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无声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俩人在静谧的月夜下无声的对视着。

    福元单拄着下巴，看着贺澧棱角分明的脸庞，也不话，斑驳的树影落在他清秀的眉目上，看起来年龄又了几分。

    贺澧走近后将人揽起，顺势坐在了福元方才坐过的地方，将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两人无声的依偎在一起，过了许久，福元才轻轻叹一口气。

    “你去天山，不是要献祭罢？”

    贺澧从鼻孔里轻轻的喷出一个笑音，也没是不是，但福元就是明白他的大将军王不可能这样轻易的丢下所有，当个没头没脑的苍蝇，一股脑撞进天山。

    福元坐起身，同贺澧平视，斩钉截铁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贺澧无奈的把人又揽到怀里，轻轻吻了一记福元的发顶，“不要你的万里江山了？”

    “金乌现世，大祸将至，我哪里还有心思枯坐在这大内禁宫？”

    “这是臣下该做的事，你是皇帝，”贺澧把福元扭转过来，望向那双波光潋滟的双眸，“你要坐镇离都，把那些痴心搅弄风云的渣滓死死的按在风波之下，叫我即便远去千里万里都没有后顾之忧。”

    福元张嘴还要话，贺澧便啄了那张嘴一记，“我向你保证，倘若天山之行不顺，我一定及时止损，抽身回京！”

    福元听他这样，也没法再婆妈，只得把脑袋倚靠在贺澧的肩上，忍着心里不住的苦楚和不舍，狠声到：“朕只等你三个月，三月后你若不归，朕便焚你贺氏墓园！撤你一应官职！下令全国不可再供你庙宇！史书不再记你只言片语！民间不可再提你名讳！”

    贺澧轻叹一声，大掌慢慢抚摸着福元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你明知道的，我并不在意这些。”

    福元忍不住鼻头一酸，心道你自然不在乎这些，可朕又要那什么来拿捏你？

    贺澧忽然按住福元的后脑勺，附身压了下去，两张唇瓣在习习夜风中激烈的纠缠在了一起，仿若要将那些不安和情愫全都燃烧在着歇斯底里的亲吻当中，福元在贺澧的身下颤抖如枯叶，他被淹没在这片惊惶而未知的迷茫之中，只得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全部交到贺澧的中。

    贺澧站起身横抱起福元直接回了卧房，福元这才发现贺澧之前伏在案前并不是在写字，而是做了一幅画。

    画上人远远的就能看清是谁，那是一身龙袍端坐高位的自己，脚下万民臣服，天地浩瀚烟波为之臣服，福元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

    自己的万里江山，有个人始终生死不顾的为他垫起基石，当初从天牢提出那个枯瘦孩的自己，心中的龌龊心思如今曝晒在这炽烈的爱之下，愈发显得卑劣不堪，而自己究竟又能拿什么来威胁这个如同天地浮萍一般的人呢？

    贺澧将福元丢在床榻上，前所未有的强势，仿若即将到来的离别也叫他失了分寸。福元战栗的看着贺澧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一簇火，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主动朝着贺澧伸出了双臂。

    火海的浪潮几乎掀翻了这座常常等不到主人的府邸，抵死的缠绵总不能慰藉两颗惶恐的心，因此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从对方的皮肉触摸中寻找慰藉。福元第一次主动坐在了贺澧的身上，原本就满是水光的眼睛已经因为激烈的情事通红一片，连鼻头都有些发红。

    他按照贺澧同样剧烈起伏的胸膛，垂眼看着这个叫他抓心挠肝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发了疯一般的动了起来。

    贺澧害怕伤着福元，连忙扶住福元的后腰叫他慢一些，福元软了腰爬到了贺澧胸口，狠狠咬住了贺澧肩膀，等嘴巴里尝出一丝铁锈味，这才解恨的松开了嘴，果然贺澧的肩膀一圈牙印，已经有血渗了出来。

    福元把因为热气熏陶通红的脸埋在贺澧肩窝，瓮声瓮气的问贺澧：“怎得不吱声？不疼吗？”

    贺澧用大轻抚福元的脑袋，吻了一记福元汗湿的鬓角，“即便你要剖我心肝，我也情愿的。”

    若是放在往常，福元听到这叫人掉鸡皮疙瘩的话定然要锤贺澧的，可他今天却不由得红了眼眶，忍不住鼻头发酸，气得又咬了贺澧脖子一记。

    “什么时候学会这花言巧语的！我要你心肝作甚？只要你全须全尾的回来”

    贺澧没话，只是揽住福元的腰又动了起来，福元难耐的想要推开，贺澧便一个翻身重新把人压在了下面，捉起福元的两只按在头顶，拼了命的顶弄那叫他神魂颠倒之处。

    福元被他折磨得拼命摇头，却忍不住跟着一起在这片浪涛中左右摇摆，只晃得他头晕目眩，神智混沌，一颗心坠到了迷蒙的云山雾海之中，等他沉湎其中之时，又被贺澧揽着飞入一片飓风暴雨，只教他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可这恐惧又叫他那样的沉迷，贺澧身上的味道，贺澧做的每个动作福元都不愿意错过，只瞪着已经迷蒙的双眼一瞬不错的看着贺澧，生怕他下一刻就翩然里去，一头扎进那浩瀚的雪海之中，把自己留在这冰冷的离都里。

    等到天际破晓，福元和贺澧才迷迷瞪瞪的抱在一起睡了过去，恍惚间，贺澧感觉到一只细软冰凉的似乎划过了自己眉眼，福元趴在自己的怀里轻声着话，贺澧却只听清楚了最后一句——

    “你若不归，朕便丢下这万里江山，自戕随你而去”

    翌日，乾和殿。

    群臣听完太监宣过的圣旨，一个个都错愕不已。

    他们踮起脚尖私下环顾，这才发现除了圣旨中所提到的贺少师和礼亲王世子，好些个年轻的朝臣都没有上朝。

    去天山献祭？

    献的什么祭？祭谁？天山里头有什么？

    圣旨里头一概未提，甚至还派走了眼下风头无二的贺少师，连孝期都还没过的礼亲王世子，如今还没来得及继承亲王爵位的赵云木都被派了出去，这天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堂下当即又人窃窃私语到：“难不成是因为铁富尔人畏惧的那个魔鬼？”

    “很有可能！当年铁富尔人东进攻打咱们大麟，不就是因为畏惧天山魔鬼？”

    有人错愕到：“那不是铁富尔人的借口？难不成陛下真的相信天山有那劳什子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