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已修文,删除部分内容】 【……
安娜拿着毛巾回来的时候, 远远看到安托万沉默地站在长长又空旷的走道里等她。距离有点远,它的表情比较模糊,她只觉得它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的影子, 虽然不至于让她喘不过气了, 可是也很给她带来压力。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顺利了,安娜如愿让安托万泡在水里, 吹着冷风, 可是一个时过去了, 又一个时过去了……转眼间半天过去了, 她都躺在喷泉边睡了一觉了, 它的气味还是没有减淡的迹象。
这样是不行的。
或许是她太心急, 可她一点儿也不想陪着发情期的它,忍受着随时潜在的危险。所以得变一变, 起码得让她心安一点。
她最担心什么呢?最想要什么呢?她忽然又想到了那些仆人,特别是在这安托万看似听她话的时刻。
她并不是能为了这些仆人牺牲自己, 为他们提心吊胆的前提是她得保有自身安全,可是她也不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掉的人, 能救一救的话, 还是救吧。
她望向安托万, 它现在全身浸入水中,正在追逐喷泉里的鱼,刚刚它见她醒过来,要送给她一条最漂亮的。等她拍了拍水面,安托万敏感地察觉到,飞快地浮上了水面。
安娜也不铺垫,直接:“我想你放了我的仆人。”
安托万眨了一下眼睛,没有立刻回复。
安娜:“你不缺食物的, 放了他们,有我陪你还不够吗?本身陪着我你也不能吃人了啊。”
“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它黑洞洞的眼睛锁定了安娜,“一,你帮我顺利解决发情期;二,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再好玩也不想呆着,我想你陪我回海里。”
它想回海里了,它也没有见安娜展示过多少陆地的美好,它现在对陆地的兴趣并没有在海里大,这里过得不够舒服,还要担心安娜离开它,倒不如带她回海里生活。
安娜不话了,咬着嘴唇看着它,眉头似乎紧皱,但也没见什么纠结的神色,安托万看久了猜不出来。
“这两个要求很难吗?”它按捺不住问道。
安娜还是不话,只会抿着嘴吧,这次上下嘴巴都抿得消失了,安托万还是看不出她什么意思。
它咬了下嘴唇,才:“你为什么不话?”
安娜面无表情地看了它片刻,才缓慢地道:“我不话是在想……想你到底懂不懂让人喜欢你?”
这话从安娜嘴里一出,安托万就条件反射地立刻很想:不管懂不懂,它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可是话到嘴边,望着越发显得冷峻的安娜,安托万忽然哑巴了,完全不出口。
它不话,安娜也没有再什么,她甚至都不看它了,而是侧头望着虚空的一点,似乎是在思考它,又似乎不再想把它放在心上。
安托万瞧着瞧着,忽然有种自己把事情搞砸的发慌感。
它努力忽略身体上的不舒服,想了个半天,只能找到最简单的解释问安娜:“你是不想答应我的条件对吧。”至于安娜什么它懂不懂让人喜不喜欢的……它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就算它想懂又怎么样,它都了它现在是发情期了,了很久了,安娜要是对它真的动那么一点心,早就该追求它,而不是露出现在冷淡又嫌弃的表情,让它根本不知所措了。
安托万脸上的表情变得纠结来纠结去的,直到最后满脸变成厚重的迷茫,只会看着安娜发呆了。
它最呆的时候,安娜刚好觉得晾着它晾得差不多了,终于看向它,冲它点了点头,:“我当然不想答应。那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的事情,还要条件来要挟我的话,我根本接受不了。换做是你,你不生气吗?安托万,我再问你一次,你能不能把原本属于我的仆人们还给我?”
安托万咬牙看她,她仰起脸任由它看,反正气场不能落后,它眼神暗了暗,忽然道:“可以。”
“你真的啊?”安娜怀疑地问。
“我真的,”安托万明确地肯定,“不过他们都在海里,你要想接他们,最好和我去一趟海里。”
安娜的笑意收敛了点,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它这家伙一心就想哄她去海里。
她问道:“不是有稻草人吗?让那些稻草人送他们过来不就行了吗?”
“稻草人下不了水。”安托万解释,“需要我过去找人,你陪我过去吧。”
这法是必须得他们本人亲自去了,安娜嘴角下撇:“我不想跟过去,我担心过去就回不来了。”
“那你让那些仆人一直在海里呆着吗?”安托万问道。
不想,可是……
她纠结了很久,直到睡觉也没有给安托万答案。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主动来给安托万答案了,此刻她算比较狼狈的,两只眼睛黑眼圈浓重,眼白内很多红血丝,眼皮耷拉着,很没有精神气。
“我答应你,和你去海里。”她。
她出了安托万等待已久的话,可是安托万注意力全在她不好的脸色上,闷闷地问她:“和我去海里就那么难受吗?”
安娜点了点头。
两个人忽然间陷入一种特别沉默的尴尬境地,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安娜和安托万一起做上稻草人准备的马车,一起去海边的时候。
马车比较窄,赶路的时候,安娜得和安托万一直尽量待在那里面。安娜的一举一动安托万都能看得到。对应的,安娜也能随意就观察到安托万的一切言行举止。
已经这样时时刻刻可以相见了,可他们之间对话还是格外的干涩,那种窘迫的沉默氛围一直没有消散。
她本来就没有和安托万有什么共同语言,现在不知道自己未来怎么样,一心只想救回仆人后再做其他算,那就更不想和安托万话了。
安托万受不了这个,它几乎能忍很多任何动物都很难忍的疼痛,可是就偏偏是受不了这个。
安娜仅仅是不话,不笑了,甚至不看它了,这统统都变成它在这架马车上感到最为窒息的事情。可要是以前,它才不会管别人怎么对待它,可是安娜不一样。
然而谈什么好呢,好像它不管什么,只要安娜没有兴趣回应的话,它一个人就是聊不起来。
马车行驶到第二天的时候,它盯着一直望着窗外的安娜,忽然道:“你教教我怎么让你喜欢我吧。”
它见过安娜和之前雄性人类话时的样子,那时候她脸上有光,话题也没完没了。它想安娜变成那个样子。
安娜皱着眉头回头看它,不过窗帘并没有放下,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的脸上下好看的光影。
“你在什么?”她问。
安托万重复一遍。
“做这种事情只有你开心吧,我有什么好处吗?”她利益为先地问道。
安托万不出话了,安娜就知道会这样,低声嗤笑一声,又转过头望向窗外。可是没过多久,她却听到一个声音道:
“我可以也试着去喜欢你。”
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声音像安托万的,可是语气和话内容,根本不像安托万会的话。
不过等安娜惊疑地看向它的时候,发现它的样子很怪异,它完就紧皱着眉眼,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自愿出尝试去喜欢的人,反倒像是有人逼迫它似的。它甚至还发起呆,没有再看安娜了。
安娜看了它许久,它才留意到安娜看着它,然后迅速收敛脸上表情,板着一张脸看安娜。
“你……刚刚是在想事情吗?”安娜迟疑地问,“你知道你刚刚和我了什么话吗?“”
它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快速扭开头,生硬地不对上安娜的视线,冷声道:“当然记得。”
“那你再一次?我总感觉我听错了。”安娜怀疑地试探。
它的身体诡异地凝滞了一下,眼神缓慢地又转到安娜身上,但还是没有多专注地看安娜多几秒,又空洞了起来。
“我可以去试着喜欢你。”它重复了一遍,但是着好像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所以得又快又毫无情绪,像念书一样。
安娜皱紧眉头看它,都替它觉得内心复杂。
气氛寂静了一会儿,它忽然问:“很奇怪吗?”
安娜抿紧唇部,不想和明显脑子不清楚的安托万话,她快速地无意味地无声地扯动了嘴角,像在笑,但其实是敷衍地应对。
安托万的视线还是空洞洞的,也不知道看到安娜的表情没有,但它自问自答了:“我也觉得很奇怪,你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无比绵长,好像它是一个要吞吐万物的巨大怪兽一样。安娜正不知道它的极限呢,它忽然停止了,抬眼看向安娜,眼神变得冰冷起来,道:“我其实更该杀了你才对。”
安娜的笑意凝固了。
“对,我应该杀了你才对。”它像是在服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安娜必须得话了,她瞪大眼眶,克制住身体紧绷到想要随时逃离的动作,因为她也注意到了安托万变得紧绷的身体,还有它逐渐变淡的气味。
它好像在清醒,清醒过来的它就算瞬间抓不上她,可是也能随意控制起稻草人了,那她可就危险了。
她谨慎地一边紧盯着安托万的所有肢体语言和面目表情,问道:“为什么?”
她话的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它怎么忽然突兀要喜欢她,可是忽然又要杀了她?
“没有为什么,而是想清楚了以前想要做的事情,找回了以前的感觉而已。”它也扯动了嘴角,似笑非笑,比安娜刚刚的笑容还要毫无意义,但也更显森冷,“你也知道的吧,一开始我的确想要你陪我,虽然没想好你之后的结局怎么样,但按照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等你满足不了我乐趣的时候,你就该死的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拼命抵抗我,拼命想要杀死我了吧。”
安娜的喉咙干涩,无言地后退一步,后退完她才知道糟了,因为她那是毫无意识地后退,而这个动作也恰好像刺激到了安托万的某个神经一样,它轻声问:“这种时候你还想跑?而不是认真听我的话吗?”
它现在像是一个随时可以爆发雷雨的伪装平静的天空,安娜定了定神,眼神不再游离,而是有力地看着它,道:“没有,我很认真,因为过于认真,所以防备。你要满足乐趣对吗?我不是也和你了,我们合作,我尽量让你开心不是吗?”
“话是那样,可是实际上我并不期待,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庄园里那么久了,却丝毫不急着让你帮我对吧?”安托万凝视着安娜,轻巧地笑了一下,眼神却毫无笑意,“你的一举一动,其实只能哄哄那个刚复活却还没有恢复记忆时的我而已,我陷入那种感觉很久,想要继续过得舒服又有趣,可是现实很奇怪,我越过,越觉得身体不大好。问题当然就在你的身上。”
安娜不知道自己该什么,她为这瞬间急剧变化的局势而感到紧张,在安托万逼迫的浩大气势里,她的身体有点想要发抖,但她必须控制住战栗的感觉,不准自己在安托万面前展示弱态,这让她耗费了全部的精力,她更难去思考怎么和安托万对话了。
“你到底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平静地对我呢?困住我,陪着我,给我正常的食物,缓和……缓和我的情绪,为什么呢?”它的话断断续续,一声比一声轻,但也一声比一声冷,最后化作锐利的质问,“你有什么目的?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那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这样紧迫的压力下,安娜迅速沉声对答:“什么也没有想。”
“我不信。”它的声音更冷了,像冷冻了千年万年的雪,顽固而冷得刺人。
“我就是什么都没想,”安娜放弃控制身体了,情绪上头,用更狠厉地看向它,“我那时候又能想什么呢?我被你变成了怪物,身边熟悉的人全部被你夺走,不能回家,只能一个人痛苦。可你这个罪魁祸首呢?杀不死,还像个无辜的婴儿一样,什么都忘记了,你让我怎么能甘心呢?可我又能知道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稀里糊涂和你一起过了那么久!你迷茫?我比你还迷茫!”
安托万终于被她得暂时不出质疑的话了,但他脖子上明显的喉结动了动,又动了动,还是沉默。
安娜等了半晌,冷笑一声道:“安托万,我也好奇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在有意识地玩弄我吗?一会儿一个情绪,还每次都做得无比真实,可是既然真实,为什么又经常带着怨气看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能清楚明白地知道你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吗?”她尖锐的语气沉了下来,敏锐地下定义,“你比我还迷茫,安托万。”
安托万的眼眸微动,表情似乎因为被中一样,有所触动了。
安娜缓和了语气,肯定地道:“我对你有价值,你不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