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互相攀咬
碧海玉珠其实是北屿的特产,前些年有胆子大些的渔民偷偷潜进北屿的群岛上,历经千辛万苦寻得了此珠。前些年也有王公贵族给福元献过此珠,确实美轮美奂,但比起昨天蛟龙匣中所见,还是差了千里万里。
换画之人名唤八,不过是个普通的行脚商,常年在坊间淘换珍品,见到皇帝吓得险些尿了裤子,山鬼图已然卖给了南疆的升嶒王府
福元听到这桩桩件件竟然都直指升嶒王,不由心下好笑,显然这是有人刻意将自己的视线要引向升嶒王,那么此人要掩盖的又是什么呢?
张白站在一旁恭敬垂,不见福元质询八,心下忽然没了从前的游刃有余,在这片静默中,除了八哆嗦的牙齿打颤声,一切都显得那么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坐在一旁的贺少师:“你看着不像是南疆人?”
这是在问八,八连忙磕头:“我娘是南疆人,时候跟着娘亲在南疆住过,十岁以后就跟着娘来京都找父亲了”
“找着没有?”
八几乎是下意识间,朝张白看了一眼,贺澧笑道:“怎的?找没找到,还需张大人告诉你?”
“不敢不敢!”八满脑门都是汗,“人只是不知道该不该”
“有何不敢?你父难不成是朝廷通缉之人?”
八一张脸憋得通红,贺澧没想到他居然点了点头,“也不算通缉之人,早些年已经伏法,是以我才和娘这些年在京中靠置换物件混口饭吃。”
贺澧挑眉,“姓甚名谁?”
八又看了张白一眼,张白懒洋洋一笑,“你这混账东西,总看本官作甚?”
八咽了口吐沫,颤着声:“您昨日保证过,我若了我爹是谁,朝廷不会牵连我和我娘”
“我是保证大理寺不会,可如今在天子脚下,陛下轻不轻饶我可不准!”
八气得直起了身子,却听福元被张白惹得笑出了声,“罢,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张白从善如流,朝八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八这才战战兢兢的出了三个字——
“贺幔引”
就连福元也是一愣,却听八一字一句到:“我父乃贺幔引先帝爷亲封的三孤之首贺少师”
一个茶碗‘哐’一声砸在了八的脚下,茶水溅了八一脸,吓得八险些尖叫出声,求生欲逼得他狠命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才压住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大喊。
福元已经站了起来,滚烫的茶水在摔出去的瞬间也溅出来泼在了自己的上,福元将垂在袖子里,整个人都因暴怒气得有些发抖。
“张白你好大的胆子!!!”
张白连忙匍匐跪地,就听福元:“贺幔引死前位列太保,由中书省都镇抚司入仕,其间封任少师不过半年不到,那时候朕尚且未曾继位,他撑死了不过三四岁的稚童,怎知自己父亲就是三孤之首?!”
张白还要辩解,不料福元竟然一脚踹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呼风唤雨十几年的张白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踹过,一个趔趄竟然滚了个大跟头!
福元还要再踹,被贺澧一把拉了回来,近距离一看才发现福元竟被气得红了眼眶。福元虽不再踹张白,葱白的指头却直指张白的脑门,“你这狼子野心的狗东西!仗着祖上蒙荫就敢为所欲为!你当朕不晓得你今日所谓是为何?你故意找来这狗东西,刻意提醒朕当年贺幔引也位列三孤,其心有异其子必然,张白啊张白,朕原本以为你同那些世家公子有别,最起码心术端正,不成想你文不成武不就,同宦官玩弄权术也就罢了,竟敢攀咬忠臣良将!朕留你不得!!!”
张白直到今日,丢二郎当的脸上这才显现出仓皇来,他连忙跪地求饶道:“陛下!陛下冤枉!下臣从未给八教过这些!也不敢呐陛下!请陛下明鉴!”
“明鉴?”福元冷笑一声,“若要朕明鉴,就要撕破你这寡廉鲜耻的假面!你!你与肖平究竟什么关系!还有那贺临猗!朕敢听,你敢吗?”
张白原本就白皙的脸已然一片灰败,他不想皇帝竟知道得这样清楚,还有什么事情是福元不知道的?他甚至不敢细想,就听福元:
“几个月前你于宅中密会赵义柏,送他一盒铁富尔新茶苏春叶,是也不是!”
张白连忙跪直身子辩解道:“这茶我原先不知道是什么的,只是友人相赠,下官”
福元冷笑一声,打断张白:“果然如朕所料,你可要此茶是密须关沈柏转赠?”
“这”张白惊恐的看着福元,这茶由密须关送来不假,可茶并非沈柏所赠
“你好深的计谋!若非朕的眼得力,岂不是又要让你攀咬上镇国军左将军沈柏?!沈柏若有嫌隙,当下统领他们的贺澧又要被你牵扯其中张白,肖平给了你多大的好处,叫你吃这样的熊心豹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诬陷忠良?”
“忠良”张白惨笑一声,“陛下倘若贺澧真的是忠良,下官何必如此费尽心,我与贺澧又无不共戴天之仇,何须与他过不去?此人不臣之心天下皆知,陛下身在山中,不晓得其可怖之处呐”
福元已经被气得无话可,摇头坐了回去,见贺澧黑着脸看着自己,便拍拍他的示意自己没事。
“然你们一伙人这般绞尽脑汁的诬陷于他,可曾抓住他半点差错?抓不住,便物尽其用胡乱栽赃陷害,这就是你的忠君之道?”
张白深深地附拜在地,“陛下万万不可觑此人野心呐”
福元懒得再同他计较,命锦衣卫将张白直接拉了下去,又责令八半月内追回山鬼图,负责直接问斩。
福元不管八拿不拿得出山鬼图,他原本就只借此事揪住张白,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沉不住气,直接用以攀咬贺澧,反倒叫福元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