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岑今,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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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很暖和,岑今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里面是米色宽松版毛衣配黑色高腰裤。她本来个子就高,一米七的个头,加上身材比例好,更是显得腿又直又长,堪比T台模特。

    已经有律师在偏厅的沙发上等她。岑今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接过律师推过来的一叠文件。

    无非是关于财产的问题。

    两人不是因为爱结合,霍清池怕她占便宜也是人之常情。

    岑今仔细的看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陷井。

    “没问题,就是这里……”她拿起笔,飞快地划掉一行,“这套房子,没必要给我。”

    “岑姐,您最好想清楚。”律师公事公办的提醒,“这是霍先生给您的报酬,是要一年后才能拿到,一年后您可能会改变主意,所以最好暂时保留。”

    “不会,谢谢您的提醒。”岑今有足够的自信,“一年后,我还是会这样想。我很了解我自己。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该我的,分毫不让。”

    律师心中暗自惊讶于岑今的蠢,面上却是职业性的微笑:“那好,我尊重您的意见,不过得先和霍先生一声,再重新拟定文件,再拿给您签字。”

    “谢谢。”

    其实霍清池就在不远处的窗边,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自始至终,他没有插过一句,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过。

    律师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声地了几句。

    霍清池点了下头:“按她的意思办吧。你马上重新拟一份让人拿过来。”

    因为这个插曲,岑今不得不暂时留在霍清池这边等。

    家里的下人拿了茶过来,岑今捧着热茶,站在落地窗边看外面的雪景。

    身后有轮椅滑动的声音。

    岑今转过身。

    霍清池端坐在轮椅上,黑色的衬衣映着雪光,愈发显得他神色清冷。

    “为什么不要?”

    “……不要什么?房子?”岑今挑了挑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愚蠢!”

    岑今:……

    他还真是一直这么直接,看那位律师多么会做人,只会在心中觉得她蠢。

    岑今双手捧着茶杯,凑近了闻茶香。

    “或许吧。从世俗的意义上来,的确有点蠢。”将目光投向窗外,岑今的叹气声几不可闻,“每个人对财富的定义都不一样,可能大多数人都觉得财富是大量的金钱,名车,豪宅,或者是渊博的知识。可是对我来,是外婆。”顿了顿,她扭过头,自嘲的笑,“很酸是吧?不过你不是我,不需要你明白。”

    霍清池一脸冷漠,一言不发,沉默是金。

    岑今也并不需要他有反应。

    她不过是触景生情,想念老家的那个院子罢了。

    “其实我老家,也有一个院子。”岑今凝视着落地窗外,声音很低,几乎是自言自语,“夏有凉风,冬有雪,一点也不比这里逊色。”

    或许明年就先抽空回去种上葡萄,等外婆好了,一年期满,后年她们就可以坐在葡萄架下乘凉吃葡萄,冬天喝热的葡萄酒。

    或者也可以在窗边种一丛竹子,每晚听着沙沙的声音,应该特别容易入眠。

    外婆教了一辈子书,她要是喜欢,就在堂屋里挂一块黑板,摆几套桌椅,闲暇时教教村里的朋友。秋天时,院里那棵桂花树该开了,她还可以学着做桂花糕分给朋友们吃。

    窗外的翠竹上,积雪压弯了竹枝。枝叶忽地颤动了几下,雪簌簌地往下落。

    年轻的女孩子握着茶杯的手指纤细,白得接近透明,米色的毛衣上,黑色的长发柔柔地披散在肩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没有涂抹过的嘴唇微微弯起,唇色是健康的淡粉色,巧微翘的鼻尖下,下颌线十分精致。

    她长得像云溪,可是霍清池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将她俩混淆到一起。

    --

    签好婚前协议,差不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霍清池倒没有气到连顿午饭都不肯给岑今吃。

    吃完午饭,按照计划,岑今一个人过去试婚纱。

    仍然是老程送她。

    老程目瞪口呆,惊讶得不行,又觉得他上午的担心有点多余。

    “岑,你快要结婚了啊?”亏他还怕岑会对霍先生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岑今:“嗯。”

    老程双手把着方向盘,又尴尬又开心:“上午都没听你。你们姑娘,就是脸皮薄。结婚是喜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岑今笑了笑,没有解释这个误会。

    工作室在市区里面一个挺繁华的地段,装修得十分高大上,设计师非常有名气,她的那些作品是属于岑今以前那帮女同事的“梦中情裳”。

    岑今穿的这一套,是设计师帮她挑的。又不是真的婚礼,她懒得费心。

    两个妹在她身边忙前忙后,一会儿夸她腰太细了,腰部还要改动一点,一会儿又惊叹于岑今的漂亮。

    岑今一直兴趣缺缺,偶尔从镜中看自己,漂亮是漂亮,可是也就平时熟悉的那样。

    阚海楼忽然来电。

    岑今暂时走到室内一角去接听电话。

    那头,阚海楼风风火火的。

    “我艹,未来,你看到你们新东家的八卦了吗?老刺激了。”

    阚海楼放鞭炮一般乱炸了一通,岑今感觉耳膜比三观还要碎得厉害。

    “你不用干活吗?还有时间关心这些?”

    “生产队的驴也要吃草啊对吧。”

    岑今微微笑:“你等一下,我看一眼。”随手搜了一下,却没看到阚海楼所的,“没有啊,你从哪里看到的?”

    “肯定是删掉了。你也不想想霍清池的爸妈是什么人,得仔细搜才有。不过我手上还有截图,我发给你看啊。我跟你,我当时都以为那个女人是你。”

    阚海楼随手甩了几张截图过来。

    图文并茂,有图有真相。

    文字版的岑今懒得点开,她只点了下最后一张相片。

    霍清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相片。

    彼时霍清池还没有遇到车祸,站着时比女人将近高一个头,女人好像了什么,霍清池低着头,微微笑着。

    其实两人的身体还隔着一点点距离,并不亲密,只是霍清池看女人的眼神,实在太过于温柔缱绻。

    岑今仔细地看了看女人的脸。

    果然像。

    如果硬要相片上那个女人是岑今,她的那些熟人可能都不会怀疑。

    难怪霍清池会找上她。

    一抬头,看到刚才那两个妹正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偶尔还偷偷地往她这边瞄一眼。

    岑今非常敏锐地猜出她们在谈论的是什么。

    她一个人来试婚纱,准新郎被传出跟表弟媳私通,她还跟表弟媳长得这么相像,想不想歪都难。

    不过本来就是事实,她就是这位表弟媳的替身。

    岑今倒不觉得难过,她所有的关注力只在外婆身上。

    只是多少有点累,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丑,有一点点被人揭穿的尴尬。

    岑今收起手机,两个妹立即围过来。

    “换回去吧。”

    “好的,岑姐,这边请。”

    岑今转身往更衣间走,眼角余光里,看到那两人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换好衣服,岑今绕到会客区,隔着一段距离,停下脚步。

    霍清池?

    霍清池和陪在一边的设计师了一句什么,滑动轮椅,来到她面前。

    “已经试完了吗?怎么也不等我?”

    岑今呆看着他。

    他这是唱得哪一出?

    霍清池忽地一笑,伸手握住她一只手。

    “路上堵车,来晚了。你还真生了气,不等我啊。”

    霍清池的手很烫,岑今反应过来,本能地想甩开,没想到他施了暗劲,根本甩不掉,反倒被他一拉,往前踉跄了一步,差点儿栽到霍清池怀里。

    岑今扶着轮椅一侧,才勉强停稳了身体,只是由到惯性,头还是抵上霍清池前胸。

    霍清池空着的那只手抱住岑今,拍了拍她的后背,笑得格外温柔。

    “怎么像个牛一样,生气还用头抵人?”

    岑今:……

    你才像牛,你全家都像牛!

    岑今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再次来到更衣室,换上刚才试过的那件婚纱。

    她在这时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大概明白霍清池过来的用意。

    --

    霍清池的意外到来,岑今不得不再试一次婚纱,再被那几个人恭维一次。霍清池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温柔宠溺,倒好像真的有多喜欢她一样。

    他如果肯装,肯定是一个很出色的演员。

    岑今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回程时,天色尚算明亮。

    路上的雪已经完全化掉,只两边的绿植上还能见到一点白色的痕迹。

    霍清池靠着座椅闭目养神,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

    刚才那场戏,好像消耗他不少精力。

    “霍先生,今天下午,我看到一条关于您的八卦。”

    霍清池慢慢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岑今几秒。

    “什么样的八卦?是我和表弟媳私通,有意谋害表弟,让他至今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还是我表弟出轨有了私生子,所以倒一耙,利用我女朋友和表弟媳长得相像这一点,有意借着我给我表弟媳泼脏水?岑姐,你这么喜欢关心别人隐私,这两种法,你相信哪一种?”

    原来他早已经知道。

    岑今咽了口口水,压下心头的紧张。

    霍清池实在太咄咄逼人,和这个人谈判不是容易的事,她得心应付。

    “我相信哪一种不重要,只是你忽然过来找我,是想借着我保护你的心上人,对吧?”

    霍清池弯了弯嘴角:“那又怎么样?”

    他还真是理直气壮。

    岑今呼了口气,直视他的眼睛,:“霍先生,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合作啊。我配合你,你也配合我。你维护你爱的人,我也可以安慰我爱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双赢,她的态度也十分诚恳,岑今猜想,霍清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霍清池这一次看着岑今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岑今开始起鸡皮疙瘩。

    眼前忽地一暗,车子无声地驶入一段隧道中。

    霍清池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在威胁我?岑今,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