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好了？”她搓了搓，脸冻得通红。

    苏哲看着她，心口处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窜。

    他哑着声音，“嗯！”

    “我推你回房间！外面太冷了，你别感冒了！”

    苏哲借着白皑皑的雪色看着她。

    她的目光那么的温柔，充满了关切。

    可是，他想要告诉她，即便他现在身体残破不堪，也没有那么差劲儿。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许诺已经推着他向着房间走去。

    “裴老这里真的太简陋了！而且，浴室到两间房间还有段距离，要是下雨，下雪，岂不是白洗了？”

    苏哲很安静的听着她在身后叽叽喳喳的个不停，嘴角不可自查的扬起一抹弧度。

    进了房间，许诺又将炉子里的煤烧的热一些，“这温度还好吗？”

    “嗯。”他对她：“你别照顾我了，赶快去洗澡！”

    许诺还不放心，走出了三步，又停了下来，“你真的行？”

    “放心！”

    最终，她为了能够快些回来照顾他，还是抿着唇角，走了出去。

    洗澡的时候，她又是一阵阵的唉声叹气。

    这里条件真的太简陋了，即便是她这个正常人都有些吃不消，也不知道苏哲是怎么坚持到洗完的。

    不过，泡在热水之中，脑子就有些思考迟钝，困意渐渐袭上。

    苏哲拿着一本书，本来是想要让自己静下心的，可满脑子都是许诺，书上写了些什么，他根本就看不进去。

    已经快一个时了，许诺还没有回来。

    苏哲担心她出事儿，摇着轮椅，向着浴室方向行去。

    “笃笃——”

    “丫头？”

    没有人回应，苏哲眉心拧成了结，“丫头？”

    声音都染上了焦急。

    他顾不得多想，双搭在轮椅扶上，双脚落地，挺艰难的站起来。

    终于站起来了，他额头上早已经布满细密的汗水。

    “砰”的一声，他撞门进去。

    许诺被巨大的撞门声，以及呼啸着涌进来的冷空气给惊醒，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看到苏哲站在门口，整个人异常的虚弱，她心中的歉疚感倏然被放大到了极点。

    “抱歉，我竟然睡着了！”

    司空霖听到声音，急忙往这边跑。

    苏哲眼角余光瞥见了司空霖，急忙将浴室的门关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司空霖皱着眉。

    “没什么，你先回去睡觉吧！”

    司空霖又问：“需要我推你回房间吗？”

    “不用！”

    他还想要再继续问问，就听裴毓南扯着大嗓门，“阿霖！”

    司空霖跟裴毓南刚刚正在配药，正是重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撞门声，他不管不顾的就冲了出来。

    此刻听到裴毓南的喊声，他迟疑了一瞬，“我先回去，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喊我！”

    苏哲点头，“知道！”

    许诺已经出了浴桶，在里边睡了这么长时间，水已经凉了。

    所以，在她出来的时候，狠狠的打了数个激灵。

    “我穿好了！”许诺走到门口，对苏哲道。

    苏哲点点头，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颊边滚落。

    许诺对他道：“你全身上下肯定被汗水浸湿了，这样睡觉肯定很难受，你等着！”

    “没事儿！”他绷着嘴角，就要出去坐到轮椅上，却被许诺重新推进了浴室，“你要干什么？”

    “站在那儿！”

    自从发现好好跟苏哲话，他就会别扭后，许诺就开始时不时的冲他吼，矛盾的是，每每这样，苏哲还挺听话。

    苏哲抚额。

    许诺将轮椅推了进来，拍掉上边的雪花，然后又重新烧了热水。

    “你越活越回去，轮椅上都是雪花，你就这么坐了上去，不怕裤子湿了？”

    苏哲嘴角微微扬了扬。

    水温差不多了，她倒进了水盆里，绞了毛巾，就要帮他擦身。

    苏哲嘴角的弧度顷刻间垮掉，“不用！”

    “苏哲！”许诺鼓着腮帮子，“你是不是犯贱？非要逼着我用吼的，你才能不那么别扭是不是？”

    苏哲：“”

    犯贱？

    他只是不想吓到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许诺眼神儿微微闪烁了一下，也觉得“犯贱”两个字实在是有些太重了。

    不过，他没有再抗拒，许诺便也没有道歉。

    帮他解开了睡衣的纽扣，她脸上窜上了一抹绯色。

    快速的将目光移开，拿着热毛巾帮他细致的擦着。

    她距离他是这样的近，身上的馨香随着呼吸一个劲儿的往肺腑之间钻去，于苏哲而言，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放在腿上的双也紧紧的攥成拳头。

    许诺就要帮他擦腿的时候，苏哲什么都不肯妥协半分，甚至于他还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脚踝，硬是不让她碰。

    “苏哲！”

    然而，这一次，不管许诺怎么冲他喊，他就是不肯妥协退让半分。

    她差不多能够猜到他这样做的原因，眼圈泛红，目光之中尽是怜惜。

    “阿哲！”她抽噎着，“我是你什么人？”

    他呼吸急促，眼神儿戒备。

    “我是你最爱的人，也是最爱你的人，我们是可以将伤痛还有无助，彷徨毫不遮掩的展露给对方的人啊！”

    对上她那双泛红的眼睛，苏哲的心里也异常的难受。

    那些一年多来的痛苦情愫，在这一刻，如同火上浇油，心口位置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开。

    “我自己来！”他哽着声音，从齿缝间挤出四个字来。

    许诺将脸扭到一旁，生生逼退泪意。

    她知道，他不想吓到她，不想让她一再看到他丑陋的双腿。

    想要让他改变主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算了，来日方长！

    她深吸了口气，转过去，“那你自己来！我转过去。”

    她的尊重，让苏哲松了口气。

    接过她里的热毛巾，他以最快的速度擦了一下双腿。

    “好了！”

    许诺“嗯”了一声，“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把这里打扫一下。”

    “要不就明天！”

    “咱们来这里是求人的！怎么能连这点儿自觉性都没有？”她着，突然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