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暗中之事
禁宫大内,枯枝落在了绿瓦红墙下,前几日还争奇斗艳的后花园此刻尽是凋敝的残花。昨天夜里离都迎来了第一场雪,半夜洋洋洒洒的飘了一阵就消失无踪,弄得到处都湿漉漉的。
喜福宫里燃着冬日才会用起来的炭火,站在外殿的宫女太监们还是觉得冷,一个个脸色发毛,嘴唇青紫青紫的。
老远的,他们听到六红一声唱喝,太监宫女们连忙附身跪下,迎接下朝的皇帝。
一众人拥着一身明黄色的福元浩浩荡荡的回了喜福宫,六红一边往里走,一边替福元除下披在肩上的大氅,感觉到内殿迎面扑来一阵暖意,福元回头问六红。
“你师父屋子里炭火拿过去了没有?”
“拿过去了,”六红不卑不亢到:“昨天夜里下起雪的时候就备上了。”
“做得好,”福元坐到塌上,接过宫女奉上的炉这才感觉寒到骨子里的凉意散了些许,“他的腿万不能受寒。”
六红应了,见福元又捡起了奏折开始看,就给几个近身伺候的使了个眼色,一众人鱼贯而出,等他快要迈出门槛时,忽然听福元喊他,“你那叫做临猗的师弟回来了吗?”
六红一听这话双腿一软,下意识就跪倒在了地,他惶然的看向皇帝,福元却连个眼神都稀得给他,也不再话,似就等六红回答。
也不知是这屋子里的炭火缘故,六红只觉后背渗出了一层热汗,张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听福元又:
“去御膳房找些热酒和驱寒的吃食,给你师父拿过去罢。”
六红讷讷的应了,弓着身子退出喜福宫,被阴寒的风一吹,这才一个灵,满脊背的汗一下子凉了下来,冻得六红一个哆嗦。
他哪有功夫再去御膳房,疯也似的奔向肖平的院子,老远就见几个太监拿着扫帚站在门口玩。
六红黑着脸将几个太监斥了一顿,等院子里没人了便一头扎进了屋子。肖平满脸通红的躺在床上,竟然发起了热症。
“师父!师父!”六红推了推肖平,肖平终于从迷迷蒙蒙的热梦里挣扎了出来,定了半晌神才看清六红的脸。
“怎的发起热来了?”六红见他这样,也没法着急话,只能先将肖平扶了起来,“昨夜受凉了吗?”
肖平摇摇头,知道六红又要发落伺候他的太监,哑着嗓子:“只是睡得久了,问题不大。”
喝了些温开水,肖平通红的脸色果然好了些许,他见六红满脑门的汗便知道他憋了话,便放下茶杯:
“什么事叫你这样着急?”
六红这才将福元问他的话了,肖平无奈苦笑一声,“我从看他长大,怎能不知道他的聪慧,普天之下没有他不能洞悉的事情。”
“那那咱们还”
“无妨,”肖平长叹一声,靠在软塌上,堪堪五十岁的脸上已然一派龙钟之态,“贺澧是贺家嫡长子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贺家已成前尘往事,咱们拿这个自然扳不倒如今的大将军王,况且前几日刚传来消息,他将铁富尔人打退一直撵出了天禅戈壁,连威九木草原都收归大麟,这样的不世之功,就算易家定边将军和他的大将军王儿子也没有这样的功绩”
“那”
这样的人还能扳得倒吗?
六红咽下了后半句,他明白肖平的一派忠君之心,也清楚倘若让这样的贺澧再坐大,不排除又会出个摄政王,毕竟他的骨血里流着的可是贺家的血,那个只有老人才知道的,人人闻之丧胆的家族
“临猗那子有异心,让他送信却是再好不过,他不晓得贺家用蛟龙匣里藏着什么,只为了在这禁宫内求生便去攀附张白,那张白又岂是好相与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蛟龙匣”六红不止一次听过旁人起这个,“里面不是装着镇国军的虎符?早就被贺澧先下为强了。”
肖平冷笑一声,“倘若只是虎符,匡太傅还会那样费尽心去抢夺,也只有礼亲王那个不长脑子的才会相信。”
“那里头究竟装了什么?”
肖平没话,目光定定的落在了远处兀自噼啪燃烧着的炭盆上,“若不除了贺家余孽,总有一天这偌大王朝,要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话另一边边,那个不长脑子的礼亲王昨夜冒着雪赶到了西山脚下,不出意外贺澧的大军今日晌午就会到。
礼亲王冻得鼻头通红,心里不住暗骂福元一点都不尊老爱幼,朝上文武百官那么多,非要折腾他这把老骨头来喜迎贺澧。
他忍不住敲敲轿子,外头立即有人应道:“王爷?”
“再派人去探!问问看走到哪儿了!”
办个事成后下的声音在轿外响起,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和胆怯,“大大将军王他,他已经先行回宫了”
“什么?!”礼亲王一把掀开轿帘,一股寒气瞬间扑了进来,冷得礼亲王一个哆嗦,却迅速被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胆敢私自回宫???”
下低头不语,他哪里知道贺澧吃得什么东西,竟敢将礼亲王晾在这里,皇帝派来的迎军团,亲自接戍边军队方可入京,这是多少年的规矩,贺澧不可能不知道。
正着,礼亲王就感觉到脚下土地开始慢慢的震颤起来,他错愕的看向官道尽头,远远地,之间一只高举的玄色旗子一点点冒出了头,紧接着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般的军队走了过来,铁蹄和穿着铁甲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让整个西山都开始嗡嗡嗡震动起来,近十万的大军和千人的俘虏,朝着礼亲王压了过来!
礼亲王不由得倒退几步,却见带头纵马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禁军统领,边城总兵易华阳!
他穿着和所有人不同的红色铠甲,冰凉的脸上还残存着从边城带回来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