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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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觉得世界再灿烂都没眼前这个男人耀眼。

    她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脚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原本没乱的头发在她无数次胡乱拨动下,变得一团乱。

    大三的传奇校草被一个大一新生追求到了,还是这么稀奇古怪的方式。任谁都不敢想象。

    如果神仙这么容易下凡,早知今日,他们就该早点行动,放下所谓的矜持。

    真是悔不当初。

    可从现在看来,这场恋爱其实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过当时的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一昏就是七年。

    她积极配合陆之时所有的习惯,细细琢磨出最舒适的相处时间。

    比如,一周见三次面,每次通话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十分钟。每周一次的约会,其实也就是图书馆或者操场这些寻常的地方。不要过多干涉对方的私事等等。

    林念时常和她:“楚美人,你不觉得自己太亏了吗?”

    可惜当年的她不明白这点,还乐在其中:“这叫宠,你不懂。”

    林念不以为然:“谁还不是个宝贝了。”

    渐渐地,她也发现自己似乎过于忽视林念了。从前她们总是形影不离,好的就像一个人,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确实在林念身上花的心思太少了。

    连林念也抱怨:“楚美人,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楚楚失笑:“当然了,不是你还有谁?”

    “你骗人,某人好像就比我重要了。”

    她笑着否认。

    林念一反常态,幽幽地看着她:“那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有什么不同了?”

    楚楚也故作严肃:“大概是又变美了。”

    林念眼神一闪,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朦胧得让楚楚无法看清。

    很久之后,楚楚才明白她眼里的是一种无助。

    “滴滴滴滴——”

    一阵尖锐的铃声把楚楚从睡梦中拖了起来。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摸出手机用此刻最清醒的声音接电话:“喂,你好。”

    “楚楚啊,你现在方便来学校一趟吗,今天上午的公开课好像有些问题。”

    是语文组王老师的声音,平时在学校,很照顾她。

    楚楚像诈尸似地坐起来,柔声道:“好的王老师,没问题,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仍然坐在原地清醒了一会儿,原来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梦到了以前的事。

    果然碰到某人是碰不得的,否则她怎么会在尘封了三个月后又再次想起来呢。

    楚楚收拾好后,就往学校赶去。

    到了办公室,就看到王老师正为难地看着她,伍组长谄媚地对靠在沙发上那个男人献笑,见她进来,立马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对着王老师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

    看到陆之时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并不是学校有事找她,而是陆之时有事。

    她倒是很好奇,他不是一直忙得很吗,怎么今天这么空,这还赖在她学校不走了。

    伍组长厉声:“楚老师,你今天上午的公开课是怎么回事?”

    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叫他没什么反应,估摸着是昔日夫妻反目成仇了。于是更加肆意:“学生可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未来的希望,你怎么能带坏他们?”

    楚楚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就带坏学生了呢?幸好她今天上午也没把伍组长夸她的话放在心上,可真是讽刺啊。

    “组长,怎么了呢,我哪里做得不好,您尽管提意见,我一定改。”话是这么,完就当一阵风吹过吧。

    只见他调出视频,暂停在她总结的那段。

    她不明所以:“组长,还请您指教。”

    他转了转眼珠,强硬地:“楚老师啊,对于每一个学生而言,过去就意味着积累经验,经验可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你怎么能和他们过去就过去了呢?尤其是失败的经验,必须得刻骨铭心。你这是重大的教学事故啊!”

    楚楚没想到他这么明显的抠字眼,一时没接话。

    一旁的王老师听不下去了,好心:“楚老师的也没错,过度执着过去没什么意思。再,就算她有不对的地方,也算不上教学事故这么严重。”

    她感激地对王老师笑了笑,对方朝她点点头。

    “额,就算是……是这样,但你这还是有问题。”伍组长固执地。

    “是,组长,是我的失误了。还有别的问题吗,我一起改了。”楚楚耐心地问。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不出话来,本来他就是被陆总临时拉过来的。愣是她出错了,也不是什么错,他只能自己生拉硬拽一个。

    这会儿,他还真找不出别的问题,只好频频看向那个还一言未发的男人。

    楚楚见他半天没出什么来,只好:“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回去准备晚上的习题了。”

    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他:“还有个问题。”

    楚楚搞不懂他在做什么,她想上午不是已经的够清楚了么。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头,扬起职业微笑问:“陆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从进门后,她第一次看向了他。

    陆之时:“‘缅怀’这个词,初一的学生很可能不清楚意思,建议你下次不要搬弄文采。”

    楚楚:“……”

    伍组长:“……”

    王老师:“……”

    如果伍组长是题大做抠字眼,那么他就完全是找茬了。

    楚楚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咬牙:“好的,多谢陆先生提醒,我下次会解释清楚词义的。”

    男人没了话,所有人一时之间都只能干等着。

    过了许久,她问:“陆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之时蓦地抬头,猝不及防和她的眼眸撞上了,也不话,就死死地盯着她。

    “太太,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牙尖嘴利。”

    楚楚笑:“哪里哪里,我这是礼貌地询问。”

    他又不话了,许久,朝着伍组长的方向摆了摆手。随后,他非常有眼力见地清空了办公室,只留了他们二人。

    楚楚镇定地问:“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陆之时像是有些不耐烦了,抻了抻领带,胸有成竹地反问:“太太,玩够了没?”

    她眉头一跳,淡淡地看着他。

    “你离婚,好,我就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也该够了吧。”

    “如果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么大可不必。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为女人浪费时间,更不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欲擒故纵?幼稚?游戏?

    他怎么能的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这一切是他给的恩惠。

    楚楚气结,:“陆先生,建议您去医院看一下耳朵呢。我以为我上午已经的够明白了。”

    又:“你你不喜欢为女人浪费时间,只是之前没遇到喜欢的吧。秦玉是你喜欢的,所以可以花大把大把时间在她身上。”

    陆之时眼底闪过一抹趣味:“太太,你吃醋了。”

    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就像倒了一大瓶醋似的,不过,她真的没有任何吃醋的想法。

    “你想多了。”

    他玩味地笑道:“既然你还爱我,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复婚呢?”

    合适?多么可笑啊。

    楚楚心灰意冷:“所以我们从在一起到结婚都是因为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是吗?”

    好奇怪,三个月没见面的这段时间,她并不会常常想起他,偶尔想起一次,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总觉得,哦,这个人原来是我前夫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已经放下他了,在这一刻,心还是会痛。

    “陆之时,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问过你,”她静静地看着他。

    她这样认真的表情,他只看到过一次。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平静却让人莫名喘不过气。

    这还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称呼他名字,而不是什么“陆先生”。陆之时不禁坐直了身体,等着她的下文。

    “当时这么多优秀漂亮的女生,为什么你偏偏答应了我的追求么?”

    突然问许久之前的问题,陆之时顿住了。

    为什么唯独答应她的追求呢?

    时间久得他都有点记不清了。

    大概是当年正值新生入学,新人总是如初生牛犊般,不懂他的喜好就横冲直撞上来表白。

    他实在烦得很,在某次被告白之后,突兀地想起了某封告白信,想起信中某句“拒绝烂桃花”的话语。

    突然觉得有个名叫“楚楚”的人和她们相比起来,倒是显得清净许多。

    对于他这种连隔壁寝室的同学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的人来,记住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简直可以是一个奇迹。

    但是,现在想来,似乎也是因为合适这个原因。

    楚楚看着陆之时久久没有话,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苦笑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陆之时微愣,心想,你知道什么知道。怎么才三个月不见,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这么难话。

    “太太,我——”

    楚楚断了他:“我们已经离婚了,陆先生不用再叫‘太太’。我也不是气的人,祝你和秦姐百年好合,别再错过了。就这样,再见。”

    楚楚觉得自己简直出息了,从来都是她看着他的背影,今天倒好,两次在陆之时面前,甩了自己的背影。

    回公司的途中,驾驶座的汪特助感到十分默默无助,欲哭无泪。

    他家上司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大清早丢下公司所有事,跑到太太的教室,听一节莫名其妙的公开课。

    听完了还不走,坐在车上看了一中午太太上课的视频。然后又突然发起疯来,硬逼着人家老师把太太找来,挑了一顿无形的刺。

    在这都快待了一整天了,公司的人不敢陆总电话,就只能到他这来。

    天知道,他电话都被关机了。

    好不容易这祖宗决定走了,结果一上车就沉着张脸,浑身低气压,脸上就差没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了。

    汪特助了个冷颤,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女人为什么会变换风格并且把头发都剪了呢?”

    一直没话的陆之时幽幽地冒出了句话。

    汪特助心想这的不就是太太么。

    眼神往后偷瞄了几眼,发现陆总正看着窗外。他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在问他,干脆秉持着“沉默是金”的良言。

    结果,下一秒一记冷眼从身后扫了过来,强悍到他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

    他择了中比较安全的回答:“也许只是换种心情?”

    也就是了句废话。

    “算了,你不懂。”废话的结果就是换来陆总的嫌弃。

    汪特助有苦不出,只好在心里偷偷腹诽。

    为了争取在陆总心里高大(?)的形象,他谨慎地开口:“陆总,要不和太太明秦姐的身份吧?”

    陆之时没再开口,他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楚楚不在家的这三个月,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又不出少了什么。

    看她那样子,似乎是真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  汪特助:抱紧弱可怜又无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