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金乌鸟有三条腿，你既是他的儿子，你有三条腿吗？”

    金武儿一下子闭了嘴，通红的眼里流出了泪，终于颤着声求饶道：“求求你放过我，我不会让他们骚扰你的求你”

    贺澧却不管，饮过血的刀横劈而过！吓得吉利哇一声捂住了眼睛，金武儿的惨叫声惊得头顶乌鸦乱做了一团！

    金武儿捧着被砍得鲜血四溅的脚腕，痛得撕心裂肺哭嚎，头顶的鸟群却依旧只是盘旋着，聒噪的叫着。

    山中的鸟鸣声依旧凄厉，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贺澧看向山中，叫副将带人就地取材，三下五除二架起了三四台投石器，石头外面裹了厚厚实实的一层棉布和枯草，再浇上火油！

    金武儿已经疼晕了过去，贺澧便叫人兜头一盆凉水将金武儿浇醒，金武儿眼睁睁的看着接二连三的巨石飞出，带着火的箭紧接而出，砰一声！巨大的石头变成了一团烈火，冲向了山林！

    金武儿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冲到贺澧马下，却又被按倒在了地上，金武儿哭喊着：“求你！求你放过他们！神山烧不得！你会受到诅咒！会受到惩罚！求你！！！”

    贺澧低眼看向金武儿，沉声：“你会诅咒我的王都坠入一片火海，我心爱的人被大火吞噬，对吗？”

    金武儿瞪大了双眼看向贺澧，不由得惊恐万分到：“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

    贺澧冷哼一声，眼看着半面山坠入了一片火海，声音冰冷彻骨，“若我将诅咒之人处死，他的诅咒还会应验吗？”

    金武儿终于崩溃，趴在地上疯了一样磕头求饶，“我收回诅咒，我会收回诅咒，求你放了我的族人！求你！！！”

    “叫你的族人全都出山来！”

    金武儿抽噎着朝山中张大了嘴，众人惊愕的发现他居然发出了一阵鸟叫，不像是人吹口哨专门学鸟叫的声音，而是直接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叫喊！

    山中人静默片刻后终于有了回应，等镇国军停止了投掷火石，半个时辰后山中的村民又走了出来。

    贺澧看到这些人果然各个长着碧绿的眼睛，瞳孔和羊一样是横着的，其中不乏还有孩子，一个个幽幽的看着密密麻麻围堵在村外的大军。

    “你的阿达哈呢？”

    金武儿跪在一旁，整个人都已经放空，闻言朝着空中又轻轻鸣叫了一声，贝鲜就跟狼一样四爪着地，从不远处的屋后钻了出来。

    吉利看到他的样子不由惊恐到：“你们究竟是不是人？怎的用跑？为什么要吃人？你们真的是神的子女？”

    吉利的问题一如既往的多，贺澧抬截住了吉利的话头，“他们不是神，不过是一群怪物罢了。”

    语毕，贺澧又命人将那些村民一个个绑了起来，吉利绕着这些人仔细观察一番，果然没找到什么新奇的地方，他们的长爪子不过是指甲长年累月没有剪过，用什么东西磨砺成了利爪的模样。

    为首的老头已年过古稀，被拖着路过金武儿时，狠狠地朝金武儿脸上吐了一口浓痰，骂道：“养不熟的狗东西！背叛长生天，永生之地没有你的地方！”

    金武儿此前受了太大的刺激，此刻已经双目空洞，脸上的浓痰也不去擦，白净如仙童的模样终于被玷污。

    严刑拷打加之吉利的问话攻击，此前提醒过吉利的孩断断续续将他们的来历终于讲了个清楚明白。

    他们是世代生活在神山缪月山的金乌族后人，他们是神族后裔这个是毋庸置疑的。铁富尔草原各个部落每年会给他们供上牛羊和女人，他们则会保证不会降下灾难和诅咒。这是持续了几千年的规矩，可祖先留给他们的神力终于在近几年日渐消退

    他们无法再召唤群鸟，诅咒之力也日渐式微，金武儿也成了他们族中唯一能使用诅咒之力的孩子

    金乌部落是他们的猎犬，金乌族便将他们的儿子送给金乌部落，以免往后铁富尔其他部落的人攻来，杀了他们的‘神子’。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神子却背叛了他们！

    贺澧坐在帐篷里一边整理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一边问吉利，“那他们为何要吃人？”

    吉利哼一声不屑道：“一群披了人皮的畜生呗！他们相信凡人的肉能叫他们脱胎换骨，找回神力。”

    贺澧摇摇头，看到从离都传来的密信，紧锁了几天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贺澧用自己粗粝的指肚轻轻摩挲着福元的亲笔，上面的一字一句从未有这样珍惜过，贺澧摸着它们，仿若已经触碰到了福元柔弱无骨的

    福元讲了自己的新政，讲了五寺设立的好成果，讲了肖平如今有了异心，讲了他调控了粮商的存粮，讲了他即将要颁布的农田新政，用以保证前线将士的粮草。

    福元他做好了多年打仗的准备，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国库和粮仓足以支撑镇国军在铁富尔再打一整年的仗，贺澧轻笑出声，很想告诉福元，假如朝廷给不了粮草，他就去铁富儿人里抢，去夺！

    吉利还在一旁呱呱呱个不停，提到金武儿吉利的眉头就是一皱，“他真的是金乌神鸟的后人？可我看他没什么本事。”

    贺澧没话，可他知道金武儿确实拥有某种神力，或许即便不是诅咒之力，却也能控制人心，从昨夜开始，他便不会再做那个诡谲又令人撕心裂肺的梦。

    只是梦境中的人换了，坠入业火的人贺澧不认识，他像个观客一样看到一个国家的覆灭，看到权倾朝野的太傅变成了只想隐匿山林的厉鬼

    贺澧无奈的摇头，捏捏因梦而折磨的生疼的眉心，对侯在一旁的马天清：“全军整发，天亮以后就上山！”

    缪月山上的传是真的，只是里面埋得不是什么战神，而是金乌的尸首，金乌族世代守在这里，他们将进山的人一一驱逐，将大麟同铁富尔彻底隔绝开来，藏在铁富尔草原的角落里，充当着整个草原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