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高门贵女(十六门)
第60章
季松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止不住的抽搐了片刻,而后瞪大双眼看着秦知月,缓缓的没了生息。
拂雪见此便松开了爪子,嫌弃的甩了甩毛发上的血迹后,发出了软软的“嗷呜”一声表示不满。
“乖拂雪,先别甩,还有那么多叛贼呢。”秦知月无奈的摸了摸拂雪的毛发,垂眸看着下方,一众已经傻住的禁军。
“你个丫头,凭妖术致胜,还真当若是没那老虎,你便能杀了季国公吗!?”一个禁军冷笑出声,执剑向前几步意欲冲上龙椅,恶狠狠的道,“既已如此,那我便做这逆贼到底,将妖女与昏君,一同杀了!”
他身上的兵甲要比其他禁军更华贵隆重些,不必多想便知,这应当是禁军中的首领了,而其他的禁军见他冲上,踌躇片刻后竟也随其而攻,倒是真的没将苑荆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秦知月无奈,而后轻叹口气道:“李晟,还要劳烦你了”
她话音将将落下,李晟便再次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球,他扬朝着殿内正中一扔,下一刻,浓厚的烟雾便再一次覆盖了所有人的视线,随之而来的,便是刀剑破空划开血肉与数个男人哀嚎的声音。
明明是更为修罗的场景,可这一次众人却没有惊慌到哭泣了。
他们屏着呼吸,互相牵打气,在内心告诉自己听不见现下的声音,只要熬过去这一段时间,这些叛乱的禁军都死了,那他们就可以得见光明了
此时似乎没人意识到,他们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交付在了一个,姑娘里。
时间煎熬的流逝。
约莫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在这寂静空荡的大殿内,只能听见猛兽低低的呼吸声,伴随着轻轻的摩挲剑身的声音响起,让众人终于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烟雾缓缓散尽,映入所有人眼中的,便是那满地的尸体。
而再看此时站在台上的秦知月,她一身华服依旧干净,只是脸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擦,明明是一张人畜无害的圆脸,此刻却看起来格外的瘆人,尤其当她与一旁的白虎轻笑言谈的时候,便更显得她有些难以捉摸宛如恶魔了。
此时的玉氏先缓过了劲,踉踉跄跄的跨过无数尸体朝着秦知月跑了过去,泪眼婆娑道:“好月娘好月娘,可有受伤?哪里难受?”
“阿娘别急,我好着呢,身上的鲜血都是旁人的,你莫要害怕。”秦知月连忙伸往拂雪身上擦了擦,待到上没了血迹,这才扶着玉氏道,“现下您还是好好坐下休息休息,适才变动太大,想来您也累了阿姐,你也过来。”
秦知云也听话的走了过来,和玉氏牵着落座回席,然后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家月娘。
其余的官家和女眷皆是一脸惊恐,他们不知道现下的情形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秦知月和那只老虎会对他们做什么,他们此时在这个殿内,渺如尘灰,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无能无力的状态。
正当所有人都仍在迷茫之中时,秦知月终于擦干净了长剑,而后抬头看向龙椅,无奈道:“陛下,该出来管管了吧,好歹让臣女歇歇。”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龙椅,却见皇帝苑荆,正好刚刚从屏风后踱步而出,慢慢的坐回了龙椅之上。
他一改适才的羸弱,脸上尽是帝王的冷漠,单轻轻敲打着龙椅扶,而后眸子轻垂看向秦知月,微微存疑问道:“秦家月娘,是否已经知道了朕的计划?”
“陛下,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臣女自认为还没那个能力窥探天子的想法,这么可折煞我了。”秦知月回了个极其友好的笑意,“况且,现在也并不是质疑我的时候,而是要想想怎么解决下面这些,刚才还留有一丝理智的判兵,毕竟这边皇城内解决完,我还要去岭南救我爹爹。”
苑荆微微一顿,抬眸看了看秦知月,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拂雪,旋即微微挑眉,饶有兴致的道:“那秦家月娘,不如,你将这些判兵,都杀了吧。”
此话一落,秦知月的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
她回头看向还在女眷席中的玉氏和秦知云,又看了看下面近四十个全副武装的禁军,摸了摸鼻头道:“杀倒是能杀,不过陛下,这些禁军,当真不留了吗?”
“屋内的自然不留,他们跟着季松谋逆,光明正大的闯进朕的书房时,必定是已经做好现下这种情况的预想了。”苑荆语气毫无波澜,“外头那些的,倒是审问审问,还能发配成劳工”
秦知月听罢摸了摸鼻尖,而后回头看向玉氏,见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才抱剑半跪道:“陛下恕罪,臣女适才冒昧了,宫中一切事宜应皆由陛下定夺,未得圣旨便提剑于殿中杀人是臣女之过,自是知错的。可余下的禁军并未与我刀剑相向,如此再教我下的话,那姑娘家的内心是过不去的,别看臣女刚才多么凶狠,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若看能力和气魄自是不抵陛下万分之一,臣”
“行了行了,你个姑娘家怎么如此能唠叨。”苑荆禁不住皱眉止住了秦知月的话,旋即无奈道,“朕,倒也不算是,如此多疑之人吧。”
秦知月:
她没出声,但是苑荆自然是懂的,自古多疑帝王家,排除异己这四个字在所有天子的脑海中都是根深蒂固的,因此倒也不外乎他总是多想些什么,起来也算是人之常情呢。
大殿内依旧是寂寥无声,可终究无法掩盖的是,这样的安静下是多么汹涌的波涛。
尤其下面的那些官家,他们各自心中都暗流涌动,皆知面对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大规模的朝政大洗牌,届时命运如何,怕是都看天子的心情了。
这样的寂静持续了一刻钟有余,当拂雪终于百无聊赖的哼气出声时,龙椅上的苑荆终于垂下眸看向了拂雪,刚开口想要问什么的时候,却被秦知月抢了先,赔笑道:“这白虎名叫拂雪,其实只是一只猫罢了,不过因我之前跟一道人学过烟花戏法,这才将它变幻了形态,李晟的烟雾便是此作用。”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打破烟花戏法便不必烟雾了,只需收!”
收字话落,拂雪极其听话的瞬间变回了一只白猫,而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苑荆,仿佛是撒娇般的“喵呜”了一声,半点没有刚才老虎的气势了。
“喏,就是这么废物的一只猫罢了。”秦知月笑。
苑荆再一次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叹道:“烟花戏法朕有所耳闻,却没想到秦家月娘竟能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倒是叫朕没能及时识破,改日若有得空,不妨也教朕学上一学。”
秦知月连连应声应该的、不敢当、陛下谬赞,连串的阿谀奉承听得苑荆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连忙叫他们英国公府一家可以先回去休养了,待到宫中一应事宜解决完毕,再一齐封赏。
秦知月自然是乐得离开,连带上李晟,一行人便先浩浩荡荡的回英国公府去了。
这场惊心动魄的逼宫谋逆也就算到此为止了,苑荆早早布下的局,在秦知月的出现下以更快的速度收了,季松统领了皇城的三千禁军尽数服罪,皇城外的季家统军,也早就被苑荆提前布置好的关外步兵给制服,更有玉玲洲两万士兵前来清扫皇城余孽、抄除宜国公府九族,一时间整个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哪一个不对劲,就会牵连到自家身上。
而这些,与秦知月却没什么关系了。
回到英国公府后,她先是安置好了玉氏和秦知云,交代好了府中管家一切事宜,而后便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开始准备着行囊和战甲,打算趁着现下天还未黑出城,直冲岭南而去。
玉氏自然是不肯的,她眼睛含着泪挡在秦知月的门前,厉声道:“月娘你不许去!”
“阿娘”秦知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劝道,“阿耶现在生死未卜,岭南战事如何也不清楚,我自然不能一直在府中等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啊!”
玉氏咬了咬唇,头一次觉着自己看不懂女儿,摇了摇头哭道:“就因如此,你才更不能去!若是你阿耶真的真的已经那你去了也不是白白送死吗?朝中政局震荡,英国公府往后如此不得而知,阿娘不想失去你阿耶后,连你也不在身边了”
此时的秦知云也在院中哭着,整个屋内都染上了一抹悲伤的气息,教人无端就红了眼眶。
然秦知月整理行囊的却并未停下,她顿了半晌,旋即忍着哭腔开口道:“阿娘,我并不弱的。况且我既为阿耶的女儿,自然凡事都不能认怂服输,只要有一线生就需要闯上一闯,况且现下压根不知道阿耶情况如何,那也就是明,一切都还有希望,我自然是不能放弃的,更不能让阿耶和二兄,孤苦伶仃的面对敌人。”
她坚毅的道:“阿娘,容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