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们以为我们霍家门楣……
当初让岑今进门,不过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毕竟相比于景云溪,还是岑今要体面得多。
霍清池提出离婚时,还曾经遭到霍家人的反对。倒不是舍不得岑今,而是这个时间点太微妙了,任谁都以为他是想和景云溪双宿双栖。
谁料想他们并没有在一起,霍清池反而好像疏远了景云溪。
霍远承自然是长舒一口气,开始着手给霍清池找门当户对的太太。
“当初离婚,是你自己坚持的。其实离了也没什么,不过既然离了,就不准她再进。这样离婚复婚,像什么话。”
霍清池翘着腿靠在沙发上,坐姿十分欠抽。
“那我就不用结婚了?一辈子单身?”
他还好意思提这个!
“我不用了吗?我没安排你跟桑桑?你是怎么做的?清池,我问你,桑桑有哪一点不好,年轻,活泼,单纯。你现在嫌她太幼稚,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有几个是成熟的?再她大伯和你爸向来不睦,两家结了亲,多少也能缓和一点。能化敌为友,为什么要处处树敌?”
霍清池扭着头看窗口那边的阳光,不吭声。
这态度,一看就是不想谈这个。
霍远承气得够呛,只想赶快谈完把人轰走,免得又把他气得进医院。
“你要真不喜欢桑桑,喜欢成熟一点的,那也行。我再给你张罗。就一点,岑今不行,那个孩子也不能留。”
只是二婚,看在清池的个人条件上,相信女方还能包容,但是如果有了私生子,那就不一样了。都在一个社交圈子里,要人当后妈,即使女孩子自己愿意,她父母可能为了自己的面子都要反对。
霍清池依然不吭声,看样子是算沉默到底。
霍远承气得站了起来,一根手指指着他点了几下:“你……你……以前一个景云溪,现在又是岑今,霍清池,你对待感情,能不能慎重一点,现实一点?”
霍清池终于扭回头。
他仰着头,看着已经在暴怒边缘的霍远承,突然笑了。
“爷爷,你让我慎重一点,可以。可是现实……你知道什么是现实吗?现实就是,当初她之所以会愿意跟我结婚,是为了救她外婆,而不是你们以为的贪我们霍家的金钱或权势。离婚是我提的,她也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至于这个孩子……”
霍清池笑得更厉害。
“你们肯定以为,这个孩子是她不择手段要来的,而事实是,她喝醉了,我趁人之危。她人都进了医院,差一点就偷偷把孩子掉了,也是我去把她揪回来,硬带回北城。不择手段的那个人,是我。”
在霍远承惊愕的表情,霍清池神色轻蔑地用一句话给整件事做了一个总结。
“你们以为我们霍家门楣高不可攀,其实人家从来就没稀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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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这一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日头已经西斜。
手机在灯柜上拼命响,在岑今拿起来准备接时,自动挂断了。
岑今看了下来电人名,有点意外。
岑今考虑了一下,等下了床,站到阳台上透气时,才给陈洪波回拔过去。
“波波,找我?”
陈洪波嗯了一声,又:“岑未来,你之前不是回了老家,不想坐吃山空,要我碰到合适的私活,就介绍给你吗?”
岑今现在脑子像生了锈,转了好半天,才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有合适的了?”
“嗯。等会儿我发给你看看。你看看你能不能做得了。”
岑今想了一下自己的现状,问:“急吗?我现在,可能太赶的,做不了。”
陈洪波啊了下,忽然问:“岑未来,你遇到事了吗?你这声音,不太对劲啊。”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他试探着问,“你外婆……”
“前两天过世了。”
陈洪波好一会儿没话,然后:“你发个定位给我吧,我明天请假去你家看看。未来,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一点。”
岑今看着外面的夕阳,中气略微不足:“不用了,大家都忙。”
“再忙也不是不能请假。我们什么交情啊,你是吧?”
曾经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一起参过赛,一起捧过奖杯。即使现在那个团体已经解散,人心却一直未散。
除了她和司仲,大概此生都要老死不相往来。
岑今微微笑,轻声道:“你有心了。不过我现在不在老家。我又回北城了。”
“我去!”陈洪波大叫一声,“你怎么不早。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她现在的住址不方便向他们透露,而且今天她也实在没心情。
“下次吧,波波,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陈洪波这个铁直男显然没这样想:“心情不好才更需要我们这些才朋友啊。岑未来你赶紧给我个地址,我马上过去找你。”
岑今轻咳一声,还是轻声拒绝了他。
“今天真没心情。要不明晚吧,你个地方,我们明天聚聚。”
其实也有很久没见过面了。
当初那个团队,司仲才是真正的灵魂人物,她和司仲闹翻,大家没明确站队,但是也的确和她疏远了一些,属于有事才联系,平时互相躺列那种。
陈洪波无奈叹气:“好吧。不过未来……那个……”他好像挺犹豫,“其实刚才的那个私活……是司仲让我交你的。”
司仲?
已经好久没听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在她面前,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大概在司仲面前,岑今这个名字,也是一种忌讳。
一直到现在,岑今还记得决裂时的那个场景。
司仲砸了电脑,摔了键盘,双目通红。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这个团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今天就地解散!”他一指指向坐在转椅上的岑今,“岑今,你要负全部责任!”
她何德何能,可以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司仲怪她不成全他的理想,可是难道他就理解过她的难处?
无论何时,司仲都有退路,可是她的外婆,却未必能长命百岁。
岑今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
落日的余晖里,整个北城变城了淡淡的绯色。
其实当年大家都还是太年轻气盛,没有一个肯先低头,结果这一闹,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
司仲竟然会主动找她?
上一次,他明明还特地电话挖苦她呢。
那次碰到司仲,完全是不期而遇。当时岑今还是霍太太,陪着霍清池参加一场生日宴。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司仲。
当时两人并没有交谈,还是回到家后,岑今意外接到司仲的电话。
司仲一开口就在伤人。
他:“岑今,哦,现在应该称呼你一句‘霍太太’了。当年霍太太口口声声是为了外婆,今天看来,好像都是谎话啊。你这爱钱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过,怎么样,现在当了豪门阔太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不过……”停顿了一下,他轻笑,“霍太太每天睡在霍先生身边,知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着谁?”
岑今无奈的笑。
当然知道。
只是司仲并不知道,她并没有睡在霍先生身边。
她嫁给霍清池,成了整个北城上层社交圈里面的笑柄,可是岑今从没想过,这里面也会包括司仲。
曾经她和司仲应该是最最谈得来的朋友,能力相当,棋逢对手。司仲脾气暴躁,经常把大家骂得狗血喷头,最后还是靠她去安抚人心。
他们两个,哪怕形同陌路已经令人遗憾,更毋论恶言相向。
何以至此啊?
手机再响,是一个未存入人名的号码。
接通。
里面传来一个低低沉沉的声音。
“岑未来。”
岑今一下子愣住了。
司仲?
傍晚的风吹过阳台,带着轻微凉意,岑今喉咙发紧:“我今天心情真不好,你如果还是要挖苦我,过几天可以吗?”
片刻间,岑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对方的那些冷言冷语。
那头,司仲开了口。
“外婆去世了吗?”
岑今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怔忡着,一时无言。
司仲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嘲讽,也并不像关心。
“波波你回北城了,现在住哪里?还是石排路吗?”
“没有。不住哪儿了。我回了次老家。”
不过,他竟然知道她以前住石排路。
司仲哦了一声,了和陈洪波一样的话:“那你发个定位给我吧。我过去看看你。”
这个地址,是不适合让他们知道的。
岑今犹豫着,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那我们出去见见吧。叫上波波他们。”
司仲语调平和:“也行。我来叫他们,就去……以前学校旁边的那家酒吧吧。还在开,没关门。”
岑今“好”,算进房间里换身衣服,刚一转身,愣在当场。
不远处,隔着半开的阳台玻璃门,霍清池静静地站在那里,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