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当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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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义柏连夜就被锦衣卫提到了拱卫所,漆黑的邢训司内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楚的听见。

    赵义柏被蒙着双眼,嘴巴里塞了铁块,双脚悬空吊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脚下有非同寻常的热度,整整一夜就只听到一句话——锦衣卫办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义柏警觉地的听到有人打开了铁门,几个人走了进来

    “赵寺卿今年都五十有四了罢?还有什么宏图霸业未了?要和铁富尔人共谋?”

    赵义柏听了个稀里糊涂,老泪浸湿了蒙着眼睛的布巾,嘴巴被堵着,就只能呜呜咽咽的哭嚎,惹得问话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摘下他的口钳!”

    过大的铁块从嘴里被抽出,赵义柏只觉整个嘴都没了只觉,涎水顺着酸软的嘴角迅速流出,赵义柏连下颚都急忙闭合不了。

    那人似乎十分有耐心,一直等到赵义柏的最能合拢了,才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戳戳赵义柏的胸口,“你昨夜喝的茶可是威九木特生的‘苏春叶’,这茶我们翻遍了整个离都,只有你的府上和苏氏茶庄有,你奇怪不奇怪?”

    赵义柏已经汗如雨下,怎么可能?这茶他只存在内阁夫人的卧房里,就连贴身丫鬟都不晓得是什么东西!锦衣卫又如何得知的?!

    正想着,忽觉一阵钻心的疼,原本抵着胸口的棍子忽然使上了力气,原来这是一根钢杵!

    钢杵是锦衣卫特有的刑讯工具,一根十分长的铁棍,头顶削得尖利非常,稍一用力就能钉到人的血肉里去,这样钉上两三根,长年累月的放着不动,这人也就废了。

    赵义柏感觉钢杵还未刺破皮肉,可即将而来的恐惧已经叫他两股战战,慌忙道:“这茶不是我的!是贺氏当年送我的!我存了寻多年一直没舍得喝!!!”

    行刑问话的人忽然没了声音,似有些气恼的丢下了钢杵,沉声:“把茶叶拿来,看看是陈茶还是新茶!”

    不过半刻,就有人禀报到:“是新茶!”

    赵义柏闻言立即尖叫一声,“你胡八道!!!这茶在我家里放了十几年我都没舍得喝!怎么可能是新茶!!!”

    一道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赵义柏的身上,赵义柏便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瞬间将所有咆哮都咽了下去,末了只能呜呜咽咽的:

    “这茶真的是旧茶,是贺幔引从前送我”

    刑讯之人砸了里的茶杯,蒙在赵义柏脸上的布巾终于被取了下来,赵义柏在一片昏黄的烛火中,终于渐渐看清了对方的脸!

    赵义柏虽然被吊在空中,却还是下意识双腿一软,颤着声到:“陛陛下”

    福元面若寒霜,冷声问到:“贺幔引为何会有此茶?!”

    赵义柏脸上的皮肉都开始抖动,直觉十多年前的事情终于要在年轻的帝王眼前揭开,他不过一个寺卿,凭什么要拿他开刀!

    赵义柏心一横,知晓进了着邢训司恐怕再无天日,干脆多拉几个垫背岂不快哉!

    “此茶乃太后所赐,当年太后赐茶于贺幔引,贺幔引与我乃棋友,因此便分得几包!”

    福元的脸色晦暗不明,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再往后居然还有大理寺卿张白随侍,此刻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

    赵义柏咬紧牙关,心下一狠,不等福元再问干脆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

    “当年新日与大麟未战之前,曾来过离都,先帝病重便有太后与礼亲王接待,新日年轻气盛,见太后风姿卓越便大放厥词,被礼亲王撵出了离都!”

    既然是被撵出去的,又怎么会留下威九木的茶叶?

    “‘苏春叶’是新日王族才能享用的茶叶,陛下可查阅当年进贡账目,此茶恐怕并未在册!”

    言下之意,这茶居然是新日私下送给太后的,且太后明知新日觊觎自己,却还是收下了这贵重的礼物。

    “当年贺幔引朝中独大,太后私下又将此茶送于贺幔引!然当年查封贺幔引内宅时正是老臣去的,陛下猜怎么着,他府中一根这样的茶叶都没有!”

    福元握着袖筒里的拳头渐渐握紧,见赵义柏因为恐惧已经有了癫狂之姿,也明白赵义柏的意思。当年贺幔引将茶叶一根没留全都送给了赵义柏,但这又能明什么呢?

    赵义柏又:“我道他是喜欢我这老知音棋友,可谁知道,前些日子,有人居然又给了我一包茶叶!居然还是着‘苏春叶’!您稀奇不稀奇?”

    “谁给了你茶叶?”

    赵义柏眼睛毒蛇一般钉在了张白的脸上,随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颓废的:“不知晓姓名只知道是宫中太监,是卧雏宫的太监”

    福元一下子站了起来!

    卧雏宫!是太后的寝宫!

    赵义柏笑出了声,“陛下,这茶可是新茶”

    福元带着一众人风一般卷出了拱卫所,到了天妆阁才堪堪冷静下来,沉声问贰拾,“贺澧哪去了?”

    “在苏氏茶庄,昨夜我们从阿拉翰嘴里抠出来的消息,今夜新日残党还会到苏氏茶庄碰头!”

    “告诉他勿要打草惊蛇,叫他们正常碰面,揪出接头之人,顺藤摸瓜查到底!”福元揉揉眉心,又:“叫张白今天别出宫去了,就在天妆阁里陪谢太师整理卷宗。”

    贰拾领命去了,将等在点外的张白领去了天妆阁的藏书楼。福元把玩着里的木桶,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回想十几年前,他跪在先皇的龙榻前,看着从前强壮的男人几日之内形如枯槁,炯炯有神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就跟即将要熄灭的蜡烛一般。

    先帝拉着福元的:“要记得,这世上人心叵测,你的心里除了天下苍生不可再有其他,赵氏江山不重要,大麟百年基业也不重要,百姓安康才是正道!”

    福元想着,眼里不由得蓄满了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上。

    已经有好些年不再想起父皇了,福元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张脸,可今日因着太后居然又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