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以我之名
福元回首望向贺澧,大的出奇的眼中星辉灿烂,他抬摸摸贺澧日渐坚毅的脸:“木离,你我在这囚笼里藏了整整五年,从今往后,我要你提着大刀为我砍出一条血路来!”
贺澧单膝跪到福元面前,捉住福元的,两人望向彼此,一起跌入了一场惊涛骇浪的大梦中,铜墙铁壁锁着他们的脚,群狼环伺随时都有人提着屠刀砍向他们。这五年里福元没敢吃过一口旁人递过来的食物,夜里没敢连续睡过三个时辰,就连炎热的夏日贴身的软甲都没敢脱过。
贺澧知道福元的抱负,就更要为这个未来的千古君王身先士卒,他愿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福元的任何计划,就如同那日贰拾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一样,贺澧同福元没有知遇之恩,没有救济之恩,有的只是五年的陪伴与惺惺相惜。
贺澧常常会想,自己何其有幸,曾经不过一样养牛饲马的无名之人,如今居然能跪在这样金贵的人面前,这恐怕已经是上辈子积的天大福报,如今才要来享用。
福元见贺澧目光如炬,笑着点点贺澧的鼻子:“还是要保命为先,倘若我功败垂成,还要靠你救我。”
贺澧捉住福元的,影影绰绰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纠缠在了一起,贺澧语气无比真诚:“你我相遇五年,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我求你一样东西。”
福元挑眉,“是要黄金万两,还是娇妻美姬?”
贺澧:“你赐我‘木离’做表字,是什么意思?”
福元深深地望向贺澧的眼里,一字一句道:“木是安和沉稳,离是人间至苦,这二字是要你不受别离之苦,永享岁月安稳贺澧,我要这天下,也要你平安喜乐!”
贺澧闻言,稍稍朝后推开半寸,掏出一个的竹筒,“我向你求个恩典,把这个戴在身上,永远都不许丢,不论你以后威慑四海还是九天揽月,都得贴身放着,即便你娶到了皇后,即便你把这偌大的皇宫装满女人,都不许丢!”
福元怔怔的拿着竹筒,这东西比他拇指都细,哪里能保存的好?
“这是什么啊?”
“不可以看,倘若哪天我死了,你若想看再打开,倒是不论你想丢还是想烧都随你,但我只要活着一天,你就得老老实实待在身上,行吗?”
福元眉毛一挑,“你这是在求恩典?我看你是想犯上作乱!”
贺澧终于抿唇一笑,亲自将竹筒挂在了福元白/嫩的脖颈上,就像已经牢牢拴住了这个人一般。
下了夜,肖平放下床帏后福元等了半刻,听到内间没了一点动静,陪夜的太监宫女都站在一丈外,福元这才掏出在肖平那儿骗来的火折子,撅着屁/股抖开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心翼翼的取下脖子上的竹筒,一点点打开
只见里头装了很的一卷似纸非皮的东西,福元用指头心的戳开,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木离。
福元愣愣的把东西装回去,吹了火折子钻出被窝躺下,一双大眼在黑夜里炯炯有神,他躺了许久,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挺身坐起了身!
陪夜的宫女连忙上前询问,福元挥叫人退下,火烧屁股似的又钻回被窝,哆嗦着将竹筒再次摘了下来。
福元呼吸粗重,也抖得不成样子,他暗骂一声,再次将纸卷戳开,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晕染,福元轻轻摩挲着这两个字,心中所猜的东西一点一点被证实,福元不由得眼眶发散。
没有错,这不是纸,也不是普通兽类的皮,而是
福元没料想自己竟然模糊了双眼,他连忙将东西塞回竹筒,认认真真带回去,然后吹了火折子,却没有钻出被窝,整个人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把自己团成一团,压抑的哭声才没有飘出床帏。
那是人皮,是一块被精心炮制过的人皮,背面还有多年前烙印的痕迹
那人将自己的罪孽和伪装的过去赤/裸裸的割了下来,心翼翼的做成一页薄薄的纸,然后将最珍贵的东西写在上面,交付出去。
福元抹干净满脸的冰凉,深吸一口气,捏着竹筒轻轻地吻了吻,喃喃念到:“木离木离”
第二天早朝,众人一是因为禁军新的都统该委派谁而争论不休,二是是西山匪患愈发严重,他们竟然开始收纳流民,广施善粥,从西山北道坡一直到京郊的猎场外,在官道上一路摆放粥棚,粥插筷不倒,棚子风雨不倒。
想必朝廷的赈济粮,一海碗清汤里面就沉十几粒米,其中还混杂着糠皮和石子。
福元听易华阳汇报情况时气得摔了碗筷,而当朝的这些肱股之臣们去还在为谁去领禁军头领的肥差斤斤计较。
礼亲王与御史台吵得面红耳赤,匡太傅眼观鼻鼻观心仿若身在庙宇,武将们打着瞌睡,文官们交头接耳,这样的朝廷,这样的一群人,就如一根烂木落在了水里,若那水中有冤死之魂,必将他们统统拖入水底,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诸位大人!”这时堂上不知是谁忽然扬声喊道:“人不才,想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还请匡太傅与礼亲王恩准!”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文臣武将都不知是谁竟这样恬不知耻,直接自己去要那禁军肥缺。
礼亲王右眼一跳,就见那个站在福元身后五年的人,竟然站了出来!
今日贺澧身穿一身银灰轻甲,提重剑,单膝跪在福元面前,宽阔的肩膀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大半个身子都堵了起来。
堂上一片静默,贺澧抬眼看向福元,俩人都露出一个笑来。半晌后福元扬声问:
“你想效什么犬马之劳?你不过一个伴读,还想领兵打仗不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群臣也顾不得体面与规矩,全都指着贺澧大骂。匡太傅抬叫众人安静下来,喊着笑问贺澧:“我记得你是贺家子?”
贺澧起身,五年后的男孩已然变成了雄壮魁梧的男人,他站在御街上,下巴都没低一点点,只一双桀骜的眼睛落在了匡太傅的身上,声如洪钟: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