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吾乃何物?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易华阳这个澡泡了足足三个月,香喷喷的回到都督府后看到和士兵蹲在一起吃大锅饭的贺澧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可能温越庭那个不负责任的把他送回来以后就没了踪影,易华阳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贺澧在军营里蹲了三个月,浑身的腱子肉愈发结实了,他近几年各自竹竿似的抽条长,上次去铁富尔打仗还和易华阳一般高,现在竟然已经冒出了头。
“都督好兴致,这趟澡泡的舒坦!”
贺澧金刀阔马的坐在长条凳上,郑越和马天清左右而立,郑越看到易华阳洗得白白净净的脸蛋眼角不由得一阵抽搐,他们家将军这是怎么了?温汤山的热汤真那么好?一泡就是三个月,你看回来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哪里还有在边城一箭封喉的雄姿。
易华阳脸涨的通红,心里再次痛骂温越庭,没事干非要跑天上泡什么澡,天上的洗澡水能是凡品吗?这一趟泡下来不得洗尽铅华脱胎换骨?
易华阳跪着请了罪,贺澧起身放下没吃完的饭,黑着脸进了都督府。
是都督府,其实就是临时修建起来的二层木楼子,下面是正堂,楼上是睡觉的。
这几天贺澧就大大咧咧的睡在易华阳的屋子里,这会进了都督府,便往正堂上一坐,比主人还自在。
易华阳理亏,他无辜离岗三个月,若贺澧参他一本也无可厚非,便规规矩矩的坐在下,听贺澧要同他什么。
可贺澧就是坐着,马天清和郑越不敢进来,两个人身边没个侍奉的,连个茶水都没有就这样干巴巴的相顾无言,易华阳不好意思一直盯着贺澧锅底一样的冷脸看,就只能跟着眼观鼻鼻观心枯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澧才忽然了一句:
“你那军师不是凡人吧?”
易华阳一惊,错愕的看向贺澧,看到对方沉静而笃定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度,再其他辞恐怕对方也不会信了。
“他是什么东西?”贺澧又问。
“不不是什么东西”
“是妖是神?”
易华阳挠挠后脑勺,“应该是神仙吧”
贺澧的眼中终于有了神采,却被更大的沉痛淹没,“也就是,这世上真有鬼神?”
易华阳看到贺澧这样,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他想起当初在天禅戈壁,那个金乌族少年的话。
那孩子拥有神力,能看得到未来,也看到了贺澧的梦境
所以,以后的离都会坠入业火?
想到这里易华阳心里咯噔一声,虽他认识了温越庭,知晓天地广袤自己只是沧海一粟,可他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心中装着家国天下,倘若国都被毁,他此前在边城的复仇便成了一个笑话,他的母亲寡嫂又该何去何从?
贺澧攥紧了拳头,捏到嘎吱作响,闭了闭眼痛声:“那么他定能看出我是个什么东西罢?”
易华阳错愕的看着贺澧,忽然目光一凛,劈拿起桌上的空茶杯就丢了出去!一只浑身翠绿的鸟应声掉在了地上!
是金武儿!
贺澧抬示意易华阳无妨,“让他听,他的里有肖平等人要的东西,他们在找某些东西想至我于死地。”
“那你还”
那你还任由这些人暗中联?易华阳话未尽,意思贺澧已经明白。
“他们在明我在暗,螳螂捕蝉也不晓得究竟谁要做这个黄雀,他们要参我杀我悉听尊便,我只要陛下的皇位干干净净坚如磐石,要这大麟盛世百年,皇帝的基业传颂千年”
易华阳被他这几句话打的热血沸腾,哪个忠君之臣会不愿意这样做,哪怕一身脏污,也要守住这万里江山!
贺澧问易华阳温越庭什么时候回来,易华阳便敲了敲腕上的红绳,那红绳竟兀自震动起来,里面还传出了人声,不是那温越庭还能是谁?
“相公找我何事?分别不到半日就想我了?”
易华阳老脸一红,一把捂住了红绳,尴尬的连看贺澧一眼都不敢,只得背着贺澧压低声音斥
到:“你别瞎八道!谁是你相公!贺少师在旁边呢!”
“哦”温越庭也不知道在哪儿,扇扇子的声音从红绳都传了过来,易华阳怕他又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问道:“你可否回来一趟?贺少师有话要问你。”
“那可不巧,大荒烘炉有异动,我得看几天,要回来也得几年后了,贺少师有什么话不防现在就问吧!”
易华阳转过身,朝贺澧尴尬一笑,贺澧诧异的看着能发出人声的红绳,盯了许久才问:“这绳子能给我两根吗?”
易华阳:“”
温越庭:“好好,您要什么给您什么,初陌去咱案几的抽屉取!”
易华阳无法,只得蹬蹬蹬跑上楼,拉开抽屉一看还真有,不过是普通红绳子。温越庭随便剪两段给贺澧,回去滴上血就能用。
易华阳半信半疑的给了贺澧,贺澧这才又将方才问易华阳的话再问了一边,红绳那边的温越庭沉吟半晌后才:
“我受命不得告诉你,所有命格都需你们自己去渡”
贺澧蹙眉,“谁的命令?”
温越庭荡漾的笑声冲红绳里传了出来,“自然是天地之主,九霄主人咯!”
贺澧还要再问,温越庭便嚷嚷着炉子要冒火了,火急火燎的断了音讯,也不知道烧的谁家的火炉子,易华阳无奈的看着沉着脸的贺澧:
“或许您和陛下都非此间之人,但既然你们已经身在此处,定然有其缘由,何不按华池得那样,顺应命格走下去?生死由命。”
贺澧点头,终是长叹一口气,将积压在心口的郁结之气缓缓吐了出去,临走却又突然回头对易华阳:
“听你有一妻一妾?”
易华阳讪笑一声点点头,妻子是寡嫂,妾室是个假女人,这道理他寻谁去?了也没人信,却听贺澧又:
“男人立于世间,讲的是堂堂正正,若你心喜那位神仙军师,就不该再蹉跎妻妾,若你舍不得家室地位名声,就该老早和那军师断掉。”
易华阳脸上火辣辣的烧,只能讷讷应了,见贺澧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少年老成模样出了都督府,这才恨恨的敲了一记腕的红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