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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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闻回到贺家的时候,陈雪已经等在门口迎接他了。

    “贺闻回来啦,快进来。我和你爸爸已经听了,你代表学校参加的化学竞赛获得了冠军,我们都高兴坏了。你爸爸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好些个你爱吃的菜,就等你回来了。”

    陈雪笑容满面的着,语气虽然依旧温温柔柔的,却带着激动和喜意。她表现的就像一个为了自家孩子获得冠军而喜悦的母亲,真实的让人挑不出错也不显得敷衍。

    贺闻没吭声,只是微微向她点了点头示意,便一起进去了。

    到了餐厅,贺盛寒和贺白两人正坐在餐桌上。

    餐桌是条型桌,贺盛寒一个人坐在主位上,下手坐着贺白。

    贺盛寒见贺闻和陈雪进来了,便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而贺白,在看见两人进来时,第一时间便站了起来。他先是让开了自己坐着的位置,想让贺闻坐下。贺闻却拐了个弯,随意的坐在了贺白母子对面。

    佣人们开始上餐。

    贺家用餐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所以席间,就见贺盛寒和陈雪一边着话,一边慢慢把话题引到了贺闻的身上。

    陈雪笑着向贺盛寒起贺闻如何如何优秀,顺便又到,如果贺白有贺闻的一半优秀就好了。

    两人无所顾忌的以贺闻为中心点,不着痕迹的把他夸了一遍后,这才由贺盛寒开了口。

    贺盛寒对贺闻:“贺闻啊,等你转来上京之后也无需住校,家里离学校近。到时候我能把你和贺白安排在一个班级,以后你就多多照顾着贺白,顺便也辅导一下他的功课吧。贺白成绩没你好,有你这么优秀的哥哥在一旁协助,他肯定也能进步的。”

    贺盛寒的一席话,让一直沉默着吃饭的贺闻,抬起了头。

    “我并没有算转学。”贺闻放下筷子,冷淡的开了口。

    “不转学?”贺盛寒闻言一顿,和贺闻如出一辙的冷漠表情看着他,“转来上京有什么不好?”

    陈雪眼看着气氛冷了下来,赶紧温柔的插话道:“你已经回家里来住了,若是不转来上京念书,你爸爸怕距离太远照顾不好你。毕竟家在上京,贺闻你再好好想一想。转到上京也挺方便的,而且贺白就读的那所中学,是上京最好的学校了。”

    贺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我不会转学的。”

    “这……”陈雪为难的看了看两人,也沉默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转来上京?”贺盛寒问道。

    贺闻抬眸看向贺盛寒,“没有为什么,我在桐城第一中学念书就挺好,没必要转来上京。”

    贺盛寒没话,他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只是在看着贺闻。

    贺闻也没有移开视线,两个长相完全不同的人,气质和气势却如同势均力敌般的相似。

    陈雪坐在一旁看着他们,餐桌下的手指却紧紧的搅在了一起。

    同样有着些许不同表情的是贺白,可他也只是在听见贺闻强调不会转学的那一瞬有些失常而已,随后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贺闻和贺盛寒的‘较劲儿’,最终败北的还是贺盛寒。

    两人对视良久后,贺盛寒最终妥协道:“若你不想转,便不转了吧。但是,每个周末你总要回家吧?你的家在上京,你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太不像话了。”

    贺闻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他垂着眸想了想,才道:“我会考虑的。”

    一顿饭,在莫名其妙的气氛里,终于吃完了。

    这顿饭,与其是为了庆祝贺闻竞赛获奖,还不如是贺盛寒想要干涉贺闻的人生。

    虽然最终贺盛寒让步了,却依然让贺闻从心里觉得不悦。

    从到大,在花寻和姬绾若的陪伴下,不论他做出任何决定,换来的永远都是支持和鼓励。而在贺盛寒这里,他却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控制欲。

    从贺盛寒让秘书一次又一次的找他劝他回家开始,到今天,他甚至想左右他的人生。

    贺闻坐在卧室的床上,安静的思考着什么。

    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贺闻原本并不想理会,却架不住对方一直在敲。

    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端着一盅甜汤的贺白。

    “哥哥,晚饭的时候我见你忘记喝甜汤,便给你端上来了。这是张阿姨专门为大家炖的血燕银耳汤,你尝尝。”贺白依旧白着一张脸,像一只弱不经风的猫,大大的眼睛里,却带着讨好和孺慕。

    贺闻一手撑门,挡在门口,拒绝道:“我不爱吃甜食,你拿回去自己喝吧。”

    贺白:……

    “哥哥尝尝吧,不太甜的,真的很好喝。”贺白仰着脸,带着淡淡的祈求看向贺闻。

    贺白手中的托盘不大,托盘上的那盅甜汤也不重。可是,此时的他,却仿佛只是端着手中的东西,就已经用尽了全力。那细微到不仔细去看,可能都发现不了的颤抖,却因和贺闻站的极近,而显得特别明显。

    贺闻不太懂。

    贺白从他住进来后,不知为何,总是会出现在他面前。

    贺闻对贺白并不感兴趣,或者,贺闻对贺家别墅里的人,都不太感兴趣。唯一让他愿意回来住一段时间的,也仅仅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潜藏着的那丝关于亲缘关系无法割舍的念头。

    对于贺白,这个看起来就弱不经风、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就更不感兴趣了。

    可是,贺白会每天每天凑到他面前,心翼翼的用着讨好的目光和举动,殷勤的找他话。

    不论是一言一语一字一词,只要他和贺白遇上,对方就会贴上来。即便是遇不上,对方也会像现在这样,主动敲响他房间的门,然后找到各种理由,和他搭话。

    贺闻自认对贺白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没有花寻在的这些日子里,贺闻的脸上永远都维持着一种冷漠又无趣的表情。这样的贺闻,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雕像,也是一尊行走的人形制冷机。

    可即便是这样不近人情的贺闻,依旧不影响贺白对他的那股孺慕之情。

    贺闻的确懒得搭理贺家任何人,每当竞赛结束回到贺家,除了吃饭时间,如无必要,他进了卧室就不会再出来。

    贺盛寒大多时候并不在别墅里,他工作繁忙,和贺闻的时间也相互交错。白日里见不到贺盛寒,两人便无甚交集。晚上就更别了,贺闻睡下时,贺盛寒还未归。

    别墅里唯二的两个主人,除了陈雪就是贺白。

    陈雪和贺白实在太像了。不是长相的那种像,而是他们给人的感觉。

    陈雪是一个只能依附着贺盛寒而活的女人,她是一朵菟丝花,娇柔美艳、温柔且娇弱。而贺白,同样的,也像一朵菟丝花,脸上永远都是一副苍白脆弱的表情,无辜又弱气,让人看不见一丝明亮的光。

    贺闻不喜欢这样的人,不管是外表还是内里。这两个人给贺闻的感觉,都是阴郁而黯淡的。

    所以他有意的,在减少和陈雪、贺白的接触。

    陈雪还算识趣,明面上对他的讨好和包容不减,遇到了冷着脸不爱搭理他的贺闻,也会停下脚步不再往前凑。而贺白,他就像看不见贺闻的冷脸一样,只要找到机会,就能沿着缝隙,攀爬而上,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就像现在,明明只是端着一个托盘,他的胳膊就开始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它就会面临和地面碰撞而支离破碎的下场。

    贺闻面无表情的看着贺白,接过了他手中的那个托盘。

    贺白脸上瞬间涌上了喜悦之情,他还是那副无辜单纯的模样,眼睛里却全是对贺闻的孺慕和感激。

    “东西我收下了,你请便。”贺闻着,就准备关门。

    “等等。”贺白赶紧伸出手,挡在了门框上,他用着有些低落的语调,可怜兮兮的对贺闻道:“哥哥,我能去你房间休息一会儿吗?”

    “不行。”贺闻直接拒绝了。

    贺白的房间就在对面,转身走过去仅仅五步的距离。

    “可是哥哥,我有话要对你,你可不可以让我进去坐下,再慢慢?”贺白委屈巴巴的微微撇着嘴,配着他那副柔弱无辜的模样,特别惹人怜爱。

    然而贺闻依旧拒绝了贺白。

    贺闻:“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所以,不行。”

    贺白:……

    委屈到快哭出来的贺白,第一次被人如此无情又不给脸面的拒绝了。

    以往他用着这幅面孔,就能达到无往而不利的作用,却次次都能在贺闻这里吃瘪。

    贺白咬着下唇,那轻轻颤抖着的纤长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展翅欲飞。

    贺白:“那哥哥,我们晚点儿在楼下的客厅里会儿话,可以吗?”

    贺闻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算明早坐车离开上京回桐城,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花寻,便无所谓贺白非要拉着他些什么了。

    今晚一过,他就可以回去了。

    希望能给寻寻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