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烬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笑了起来。

    霍紫现在满腔热血, 都感觉不到冷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和燕淑的人一架，很不理解臭狗子为什么现在要笑。

    “你笑什么？？”

    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她只想把那两个开摩托车的人腿也伤，然后丢到冰冷的江里。

    燕烬看了一眼她握成拳的手, 安抚：“不用这么紧张。”

    霍紫：“我没有紧张！”

    她只是激动而已。

    “嗯, 你没紧张。”燕烬不再逗她，“我们在江里漂了那么久,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燕淑的人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而且, 我身上带了定位器，我这边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异常。”

    狗子到底是狗子。

    燕烬动了动，要拿出定位器。因为受伤，动作有些艰难。

    “在口袋里吗？我帮你拿。”

    霍紫把手伸向他的裤子口袋。

    他们两个一样, 全身都是湿的。湿透的裤子紧贴着腿，有点难伸进去, 霍紫的手好不容易才伸进他的口袋。

    贴着他皮肤的那一层布料带着他身上的热度。霍紫的手也跟着暖了点。

    只是这定位器怎么还没掏到。

    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少女的手很软。触碰的地方温度在升高, 潮湿黏人。

    燕烬的呼吸急促了一下，突然按住她的手。

    霍紫的心一揪, 声音有点颤：“大腿也受伤了吗？”

    臭狗子到底受了多少伤！

    她满脸的焦急，非常单纯, 纯得让燕烬想骂脏话。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好气地：“你往哪里摸？”

    霍紫反应过来, 手僵了一下。

    淦！

    燕烬松开手，声音在夜色中低哑：“往你的右边摸，然后往下到底。”

    霍紫脸上发烫，抿着唇，按他的指示，终于摸到了定位器。

    很一只, 只有指甲盖大。

    “这进了水还有用吗？”霍紫研究着定位器，可是太黑了，影响视线。

    “防水的。”燕烬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掩的虚弱。

    霍紫察觉到，有点担心。“我先帮你把外套脱下来拧一下水吧。”

    燕烬“嗯”了一声：“别害怕，应该不需要多久就会有人找到我们。”

    霍紫重申：“我不害怕，我了会保护你的。”

    **

    定位器另一边连着的是钱主管的电脑。

    这套程序就是他写的。

    瑞德今天组织到紫金江畔写生，他是知道的。晚上下班后回到家，他随意看了一眼定位器上的位置，发现燕少的位置是在水里，觉得有点奇怪，但又不确定。

    于是他去群里照大家讨论。

    群里一共五个人，就是最开始站在燕烬这边的五个人。他们现在已经是燕烬的左膀右臂。

    钱主管：你们燕少这个点会不会在坐船？

    Peter：那边黑灯瞎火的坐船干什么？你以为燕少和你一样傻吗？

    钱主管：我杀了你.gif

    Linda：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钱主管：我看到燕少的位置是在水里。

    Peter：水里？？

    Linda：是不是定位器掉了？

    钱主管：应该不是，他的位置在移动。

    钱主管：现在上岸了，但在离村子比较远的地方，附近什么都没有。

    这就很奇怪了。

    几人立即开了个电话会议，很快得出结论：燕少可能出事了。

    Linda语气严肃的：“我马上联系燕少的保镖过去。”

    临近接管公司的最后关头，为了防止燕淑狗急跳墙，最近燕烬身边都是有保镖的。这次写生是学校的集体活动，有保镖随行不太方便，又料想有那么多人在，燕淑没有机会动手，燕烬就没有带。

    Peter：“我也去，我要去救燕少。”

    一起去的还有钱主管这个技术大神，负责追踪和定位。

    两人准备好后来到停机坪。

    保镖已经在直升机上就位准备出发，螺旋桨的声音轰鸣。

    两人上了直升机后，戴上耳机。

    直升机起飞，直奔地图上显示的位置。

    **

    另一边，贺初原他们三个发现不对后马上去报告了老师。

    老师马上请了村民帮忙寻找，还报了警。

    各种对讲机的声音、汽车的声音，还有手电筒的灯光破了黑夜的寂静，到处透着紧张和凝重。

    艾潇潇和苏新月的宿舍里，向晗也来了。

    三人看着外面，满脸着急。

    她们不熟悉这里，出去也只是添乱，只好在宿舍等消息。

    可是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非常不好。

    “我刚才偷听老师和村长话。听从那里掉下去很危险，年初的时候还有人失足落水死了。”艾潇潇已经哭过一次了，着着又要哭了。

    苏新月也很自责。

    如果不是她，老婆不用留下来等热水，也就不会出事了。

    向晗默默祈祷了好几遍，坚定地：“霍紫他们不会有事的。”

    不只是她们，其他同学也各自听老师的安排留在宿舍里，祈祷着他们没事。

    男生宿舍外的一个角落里，楚林江正在和燕淑电话。

    电话里，燕淑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楚林江低声：“大家还在找人。”

    燕淑冷哼：“那两个人像废物一样，到现在也找不到人。”

    “不是对燕烬下手吗？可是霍紫也和他一起掉下去了！”楚林江的语气有点差。

    他一点都不在意燕烬的死活，甚至也希望他出事，但是不希望霍紫和他一起。

    听到“霍紫”两个字，彼端的燕淑很不悦：“掉下去就掉下去了。”

    “妈！”

    “林江，你这么执着于她干什么？她有什么好的？她根本不配进楚家的门。”燕淑安抚，“你对她只是得不到的不甘心而已。比她好看的多的是，以你的条件，以后什么样的女生没有？”

    楚林江捏紧手机，没有再话。

    可是就是因为能得到的太多，得不到的才变成念念不忘。

    **

    霍紫把燕烬的外套拧干后，又帮他拧身上卫衣的水。

    燕烬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离得近的时候，她光洁的额头就在他的唇边，只要他稍微俯身，就能碰到。

    霍紫感觉到燕烬在发抖，抖得很厉害。

    她忽然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的呼吸都碰到了一起，湿湿热热的。

    燕烬的呼吸滞了滞。

    霍紫却完全没心思注意到这些，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很冷？”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

    霍紫低头，发现他还在看自己。

    隔了几秒，他才开口：“可能是。”

    霍紫：！！！

    狗子烧得反应都迟钝了！

    燕烬现在确实很难受，除了冷，其他的感官好像在慢慢消失，就连腿上的伤口都没之前那么疼了，但他的心还是会随着少女的动作起起落落。

    眼皮开始变得有点重，可看到少女脱下外套，双手伸向毛衣的下摆掀起来要脱掉的时候，他的眼皮又抬了起来。

    霍紫的毛衣之下还有一件长袖T恤。

    湿漉漉的T恤黏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腰很细。

    脱下毛衣后，她冷得颤了一下，立即穿上外套，随后把毛衣缠在了燕烬受伤的腿上。

    燕烬动了动腿。

    霍紫按住他的膝盖，凶狠地教训他：“不许动！”

    就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大狗勾。

    但她手上的动作格外的轻，生怕弄疼他。

    “只能先这样包一包了。”她把毛衣的两个袖子抓在一起轻轻地了个结。

    “把毛衣穿上。”燕烬着就要把毛衣解开。

    大概是因为受伤加发烧，霍紫轻而易举地挪开了他的手。

    他再要伸手，霍紫直接把他的手挡住。

    触碰到他的手，她才发现他的手变得那么凉，明明之前还比她暖的。

    霍紫瞪了他一眼：“湿的穿着也不保暖。先管好你自己。”

    燕烬皱着眉：“那也比你好。”

    她的身体那么弱，他就算受伤了也比她好。

    听到这句话的霍紫：？？？

    现在到底谁看起来更柔弱？

    她决定不和烧糊涂的狗子争论。

    她坐到燕烬的旁边，曲起双腿，然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怀里带。

    平日里健康的狗子变得像纸糊的似的，一拉就倒。

    身上的重量压得霍紫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仰了仰，还好手及时撑住了地，才没直接躺下去。

    燕烬只感觉上半身落入了一个香软的怀抱。

    霍紫调整了一下姿势，敞开外套把他包裹住，然后红着脸抱紧了他，问：“这样会不会好点？”

    燕烬从贴着她身体的T恤之下感受到了不强烈却绵长的温度，就像是努力想要温暖他的火种，那么微弱，却尽心尽力地燃烧着自己。

    以及，他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很快。

    他勾起唇，“嗯”了一声。

    一层T恤实在是太薄了，霍紫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落落大方，忽略胸前被压得沉沉的感觉。

    这是在救狗子。

    狗子都抖成这样了，她怎么可能不管她的好大儿。

    把他当成狗子的哥哥就好了。

    霍紫又把注意力转向别的地方。

    远处一大片一大片的黑影是对面的山和树。黑夜好像没有尽头。

    她都不知道从他们摔下来到现在过了多久，现在是几点。

    好像已经好久了，怎么救援的人还不来。

    要不是不认识路，又没有导航，她可以吃了健康丸直接把狗子背回去的。

    发现怀里的狗子有段时间没有动静了，她试着叫了他一下：“燕烬？”

    没有回应。

    她的心紧了紧，摸了摸他的脸，好像比刚才更烫了。

    “燕烬！”

    “燕烬！”

    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霍紫急了起来，平时在心里的称呼也脱口而出：“狗子！”

    “你怎么了狗子！”

    陷入昏迷的燕烬隐隐约约，好像梦到了伊万诺夫那个猥/琐男。

    即使在梦里，他也很烦他。

    操。

    “给……老子爬。”

    他的声音很轻，很虚弱，像是呓语，但因为周围是在太安静，霍紫听清了。

    “……”

    这应该是在骂燕淑吧。

    怕他听到会穿帮，霍紫不敢再叫“狗子”了。

    可是接下来，燕烬连一点声音都没再发出来，好像完全陷入了昏迷。

    深深的无助感把霍紫包围。

    狗子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救援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

    霍紫去摸装在口袋里的追踪器的时候，摸到了装健康丸的瓶子。

    她忽然想到，健康丸是不是可以给狗子吃？

    随即，她又觉得可能不信。

    健康丸是增强体质的，应该不带治愈效果。

    可是万一有用呢！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就在霍紫病急乱投医摸出健康丸，算塞进燕烬嘴里的时候，沉寂的夜空传来轰鸣声。

    接着，她看到天边出现一点光亮。

    是直升机。

    有人来了！

    好在河滩够宽阔，可以容纳直升机降落。

    直升机下降的时候伴随着巨大的气流。霍紫被吹得睁不开眼。

    第一个从上面下来的是Peter。

    他一下来就借着直升机的光看到不远处，燕少的美人狼狈地坐在地上。她怀里抱着个人，是燕少。

    看到这个场面，Peter心里动容。

    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需要精心呵护的少女居然可以这么坚强。

    她值得燕少那么喜欢。

    “霍姐！”他开口叫了一声。

    长时间在黑暗之中，骤然见到了光，霍紫的眼睛被刺激得发酸，根本睁不开。手里紧紧捏着健康丸。

    等眼睛适应后，她看清从直升机里下来的人里有钱主管和Peter。

    他们是燕烬信任的人。

    霍紫松了口气。

    “霍姐，你们怎么样？”钱主管从机舱里拿了毛毯下来。

    看到他们，坚持了那么久的霍紫突然垮了，情绪再也绷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你们快看看他！”

    快看看她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