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新官上任
离都的早晨依旧沉浸在一片雨幕里,易华阳的夫人杨氏推门进来,见易华阳还在裹着被子睡,赶紧把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什么时候了还在睡,今日/你要去大理寺报道,可别误了时辰叫同僚低看!”
易华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起床,“我儿子呢?”
杨氏笑着一边提易华阳拧擦脸毛巾一边:“今日夫子放他们家,一伙半大子都商量着要去城外三清殿,也不知道那么的人要求什么。”
“无非是求爹爹多给些零嘴钱,还能求什么!”
易华阳穿戴整齐,想起那日三清殿同温越庭求神,心下不免有些失落。后来他又找了三次,店家告诉易华阳客栈从来没住过温越庭那样的人,易华阳心道恐怕也是这人使的什么术法,更是愧疚之情难以自持。
他怀疑过温越庭可能是哪里得道的妖,可他并不觉得害怕,反倒升起一种难言的亲切感,就好像命格里早就认识这人一般。可惜当初他回绝了这人的一腔好意,叫对方伤了心。
易华阳心里暗叹,原来妖怪心思也是这样细腻娇弱,倘若以后再见,他肯定要百般呵护。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亲自出门来迎,见到易华阳也不等易华阳见礼,一把抓人家的就:“哎呀!我和义柏也是多年老友,他特意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你是他得意弟子!”
赵义柏是太常寺卿,因这这次疯牛的事,也是为了安抚群官的心,被调进了内阁,品阶升了一级,逢人就易华阳的好,把礼亲王气得在家摔了好几遍茶杯。
易华阳连称不敢,心道自己从前也就是个养牛养马的,连赵义柏的面都没有见过,哪里来的得意门生。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足,又被大理寺卿客套一番,才跟着人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姓张名白,人如其名,天生皮肉雪白,因为受家族庇荫,堪堪二十有三就得了正三品的官衔,是个名副其实的世祖爷,平日里基本不怎么来大理寺,所有事情都交由右少卿,如今又来了个左少卿,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
京城世家子弟各个都是人精,谁家门第祖上清清楚楚,这易华阳往上三代也出过名将,但老爹没什么名堂,连带着妻妾成群,到了易华阳旁人连名都没听过,所以张白摆明了要拿易华阳当赔钱劳力。
易华阳哪里不晓得这些纨绔的聪明,上任第一天就老老实实的管同僚要了执勤账簿,官面上他与右少卿同级,但想来左官比右官高半头,所以眼下除了张白,大理寺他算是管事的了。
交上来的案目宗卷堆得山一般高,张白长叹一声:“这些年人紧缺,好多案子都压在了里,要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公务繁忙,好多细枝末节也顾忌不上,好在朝廷体恤,将你派了过来,可真是解了咱们大理寺燃眉之急啊!”
易华阳随捡起一卷,一看年月,竟是福元三年的案子,压倒现今已然过了五年!易华阳仔细一看,一家老一夜被屠,凶现场还故意放下一面铜镜,上用蔻丹书——王六杀人!不服来擒!
宗卷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易华阳深吸一口气,朝张白附身一拜,“定不负大人所托,下官定当做好分内之事。”
“嗨呀!”张白拍拍易华阳的肩膀,“何须这般紧张,你第一天来,还是不要被这些俗事头疼,今日咱们先做弟兄,明日再当同僚!听你今日报道,咱们给你摆了一桌接风宴!少卿可否赏脸?”
“这”易华阳心里厌恶,然而看着张白那张白森森的脸,还是躬身道:“劳烦大人破费,恭敬不如从命。”
华灯初上,离河上的花灯绵延百里,画廊争奇斗艳,丝竹嬉笑声把整个离河河畔烧得纸醉金迷。一艘巨大的船坊停在离河中间,抱着琵琶的异族少女赤脚站在鼓上翩翩起舞,琵琶声乐如万马奔腾,惹得看客连声叫好,恨不能扑上去直接抱住舞女。
画舫的上座船舱里坐了十几个公子哥,大多来自大理寺。
张白提着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张白脸通红,“来!让我们恭贺左少卿升迁之喜!”
易华阳连称不敢,仰头就喝尽了杯中的酒,众人齐声叫好。却见拿抱着琵琶的舞女跳下了大鼓,婀娜多姿的朝众人走来,然后向张白易华阳盈盈一拜:
“见过诸位大人,多谢大人赏脸,还请允女子专为左少卿奏一曲,聊表恭贺之情。”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哄,易华阳被弄得足无措,偏偏张白是个人来疯,整个人都站在了椅子上,笑闹着要让舞女坐在易华阳的大腿上恭贺。
易华阳见今日没法善了,只得亲自端了木凳,远远地放在桌子对面,“多谢姑娘盛情,在下洗耳恭听。”
舞女害羞带怯的瞟了易华阳一眼,玉轻轻落在琴弦上,薄如蝉翼的面纱下朱唇轻起,靡靡之音叫人如痴如醉
歌声终了,众人还沉浸在天籁之中,易华阳却突然出声:“多谢姑娘,果真美妙。”
张白笑骂易华阳破坏气氛,干脆利落的掏出一粒金瓜子朝舞女丢了过去,“琴声绝妙非常!下去罢!”
哪知舞女并不去捡,只含情脉脉的看着易华阳,柔声道:“女子并非离都艺伎,我父乃江北温氏,家中做商贾,早闻京都有位易华阳,生得天之绝色,因此不远万里来看看,如今看到了,也心满意足了。”
众人一愣,随即爆出大叫,张白更是激动的恨不能跳起来,“江北温氏?难不成是做盐商发家,如今已然成皇商的温家?”
“正是”
众人一片哗然,易华阳愣在当场,江北温氏他哪里能不知道,可他刚气走了一个温家的公子,怎的又来一个温家的闺女?
温家女见易华阳一脸狐疑,轻笑一声道:“难不成公子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