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贪欲纵横(二)
褚夜与羽嘉听闻魔界异动,早些时候就从向南天赶了回去,魔族这些年自然也有新的魔尊继任,但都不长久。
魔族本就是个嗜杀成性的种族,至尊之位从来都是靠杀戮得到,稍有不慎就只有被淘汰赶下台的份,可实力强悍的魔界英雄辈出,以致常年都在纷乱中。
羽嘉当初刚继任不久,便已威慑八方,奈何最后落个封印万年,而今魔界动乱,他自然要回去主持大局。
不曾想,这任即将被赶下台的魔尊也是羽族,这倒是将羽嘉惊了不轻,看这边一片厮杀,通天火光。
羽嘉却颇是悠闲的盘旋在半空,通身火红的凤一声嘹亮凤啼卷起黑沙漫天,瞬间就荡平了战场,只觉得这些后辈简直不堪一击。
“凤凰羽嘉!”
众魔皆惊。
“你去保护那个没用的魔尊。”羽嘉给褚夜吩咐了这句后便乱入了纷战。
褚夜祭出许久未用的溯古,长鞭所及之处,地崩山裂,连着暴走的魔兽都要怵几分。
看着这人依旧是大杀四方的强悍,羽嘉不由气道,看你这次怎么装!
凤凰归来,羽族皆追随在后,不消多时战局已然明了,羽嘉踩着叛乱者的尸骸,一提溜着那不争气的后辈,姿态闲淡的一步步走过去,坐在高位,听脚下众魔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凤凰羽嘉再继任魔尊的消息传至天界,一时间大乱将至的忧虑笼在神殿,唯有岐岚似不在意,行过瑶台,来到帝鋮的神宫。
他们而今两相对望,都要将虚伪掩饰紧严密合的贴在脸庞。
岐岚看着面前这人,无论何时他都是清贵华美的,从容不迫的像个吟诗作对的风流才子,岁月使他的稠丽治艳愈发的醇厚悠长,闲庭信步,一举一动都是画。
谁能想到,那层层华服下,枷咒遍身,尽是罪孽。
岐岚行了一礼,帝鋮几分担忧的看着她,仿佛很是关怀:“伏渊这番回来可是愁煞了你啊。”
“他是真龙始祖,觉醒乃是天地的福泽,倒是殿下,您要顾着自己。”
“岐岚,你怕他。可你要知道,恐惧会让你失了方寸。”
顿觉遍体生寒,岐岚脸上的精致笑意一点点褪去:“我不知你所为何。”
帝鋮倒是清雅不减,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仿佛在纵观万物变化的棋局,不经意的提醒,就像是把走乱的棋子拨回正轨。
“与虎谋皮。”
岐岚大惊,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让她心生恐惧,又觉愤恨,这人都沦落至此了,凭何还能如此!
看她离去的步伐都有些乱,帝鋮摇摇头,想起他曾过她“天生是个权谋者”,而今看来,还是没让他失望,但是很让他麻烦。
叹口气,缓缓从台阶上走下,到底是自己一眼就看中的人,哄着她开心,倒也没什么办不到的,他这般想着,抬抚上腕上开始躁动的诅咒,指尖轻触,竟然尽数断裂,随风飘散。
他的喜爱有多难得,力所能及而已。
人间——
温越庭赶到时,直呼不可思议,整个院子里杀气漫天,他们竟然要死不活的一点都发现不了。
每个人脚下都踩着一团黑影,是极为复杂的法阵,脚下阵法交融又散开,他们就踩在这邪阵上厮杀。
伏渊挥袖,金色的术法瞬间荡开在院中,所有的阵法也随之散去,黑气团团挤压,院中的声响停歇下来。
墨乾雨回头,惊喜:“爹爹!”
伏渊低声道:“分什么心,还不赶快走!”
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每具尸体都留着最后一刻的情绪,惊恐,恼怒,愤怒,不甘,扭曲在面上,像一张张脸谱,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墨璃看一眼这府院,竟然是护国将军府,官至如此高位,自有祥气护佑,根本不是如同鬼怪妖物所能作乱的。
温越庭道:“看来那玩意儿这次谨慎了很多,知晓被盯上了,这次根本没来,怕是在别的地方催动阵法。”
伏渊细细的研究这伤口处所溢出来的黑色术法,那不是灵力,也不算妖力,弱得不值一提,可怎会有这般杀伤力。
这边几人正看着,身后衙门的人都已至,这等惨象已然是见惯了,只是没料到,院子里多了两个那般姿容气度犹如天神的人,一时都有些懵。
“大人,怎劳您连夜赶来。”温越庭按着腰间的配剑,走向最前方的人,那人正是此地的知府。
伏渊一时怔然,这知府与初陌长得无二的容颜,却又只是容貌相同,这人温和俊雅的气质,如何也与那个冰冷无情的上仙联系在一起。
那知府看到前方的伏渊,微微欠身,礼节周到,温文尔雅。
妖没抓得到,一行人交涉完又得各回各家,来迟一步,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线索也不多,伏渊自觉被一个角色玩的团团转,心情异常阴郁。
一脸生人勿近的冰冷,也无人敢接近。
墨璃与温越走在后头,墨璃不禁想起,百年前他最后一次踏足人间,温越庭身旁的是个骄矜的侯爷,而今再历一世,却又是个截然不同的人。
他不由的问道:“你与这人”
温越庭淡然道:“他的夫人即将临盆。”
这一世的那人,早早就成家立业,温越庭只是远远看着,守着,也止步于此。
墨璃道:“怎会如此?”
夜在他眼底化作浓浓的墨色,温越庭只觉是在人间过久,他竟也能觉着冷,凉风习习,寒凉入骨。
“他不让我寻,他换他来寻我,我都依着他。”
伏渊支楞着耳朵听,听到这一句,都不免觉得这人又傻又可怜:“也就你信。”
温越庭苦笑:“我不信,可我不能再困着他。”
困,这一字可以是被动,也可以是主动,于温越庭而言,却是画地为牢,主动被困,于初陌而言,又何尝不是毫不知情的被困。
前一世的侯爷与温越庭年少相识,自是心意相通,锦瑟和鸣,他虽袭承爵位,却终生未娶,连一房妾室也不曾有,他只有那个玉器店的老板,一辈子也只有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