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请君入瓮
安家为女儿准备的及笄礼极为盛大。
不仅场面奢华,就连请来的赞者和正宾也让人大吃一惊。
及笄礼的正宾很重要,往往会邀请一位公认的贤德之人作为正宾。而正宾的地位某种程度上可以体现这个家族的交际圈。
观礼的众人发现,为这安家姑娘担任正宾的居然是青崖县令的夫人。
整个青崖县,县令夫人的地位在女子中绝对是一等一了,何况她的名声也很好,十分贤德。看县令夫人脸上笑容满面,明显也是极为乐意的。
及笄礼的赞者便是谢南音,作为谢东池唯一的妹妹,她对安心毫不掩饰的亲切友好,完全可以代表谢家对安家的态度。这一点让很多人眼热,却也无能为力。
除此之外,整个青崖县几乎所有的乡绅大族,富贵人家都来了。哪怕不为安掌柜,谢东池和青崖县令都在,也是个难得的拉关系的好机会呀。
看到安心的及笄礼如此风光,不少女子心里又羡又妒。前段时间,她们还能嘲笑安心被人抛弃,名声扫地,谁能想到人家转头救了谢公子,连带安家都得了好处。
不过再怎么不服气,她们表面上也只能笑着观礼,开心的祝福。
但同时也在心里嘲讽,再风光又能怎样,名声坏了,还不是嫁不出去。
县令夫人也不是第一次做正宾了,对流程也十分熟悉。
初加,安心向东正坐,由县令夫人为她正笄。安心行完礼后,回到东房,换上了素衣罗裙。
随后,二加,正宾为安心簪上发钗。
这发钗是安夫人精心挑选的,也是她当年出嫁时带在头上的一只。安夫人这辈子虽然身体不好,子嗣也唯有安心一个,但安掌柜对她的好,哪个女子不羡慕。
安夫人将自己的发簪交给女儿,正是希望女儿日后和夫婿也能琴瑟和鸣。
簪上发簪之后,安心又回房,换了一套曲裾深衣。显得更加成熟稳重,却又多了一丝风情。
随后,三加,正宾为安心加上了更为繁复的钗冠。这只钗冠那就更有来历了,女子及笄时,若是已经定亲的话,这只往往来自夫家所赠。
安心头上的这只缠丝百花金冠便是谢东池从苏家的库房里精心挑出来的宝物。
不仅造型优雅大气,工艺也是少有的精湛。要知道把金子先捻成细细的金丝,随后再编织出这样一顶金冠,其中的难度不言而喻。
县令夫人是两人婚约的知情者,为安心戴冠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赞叹,这样的宝物,整个秦州也找不出几件,足见谢公子的用心。
安家姐呀,福气在后头呢。
安心的及笄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些人的阴谋也要开始了。
谢东池作为客人,此时就在一旁观礼,青崖县令在他的上首,两人时不时交流几句,十分融洽。黄老爷看似也在和身边的人话,眼神却时不时向上瞟去。
及笄礼一结束,安掌柜就邀请大家去西厅赴宴。
家中的丫鬟和仆妇们已经布置好了现场,正在往各个桌子上放上水果,蜜饯和茶水。
人一多,场面相对一开始,无疑是有些混乱的。
而这种混乱,对有些人来,就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安心正陪在安夫人身边,安夫人身体本就不好,今天也是为了女儿勉强撑着。安心担忧母亲的身体,所以及笄礼结束,就赶紧陪在母亲身边。
安夫人看着今日荣光焕发的女儿,脸色虽疲惫,眼睛里却只有高兴。
安心明白母亲的心意,也没有劝她回去休息,而是扶着她往西厅走去。
一路上,都有仆妇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安心和安夫人也习惯了今天的匆忙,谁料就在两人要跨进西厅的时候,一个仆妇“不心”撞在安心身上,若非安心及时扶住一旁的柱子,恐怕就要连自己带安夫人一块倒下去。
安心自己也就罢了,年轻身体也不差,可安夫人本就体弱,要是真的被这么一摔,一压,不得出事吗?
安夫人看了,同样脸色不虞,今天是女儿大好的日子,若是跌倒了,就算没受伤,还是有些晦气。
家里的下人怎么冒冒失失的,走路也不看着点吗?安夫人皱起眉头。
不过,现场这么多人,女儿也没跌下去,于是,安夫人也无意和她计较,开口道:“你先下去吧,心儿,我们走。”
仆妇低着头,似乎闯了祸很害怕的样子。安心看了她几眼,看不见她的正脸,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安心心里有些疑惑,想起父亲前几天和自己过的话,顿时提高了警惕。
那仆妇果真有问题,只见她突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柄匕首,冲着安心冲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着:“贱人,去死吧。”
旁人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更别救人了。眼看着安家姑娘就要被锋利的匕首刺中,只怕要玉殒香消,甚至有人不忍地闭上眼睛。
谁料,就在那女子以为自己会成功的时候,站在安心身后,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居然一把拉开安心,然后伸手直接制住了那仆妇。
那仆妇没有武功,行凶也就仗着出其不意,一旦被制住,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丫鬟夺过她的匕首,讲她的手反剪在身后,然后让人将她绑了起来。
安夫人也回过神来,赶紧将女儿拉的远一点,生怕她又暴起伤人。
这虎头蛇尾的刺杀就这样结束了,搞得在场之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里充满了问题:这女人是谁?安家姐养在深闺,怎么会招惹这样的杀身之祸?还挑了今天这个时间,简直太狠了。若是被那刺客得手,安夫人和安掌柜只怕要疯了。
不过,幸好没酿成惨案,而且刺客也被制服,场面还是渐渐安静下来。
安心这时也认出了那女子就是钱姨娘。也不知道她怎么逃出庄子的?又为什么会变的这么苍老?明明她年纪比母亲还,现在看起来,比当初好像老了十岁。
看到那女人这么简单就失败了,黄老爷心里烦躁。自己好不容易把钱氏带出来,帮她混进安家,不就是指望她当场行刺安氏母女,造成混乱,自己好趁机出手嘛?
甚至她和安家母女的仇恨还能帮自己转移视线,自己趁乱动手,成功后完全可以把谢东池的死亡也推给她。
谁能想到她这么没用,安家母女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她就被抓住了。
黄老爷想着京城送来的信,想着主家许诺过的东西,当即还想着再拼一把。趁现在大家还没平静下来,立刻动手。
黄老爷不着痕迹地往谢东池身边靠,等到距离足够近了,突然间就抽出腰间的短匕,直直地捅了上去。
眼看着一切顺利,居然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谢东池身边才十岁出头的男孩,居然简简单单就制服了他,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轻轻松松地抓着,自己就真的动不了了。
黄老爷的脸色苍白的和见了鬼一样,他要是这样还意识不到有诈,那他也白活这么多年了。难怪主家一直没能彻底解决他,此人年纪轻轻,竟然心机深沉至此。恐怕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而自己还傻乎乎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
“黄老爷,你这是……?”谢东池语调微微上扬,看在别人眼里,是在疑惑害怕,看在黄老爷眼里,分明就是嘲讽。
“哥,他果然不安好心。”男孩也就是谢北章愤怒地。
哥哥这么好的人,怎么总有人要杀他,这些人太坏了。
不知情的人会把身材并不强壮的谢北章当成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却不道他的力气非比常人。史书记载,楚霸王力能扛鼎,可见天生神力之人还是存在的。就像谢北章年纪轻轻,就能轻松挥动四五十斤的武器,开一石的强弓也轻而易举。
谢东池当初敢把他们姐弟两留在秦州,自己去京城科举,除了提前托村人照顾,谢北章强大的武力也是一大原因。一力降十会,北章脾气好,不会主动欺负人,但是,别人要欺负他也不容易。
黄老爷当场被抓,而且是当着县令和全县所有大户人家的面,被抓个现行。
他在青崖县有几分薄产,出门在外也被称一声黄老爷,这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白身。谢东池则是新科进士,即使还没入仕,也是正儿八经的官籍。
以下犯上,还被抓个正着,可以谁也救不了他。
谢东池这时候却笑着开口了:“安掌柜,劳烦你先找地方把他们关起来吧。今天是安姑娘的好日子,不要为了这些人坏了心情。”
其他人看谢东池,也觉得对方好气度。生死一线还能这样淡定,此子日后定非池中物。
安掌柜也笑呵呵地直接命人将他们带了下去,然后就正式开席,热热闹闹地庆祝。
紧张的氛围也立刻为之一松。
同时,早就埋伏在黄家外面的人,也封锁了黄家,不让他们趁机出逃。
青崖县很快就将迎来一场不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