不忍心了。

    为了能准时吃上年夜饭，霍爸爸去厨房给霍妈妈帮忙了，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像是在架。

    进到客厅后，燕烬把要爬到自己腿上的短短直接拎到了霍紫面前。

    “不认识了吗？这是你妈妈。”

    短短到了霍紫身边又想走，对上哥哥的视线，无辜地“汪”了一声，又回去了。

    霍紫拿出了它喜欢的玩具陪它玩了很久，又拿出了它爱吃的零食，才把它哄好。

    淦！她真是太难了！

    **

    霍振方夫妇今年依然回了霍家老宅过年。

    霍振方夫妇的儿子、也就是霍紫的堂哥在国外读书没有回来过年，霍家老宅今年除夕就四个人。少了霍紫一家，霍老太太觉得有点冷清。

    她提议：“要不要电话把振飞他们一家叫回来？”

    霍振方根本不想他的蠢弟弟一家回来，大过年的看到他们都觉得心烦。

    霍老爷子：“不叫！不回来过就不回来过。他们一点都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气死我了！”

    这么多天没等到霍振飞一家低头服软，霍老爷子感觉到不对劲了，让霍振方去一查才知道他们这么有底气的原因。

    原来是投资赚钱了。暂时不缺钱了，也就不怕被经济制裁了。

    霍振方安抚：“爸，大过年的，你别生气。振飞什么样我们都清楚，他哪里有赚钱的能力？他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暂时赚了点钱而已。”

    霍振方一点都不把这当回事。

    之前的市场好，整体行情都不错，赚钱的项目很多，随便投，多少都能赚到的。

    有句话叫，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

    “就是一时的运气好罢了，总不可能一直赚钱。他们迟早会回来认错的，反正楚林江和紫还，只要和楚家先好就行了。”

    霍老爷子心里也认为霍振飞只是碰巧走运，很赞同霍振方的话。

    他“哼”了一声，：“他有本事运气一直这么好。”

    相比霍家老宅这边的清冷，霍紫家的年夜饭的氛围要愉快多了。

    往年霍家一大家人凑在一起，霍爸爸作为游手好闲的那个，总是要被批评几句，霍老爷子批评完霍振方批评，霍妈妈也总会被她大嫂暗暗嘲讽。

    今年不去霍家老宅过年，没有人压在他们头上，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非常自由。以至于霍爸爸酒都比平时多喝了一杯。

    吃完年夜饭没多久，就有客人来了，都是霍爸爸的朋友，包括老周和他的老婆。

    以前除夕夜几个人都是去老周家里牌搓麻将的，今年霍爸爸过了个很自由的除夕，就把人都叫到了家里。

    老周他们一来发现燕烬也在，都愣了愣。

    之前元旦的慈善晚宴他们就看出来燕烬和霍振飞一家关系不错了，但没想到能这么不错，除夕夜都能出现在霍家。

    过招呼后，老周好奇地问霍爸爸：“你把燕烬叫来一起玩的？”

    霍爸爸：“他在我们家吃的年夜饭啊。”

    ？？？老周震惊。

    都好到能一起吃年夜饭了吗？

    “他为什么在你们家吃？”

    霍爸爸回答：“我们邀请的啊。正好他又一个人。”

    霍爸爸的社交能力老周是知道的，完全做得出邀请这种事，但他没想到性格冷漠的燕烬竟然会应邀。要知道，有多少人想结交和讨好燕烬都失败了。

    得是多熟悉的关系才能一起过除夕啊！

    这要是让有些人知道估计会嫉妒死。

    人一到齐，自动麻将桌搬出来，准备开始今晚的大战了。

    霍妈妈人菜还瘾大，上桌最积极，对棋牌类一窍不通的霍爸爸就在霍妈妈旁边看。

    霍爸爸还不忘让燕烬留下来玩会儿再走。

    大过年的就要热热闹闹。

    短短大概是被燕家的管家每晚带出去散步散习惯了，今晚没有出去，就一直很想往外跑。

    “带短短出去走走？九点的时候有烟花看。”燕烬提议。

    完，他捕捉到了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

    霍紫挺想带狗子出去走走的，但出去就是和大狗子独处，独处她就要紧张。毕竟她才刚掉了一层马甲。

    可留下来看电视确实挺无聊的，总不能让他现在回家吧。

    想到燕烬回去就一个人，只有短短陪他，霍紫又老母亲附体了，不舍得她的大狗子。

    “好啊，我们出去走走。”

    和霍妈妈了一声后，他们穿上外套出门了。

    今晚出来的人不少。前几年市区就禁放烟花了，但是他们这边不算市区，路上可以见到拿着仙女棒的人。

    外面很冷，霍紫戴上了围巾和手套，牵着短短。燕烬走在旁边。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地面上。

    霍紫觉得出来后，燕烬变得有点奇怪，都已经五六分钟了，他一句话都没。

    两人之间沉默了五六分钟了，只有短短肉嘟嘟的爪子踩在地上的声音。

    这种安静让霍紫有点不自在，让她忍不住开始想东想西。

    狗子突然反常不话，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不会马上就要叫她霍娃·亚历山大·伊万诺夫了吧？

    下午在《女配自救》里看到的“自首”两个字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但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能狗子只是在这团聚的日子触景生情，心情不太好。

    她想开口破安静，可“自首”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不知道要点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

    等霍紫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自首了。

    虽然她有过一些恶行，比如给他取昵称叫“狗子”，又比如让他被电，但是大过年的，他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对，大过年的，霍紫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大过年的，家长都不熊孩子的。

    这是中国人最宽容的日子了，错过了这次又要等好久。

    想到这里，霍紫决定先探探他的口风。

    她停下脚步，看向燕烬，却发现燕烬也在看着她。

    目光相触，燕烬的眼中一片漆黑，看不出情绪，深得好像要把她吸进去。

    霍紫的心跳了跳。

    不会真的发现了吧？

    她一咬牙，决定坦白。

    “燕烬，我——”

    燕烬看着少女颤动的睫毛：“你想什么？”

    “我——”

    “我——”

    “没什么。”

    霍紫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出声了。

    她想和燕烬坦白，但张口之后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发不出声音，试了几次都是，她以为自己紧张到失声，但这句“没什么”就能出来。

    她又试了一下：“我——”

    坦白的内容还是不出来。

    为什么呢？难道是app的规则？

    “你什么？”燕烬又问了一遍，探究地看着她。

    霍紫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倏地，燕烬伸手撑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强势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霍紫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的手臂上。好在她及时停下脚步，只是鼻尖轻轻地擦到了他的袖子一下。

    她的头顶响起低沉的声音：“你知道了吧？”

    “知、知道什么？”

    此刻心里满是疑惑的霍紫完全是肢体动作先于思考，弯下身想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去。

    横在她面前的手臂也向下了一些，再次挡住了她。根本不允许她逃。

    手掌撑在墙上发出的轻微的声音让霍紫的心紧了紧。

    她不得不抬起头。

    她看到燕烬的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层浅浅的笑意。

    恰好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烟花绽开，照亮了他身后的夜空。

    燕烬在少女慌乱又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今晚的第一朵烟花。

    天际明明暗暗的火光映着他们。

    伴随着远处逐渐浓烈的烟火声，燕烬笃定地：“知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