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生死抉择
礼亲王愣在了当场,等贰拾急匆匆回了喜富殿,这才挪了挪已然麻木僵硬的双腿。
贰拾一席话包含太多信息,铁富尔人昨日还在边城骚扰,今日怎的就已经杀到了离都?陛下遇刺?礼亲王狠咬了一口舌头,心念电转,倘若福元伤重,必定会宣他入寝宫交代后事,如今叫他主持大局,定然还有回旋,如果他借此发动政变,若事成还好,若是败北,以后福元康复,必定要株连整个宗室。
礼亲王抹了一把脸,匆匆赶去乾和殿,他甚至心里暗暗盘算,难不成这又是皇帝的一出什么把戏?如今朝上四海归一,还有谁需要皇帝花这样的段整治,难不成是他礼亲王?
礼亲王摇摇头,心中苦笑,心道自己可真是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如今禁军已落入皇帝之,文臣武将没有一个人和从前一样为自己所用,他还有什么资格叫皇帝费心铲除?
不管是什么原因,礼亲王是一分都不敢乱想乱做,到了乾和殿将铁富尔人入侵的事如实告知群臣,并联合锦衣卫将群臣都压在了乾和殿上。
这是福元的意思,每逢皇权震荡,这些臣子就会变成最不稳定的东西,要掌控他们,就要将这些人的性命牢牢地捏在里。礼亲王想也知道此刻镇国军恐怕已经将离都王公贵族的府邸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倘若有人不开眼,内有锦衣卫,外有镇国军,谁都翻不出什么浪来!
一直等到天边泛白,太医院的人才从喜富殿退了出来,贺澧双眼赤红,静静地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人。贰拾在他身后轻声:“将军,肖公公也无大碍。”
贺澧点头,慢慢站了起来,这才惊觉两条腿已然没了知觉。贰拾不留痕迹的扶了贺澧一把,“将军还是稍作休息吧。”
贺澧点头,转头看向贰拾,常年寡淡的脸上露出个笑来,“你倒是聪明,知道将竹林树梢都拴在一起,风吹不动,叫铁富尔人以为上面蹲满了人。”
贰拾苦笑一声,“原不抱希望,只是没想到铁富尔人心思缜密,聪明反被聪明误。”
贺澧拍拍贰拾的肩膀,刚要往出走,却听贰拾冷声道:“不!不对!”
“什么?”
贰拾满脸是汗,“昨晚的铁富尔人我我见过!”
一道惊雷划破离都的黎明,贰拾带着一队人马冲开雨幕,一路疾驰冲进了一户民宅。这里原本是一处茶社,从前这里的店家出过出过几个贡生和一个状元,是以前来京城的学生都会到这里下榻沾沾喜气。
后来有个叫徐青的贡生得了兵部员外郎的职,他是店家的亲外甥,更是将这里闹得风生水起。
知道前些日子,忽然有人传这徐青就是承德寨的大寨主,百姓们虽然歌功颂德把徐青喊做忠义王,却没有多少人真得觉得他是个正儿八经的王,因此到了后来,徐青事败被贺澧斩首,这家店也就开不下去了。
贰拾站在萧条的店外,看到从前高挂的红灯笼已经褪了色,里头的长明灯却还摇摇晃晃的亮着。锦衣卫跳上屋脊,从四面八方将屋子围了起来。
“同知,屋里没有人!”
院中天井还有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贰拾跳下屋脊,这种棋不是大麟人的,桌上的茶碗里淋满了雨,残留的茶泛着一丝白色,贰拾端起来细细一闻。
“是草原上的马奶茶!”
禁宫大内,喜富殿。
福元捧着药碗犯难,看到浑身沥水的贰拾回来,赶紧顺势将药碗放在了一边,贰拾刚要话,被贺澧瞪了一眼,就只好眼巴巴的看看福元再看看那碗药。
福元无奈,只得闷头一口气灌了药,再问贰拾结果如何。
“和我所想不差,五年前有个叫做徐青的人曾同我们一起喝过酒,他是徐氏酒行的庶子,叔父供职詹事府詹事,三年前替徐青捐的官。徐青此人生性好吃懒做,生母不详,因此被族内人排挤。前几年同京中纨绔厮混在一起,忽有一日不再来往,是多年未见的兄长来寻后来,此人干脆就落草为寇了。”
福元把玩着里的药碗,沉吟一声,“兄长?”
贰拾:“街坊只知他叫徐白,是其母与铁富尔人生的孩子,后来母亲为谋生,给商贾徐家做了妾,生了徐青后不过五年就撒人寰了。”
“所以早在几年前,这兄弟二人就已经见面了?”
贰拾点头,福元冷哼一声,“铁富尔这群狼子野心,竟在这么早的时间就已经渗透了朝廷,匡天福和礼亲王竟还在相互倾轧!”
福元狠拍一把扶,震得伤口生疼,贺澧一把按住了福元,“不要动气!”
福元点头,命贰拾将徐家上下几口全都羁押到了昭狱,下了夜,秋风卷着长幔翩翩起舞,妖娆的影子落在大殿的地上如鬼魅一般扭动痴缠。福元拄着脑袋看着,心里不断回想在温汤里做的梦,想到铁富尔人,想到如今被王公贵族蚕食如朽木的朝廷,胸口的伤愈发疼了起来。
忽然有人心翼翼的捏住了福元的,福元抬头,看到贺澧垂眼看着自己,眼下一片青黑,显然自己昏迷这段时间,这人一眼未合。
福元拍拍贺澧的,“朕无事,你莫要忧心。”
贺澧揉揉福元的脑袋,轻声:“让我去边城罢,我会把铁富尔人的头发送给你。”
福元知道经此一事,贺澧被自己吓得不轻。在从温汤山回皇宫的途中,福元一会清醒一会昏迷,模模糊糊见听到贺澧粗重的喘息,就像急切的滚雷被压在了十万里的山底海沟。下山途中似乎还遇到了铁富尔人,福元不知道贺澧如何摆脱的困境,等他再次睁眼,只看到了一个浑身沥血的人,悄无声息的跪在他的床榻前,目光如炬的看着他。
福元问贺澧:“山下还有伏击?”
贺澧点头,但并不想多,只将福元抱着塞进了被窝,强迫他赶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