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捌章 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朋友,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A+A-

    陈宏森并没有停留很久,走时梁鹂送他到门口 ,过道里皆是学生及其亲眷,来来往往,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饭卡塞给她:“同济的伙食不错,这边吃不惯,就去那边吃。”

    梁鹂心底一暖,想把钱给他,怕是要生气,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他待她其实一直都很好......轻声地:“别忘了去学校报到。”

    陈宏森觉得她好像挺舍不得他走的表情,道:“别担心,大家都是新来的,刚开始陌生,相处几天熟悉就好了。”

    又笑道:“我刚才进去走一圈,她们知道你有男朋友,应该不敢招惹你,如果这样还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抬手摸摸她的发顶,转身走了。梁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里,这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朋友,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宿舍里加梁鹂一共室友四位,两张高低床,梁鹂睡下面,她去来水,把床里里外外擦拭干净后,再铺好床褥和竹席,衣服摆进柜子里落锁,再看别人忙活,对面下铺同学的姆妈收拾着行李,朝她笑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来自哪里呀?”梁鹂报了姓名,回答她就是上海本地的。

    姆妈指指坐边上看书的女儿:“她叫张云,我们从江苏徐州来的。”梁鹂笑道:“江苏的分数线很高呢,能考到上海不容易。”

    “可不是!她差文科状元就五分。”

    梁鹂咂咂舌头,上铺的女孩儿爬下来,坐在床沿边和她握手,京腔很浓厚:“我北京人,关红,满洲正白旗,被调剂来的。你不用再介绍,我听到了,梁鹂,上海人。”她个子纤瘦细高,容貌清丽,烫了头发披至肩膀,挺时髦的。她又问:“陪你来的是男朋友么?”

    梁鹂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竟没有否认,关红挺惋惜地:“完全是照着我的梦中情人样子长的。”

    张云姆妈问她:“你自己来上大学?家长也放心的!”

    关红反问道:“哪条校规规定不能自己来上大学?十七八岁都成年了,还要爸爸妈妈陪得来,若是我这样,我觉得很羞愧。”

    张云抬头看她一眼,没话,又继续翻着书页。

    又有个女孩由姆妈陪着进来,笑嘻嘻地问:“梁鹂是哪一位啊?”梁鹂忙站起来:“是我!”

    她把一盒桂花白糖糕递她手上:“在楼下遇见的,让我转交,我问他的名字,他你知道。”

    是乔宇,她当然知道,梁鹂问:“他人呢?”

    “走了!把糕交到我手上就匆匆走掉。”女孩自我介绍道:“我叫陆燕贞,来自杭州。请大家多多关照!”她看起来性格挺活泼的。

    关红翻个白眼:“醒醒吧,不给你添乱就谢天谢地。”

    张云用书遮住脸,偷偷地在笑。

    梁鹂把桂花白糖糕每人一块分着吃了。

    到天色渐黑未黑时,宿管阿姨来清点人数,让家长们都必须离开,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了会话熟络起来,正值吃晚饭的时间,除了张云,其他三人拿了饭盒一起下楼找食堂去,都点了一份油煎大馄饨回来,觉得味道差强人意,关红道:“还没王胖子驴肉火烧好吃。”

    梁鹂附和:“也没有柴爿馄饨好吃。”

    陆燕贞道:“比起片儿川面差远了。”扭头问张云:“你在吃什么?”

    张云拿出来给她们看:“煎饼和盐豆子。”关红捂鼻子:“这是什么,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梁鹂和陆燕贞都笑起来,张云也笑道:“臭豆腐臭不臭,但吃着香,这盐豆子也是臭中有香,我们老家有句俗话,煎饼卷盐豆,走遍天下都不怕。人家从坛里拿出来就吃,我这个还用鸡蛋炒了呢。”她三人便各掰一块煎饼就着盐豆子吃,除关红怎么也接受不来,梁鹂和陆燕贞倒都吃完了。

    煎饼有些硬费牙齿,盐豆子比较咸辣,没传中的神奇美味,也并非不能吃,见人见智的食物。

    梁鹂实在没想到军训是件这么折磨人的东西,正逢秋老虎,白日里热得像火炉,教练很凶,训练很苦,身上的绿军装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的背后还泛起白色的盐斑,宿舍里的四人同甘或许不和,但共苦一定能增进友谊。在食堂吃晚饭时,关红拿出鹅蛋镜子左照右照,心酸道:“我黑的只剩下牙齿了。”梁鹂她们几个有气无力地笑起来。

    “在笑什么?”年轻的郭教官端着面条过来和她们坐在一起。

    关红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地:“把我们如花似玉的盛世美颜催残成了黑非洲人,你们太狠了。”

    郭教官蹙眉道:“军训的目的是战胜自我、锻炼坚强的意志,培养你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晒得黑些算什么!我反而觉得你们更美了。”

    “.......”

    关红几个面面相觑,这位兄台不是认真的吧!

    梁鹂不经意地瞟见李多程朝她做手势,便找个借口先离开一步,出了食堂朝马寅初先生铜像处走,远远便看见陈宏森站在樟树下。

    陈宏森看着她的表情一言难尽,梁鹂也是有自尊心的,咬着嘴唇问:“有事?没事我要走了!”

    陈宏森微笑道:“我想起自己去年军训的样子,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晒黑呢!”

    这话神奇地满足了梁鹂的虚荣心,她偏要谦虚一把:“谁我没有晒黑的。”

    见他表情不信,便解开衣襟前三个扣子扒开来:“看到没有,脖子下有个倒三角,晒得可黑了。”

    陈宏森的视线随精致的锁骨往下,是一片白晳柔腻的肌肤,微起伏的暗影掩在草绿的军装之下......他的嗓子有些灼热,清咳了两下,把个饭盒递给她:“军训也不能回家去,沈舅舅怕你累瘦了,让我带些好吃的给你!”

    梁鹂惊喜地接过,开盒盖,是卤的鹅肉,一块块切得厚薄适度,香味扑鼻,拈起吃着,香极了。这些日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

    她把饭盒凑到陈宏森面前:“你也吃!”

    陈宏森摇摇头,看着她吃了几块,忽然听到集合的哨子响:“晚上拉军歌,你快去吧,迟到怕要受罚。”

    梁鹂转身就要跑,又被他叫住,扭头问:“做什么?”

    陈宏森没话,只是伸手替她把衣襟前的纽扣都系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