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把她弄哭。(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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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白的灯光穿透了沉静的空气, 在倪不逾眼睑上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显得他的侧脸冷峻又漠然。

    盛栖池悄悄咽了咽口水。

    安静望着窗外的那几分钟,她把今天下午遇到倪不逾之后的情景在脑子里过电影似的复盘了一遍,然后鬼使神差地又想到那个未成形的计划。

    没有比倪不逾更适合这个计划的男主角了。

    虽然两人的童年初遇并不愉快, 可他到底算是故交,还是天赋异禀的那一挂, 本身就有吸引人的潜质。

    况且他这人虽然性格脾气不算好,却很有正义感,很勇敢,又很能,成绩好像也很不错。

    再况且,虽然她不是很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 他的身材和长相其实是精准踩中她的审美点的, 校草这个名头的确名副其实。

    更更更重要的是, 舒琰本身就知晓他这么个人。突回故乡的孤独少女喜欢上英俊优秀的少年故交, 应该很符合故事设定吧?

    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这么近水楼台完美匹配的工具人, 不利用简直不是人!

    只是——

    她尚存的良知让她产生一丝难以忽视的羞愧感。

    于是,盛栖池这个问题便问得格外心翼翼。

    倪不逾垂眼看着她的侧脸, 沉默了一瞬——

    她果然没有放弃。

    视线里,盛栖池白皙的脖颈微动,悄悄咽了下口水。

    倪不逾心里又是无奈的一叹。

    她好像特别紧张?就那么在意?

    静默了好几秒钟。

    倪不逾偏过头,心累地回应道:“没有。”

    完这两个字, 倪不逾以为这姑娘又会像在桃园被拒绝那次一样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没想到这次她却只是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没有女朋友, 也没有喜欢的人,那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利用他一下, 应该也……不是很过分吧?

    利己又不损人,只要他别发现。

    盛栖池努力忽视了仅存的那一丁点良知,放心地嘀咕了一声:“没有就好。”

    “你什么?”倪不逾用余光瞥到她的自言自语,“好什么?”

    盛栖池心虚地转过头,磕巴地瞎掰道:“啊,没什么。我是,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没喜欢的人挺好的,免得分心。”

    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简直假得可笑。

    倪不逾似笑非笑地“嗯”了声,重新拿起了筷子。

    半分钟后,他不经意间一抬眼,在玻璃窗上瞥到了盛栖池偷偷翘起的唇角。

    那笑容隐秘又庆幸,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欣喜。

    倪不逾:“……”

    被拒绝了也没关系,只要他没喜欢的人就不会放弃是吗?

    倪不逾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憋什么九九,只是觉得这顿饭他是吃不下去了。

    他收拾好餐盒,起身丢进垃圾桶里:“走吧。”

    —

    倪不逾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先让盛栖池上车。

    而后,他犹豫了一瞬,坐进了副驾驶。

    正算跟他道别的盛栖池手臂一顿,僵在了半空中。

    倪不逾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别多想,我顺路。”

    又顺路?借口都不带换一个的。

    盛栖池发现这人性格还挺别扭的,深夜送女同学回家明明是个挺爷们的举动,硬是被他搞得像见不得人似的。

    还挺傲娇。又让她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符合他人设的可爱。

    倪不逾再一抬眼就看到盛栖池正在若有所思地偷笑。

    眼角微微弯下去,笑容甜得像偷吃了蜂蜜,显然已经多想了。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重申道:“我去思北公馆。”

    盛栖池:“不用麻……思北公馆?哦。”

    思北公馆距离南湾别墅区不到五分钟的车程,的确是很顺路。

    盛栖池尴了个大尬,垂下眼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倪不逾又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似乎觉得她那尴尬发蔫的模样还挺有意思,唇角很轻地翘了一下。

    流光溢彩的城市,处处灯火通明。

    出租车行驶在主干道上,霓虹灯在车窗外映出一圈圈光影。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车载电台里的音乐声,倪不逾侧头半靠着车窗,闭眼假寐。

    盛栖池盯着他的侧影观察了好几分钟。

    而后偷偷拿出手机,开摄像头,侧身,调整角度,偷拍了一张照片。

    光影模糊,照片虚了焦,只拍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隐约可见男生利落流畅的下颌线隐在一团光怪陆离的底色上。格外的文艺,氛围感满分。

    盛栖池满意地把照片保存,开修图软件把照片p得更模糊了点,又随便抓拍了两张街景,然后用这三张图发了一条仅对舒琰可见的朋友圈——

    暗沉春夜。

    排布照片时,她思来想去,还很心机地把倪不逾那张侧影放在了最中间,以示“重视”。

    照片发布成功,她开心地翘了翘唇,没留意副驾上的少年早已睁开了眼,正透过后视镜一言难尽地观察着自己。

    偷看?

    偷拍?

    还真的认真上了?

    ……

    出租车先到南湾,倪不逾敲了敲车窗:“到了。”

    盛栖池已经心无旁骛地睡了会,闻言迷迷糊糊地坐直拿起书包和画筒。

    “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少女刚睡醒的声音还有点黏糊,比平时软,倪不逾心情正复杂着,没回头,干巴巴地“嗯”了声。

    耳后响起关门声,他正要垂眼看手机,身侧的车窗突然被敲响。

    盛栖池明朗的笑脸映在车窗上。

    倪不逾降下车窗。

    一张粉红色的钞票毫无预兆地被塞了进来。

    “上次就是你付的车费,这次该我了。多的钱就当给你的感谢费。”

    她塞得有些急,钞票一端顺着他脖颈的弧度不心塞进了他的衣领里。

    “……”

    这姿势看上去有些怪。

    不像是在付车费,倒像是电影里付某些特殊费用的场景。

    倪不逾表情僵硬地抬睫。

    盛栖池浅笑着看着他,琉璃般的眼睛特别纯粹干净,像是怕他不收,她快速地收回了手。

    指腹不经意间擦过他的喉结,温软的触感,一碰即离。

    不等倪不逾开口,她摆摆手,一路跑着离开了。

    倪不逾看着她的背影,嗓子莫名地有点痒。

    他抬手捏了捏喉结。

    然后把那张纸币塞进了口袋里。

    —

    盛栖池回到家跟爷爷了个招呼就上了楼。

    回到房间,她翻了翻刚发的那条朋友圈,零评零赞,舒琰大概还没看到。

    不过她也没指望舒琰从一条朋友圈里就发现什么端倪,做戏得做全套,她算全面埋线,细致渗透。

    那要先尽量多积攒些“早恋”素材吧?

    所以还是得和倪不逾增加交流,搞好关系。

    趁热铁,盛栖池返回到微信主页,找到倪不逾的头像戳进去,发了条消息。

    【到家了吗?】

    对方没回复,等了几秒,她又发了一条——

    【今天多亏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单独吃个饭,不是又多了个制造“早恋”端倪的机会了吗?

    盛栖池算盘敲得叭叭响,已经开始构思下一次偷拍的角度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声。

    倪不逾:【不用。】

    盛栖池:【你好难约。】

    盛栖池:【我哭得好大声.JPG】

    盛栖池:【好歹是一起惩恶扬善过的正义联盟,不用这么冷淡吧?】

    盛栖池:【不是好了要共建友情?逾神,你该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可怜][可怜]】

    倪不逾:“……”

    倪不逾脱个上衣的功夫,盛栖池一口气发来了四条消息。

    手机在桌面上震得他头疼。

    他把卫衣扔椅背上,光着上身拿起手机,看到聊天页面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他不禁再次反思自己今晚的行为。

    是他的举动给了她什么错觉吗?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制造下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

    【没必要。】

    倪不逾敲下这三个字,依稀回忆起时候初见时盛栖池好像就是这个德行。

    顶着一口漏风的奶牙嘴叭叭地个没完,话痨又缠人。

    他垂眼删掉这句话,重新发了句:【再吧。】

    刚放下手机,屏幕上又接连跳出两条消息。

    盛栖池:【那就下周一?】

    盛栖池:【地址你定。】

    盛栖池:【晚上放学等你哦,不见不散!】

    倪不逾:“……”

    倪不逾换了套衣服走出房间。

    倪布恬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她穿着套奶蓝色的家居服,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半边侧脸,漂亮又慵懒。

    倪不逾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走过去扫了眼。

    “剧本出来了?”

    “今天刚送来的。”倪布恬着,划开手机看了眼微信。

    倪不逾还没收回来的视线毫不费力地就瞥见了置顶那个熟悉的头像,那个不仅骗走了他姐姐,隔三差五还要在他面前找找存在感的某影帝。

    少年眼尾敛下来,抬脚想走。

    倪布恬又把手机放了回去,表情好像还有点失落。

    神不守色的,至于么?

    他脚步一顿,不满地冷哼了声:“顾辞年当初是从哪骗到的你的微信?”

    “不是骗。”倪布恬认真想了想:“是我主动加的他。”

    倪不逾恨铁不成钢地睨她一眼:“你主动加他做什么?”

    倪布恬:“我欠了他车费,他不收现金,让我加微信。”

    “……”

    加微信,还车费?

    这套路听起来倒有点耳熟。

    倪不逾心下一凛,有点后知后觉:所以盛栖池从那个时候就……

    他无稽地哂笑了声,用一副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倪布恬:“不收现金可以转支付宝或者扫收款码。”

    “白痴,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倪布恬:“……”

    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微信视频铃声响起来,倪布恬忙捞过手机一看,是顾辞年发来的视频邀请。

    倪不逾脸色更臭,扭头走了。

    倪布恬唇角弯弯地接通了视频。

    倪不逾回到房间,开手机看了眼。

    盛栖池倒是安静了,没再缠着他不放。

    他拽开椅子,开了电脑。

    周六难得的游戏时间,吴回和纪临西等了他一晚上,早就急得不行了。

    倪不逾刚登录上游戏,房门便被人咚咚敲了两声。

    “进。”他把耳麦搁在一边。

    倪布恬举着个手机进来了:“他刚回来一会,玩游戏呢。”

    “又玩游戏?作业写完了没?”

    一道磁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笑意,“我来帮你教育教育他。”

    倪布恬将镜头转向倪不逾,那个娱乐圈里公认的高冷矜贵、淡漠寡言、最难采访又没人敢得罪的影帝顾辞年出现在屏幕上,拖腔带调地叫了声:“弟弟。”

    倪不逾置若罔闻,直接戴上了耳麦。

    用行动表示——你只配看我的后脑勺。

    顾辞年低笑了声,并不在意,像是故意惹他似的。

    “弟弟,你这样不乖哦。”

    倪不逾把音乐声音开到了最大。

    “没礼貌。”倪布恬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倪不逾没好气地“啧”一声,摘掉了耳机。

    恰好听到顾辞年的下一句话:“没关系,他还是个孩子。”

    “……”

    倪不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头看向镜头。

    “有事?”

    “嗯。”顾辞年正色,煞有介事道:“有点事要问你。”

    倪不逾:“什么事?”

    顾辞年唇角淡抿,表情俊冷而严肃,“弟弟,你——”

    “——想我了没?”

    “……”

    倪不逾简直想搬起电脑主机砸到他头上。

    他板着脸,冷漠道:“想了。”

    “哦?”

    顾辞年再不掩饰眼底的促狭,继续逗他:“哪想了?”

    倪不逾抿了抿唇,站起身。

    倪布恬的镜头跟着他走到按摩椅后面的沙袋边。

    少年站定,侧头瞥一眼屏幕,“砰”的一记左勾拳砸在沙袋上。

    硕大的沙袋被得左摇右晃。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拳头想了。”

    “……”

    —

    周一早升旗仪式上,盛栖池和倪不逾意外受到了表扬。

    周六那天的公交车上,有人录下了视频,后来视频被传到网上,盛栖池和倪不逾的正脸都清晰出现在了视频里。

    猥琐男的行为太令人作呕,视频很快在各个网站上被传播起来,三中学生认出了视频里的男生是倪不逾,纷纷与有荣焉地认领——

    “揍人的男生是我们三中校草。”

    “他好帅啊,这一拳揍我心上了。”

    “弟弟满十八了吗?没满十八姐姐可以等。”

    “旁边这女生是他女朋友吗?”

    “不知道,不过这女生长得也挺漂亮的,还忒有正义感。”

    “校草给你们了,妹子我抱走了。”

    ……

    花痴言论夹杂在各种讨论声中,这则视频被推到了本地热点,蕉太狼看到视频时欣慰得眼睛都眯不见了,当即给校领导了个电话,要求通报表扬。

    “……希望广大师生能够以倪不逾、盛栖池两位同学为榜样,发扬舍己为人、见义勇为的精神,伸张仗义、弘扬正气,为建设和谐社会而不懈努力!”

    四面八方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高二三班涌来,盛栖池感觉自己头上又多了盏无形的移动聚光灯。

    她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简直想提前退场。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倪不逾。

    不过他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因为烦。

    “做好事不留名啊逾神,这么长脸的事情竟然不跟哥们。”

    吴回兴奋扭着头,“怪不得周六晚上喊了你那么久才上线,原来是和盛栖池在一块呢。”

    “哎,你俩干嘛去了?怎么还挤上公交车了?你不是不坐公交车的吗?兄弟你变了,竟然学会为爱坐公交了,你……”

    “吴回!就你有嘴是吧,叭叭地什么呢?演讲呢?要不你上台来我把话筒给你好好?”蕉太狼忽然眼睛一眯指着吴回训了起来:“这么能不去参加比赛可惜了,下次演讲比赛没你我可不看!”

    四周传出压抑的笑声,林浩乐得直拍手。

    倪不逾在蕉太狼不分场合的叫骂声中把吴回的头往回一掰,扶正,“我爱你个头。”

    “我听见了,你爱我。”吴回臊眉耷眼地低着头,闭着嘴巴哼哼:“兄弟,我也爱你。”

    倪不逾无语地笑骂了句,一抬眼,正看到盛栖池扭着个脑袋望着他们这边偷笑。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

    升旗仪式结束后,盛栖池和倪不逾被蕉太狼叫到了办公室。

    “本地晚报下午要过来给你俩做个专访,我先给你们对对稿,到时候别紧张,好好,把我们学校的校风校训都出来。”

    蕉太狼笑得很和善,用下巴点了点倪不逾:“这次做得好,暂时先不处分你在校园里用手机的事儿,下不为例。”

    倪不逾眉眼轻耷着,姿态懒散:“谢谢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你回哪啊?”蕉太狼训他训多了,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手挥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叫你来采访的事呢!”

    “见义勇为的是盛栖池同学,我就是路过。”倪不逾面不改色地:“你们采访她就行。”

    “啊?”盛栖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胡闹。”蕉太狼:“视频把你拍得清清楚楚的,当我瞎啊。这个采访事关学校的荣誉,多好的宣传机会,你最好别给我掉链子。”

    倪不逾不太耐烦:“我不喜欢采访。”

    “我还不喜欢上班呢我今天不也来了吗?”蕉太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头笑着对盛栖池招了招手:“来,栖池同学,这个采访提纲你先看看,看完我再具体跟你。”

    盛栖池接过提纲扫了几眼,又递回去:“对不起主任,我也不想接受采访。”

    蕉太狼笑容一僵,“这采访很简单的,就跟聊天一样,怎么想的怎么就是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老师可以教你。”

    “不是的主任。”盛栖池抿了抿唇:“我不是紧张,也不是不想为学校争光,只是关于这件事情到此就该为止了。该受到关注和讨论的不是我和倪不逾,更不应该是受害者,而是犯罪的人。”

    “我觉得报社和媒体的关注点有点偏了。”

    倪不逾正昏昏欲睡,闻言意外地朝她扫了一眼。

    姑娘大大方方地看着蕉太狼,表情很认真。

    “这……”蕉太狼本来以为她是紧张,却没想到她会这么,一时有些词穷。

    “你的也有道理,但不是全对。多多宣传你们见义勇为的事迹,也能鼓励更多的人挺身而出弘扬正义不是吗?”

    盛栖池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蕉太狼神情一松。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觉得惩罚罪犯、减少犯罪行为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

    “……”

    蕉太狼没想到自己大清早的竟然和学生起了辩论赛,有些头疼:“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们以后可以找个时间来做深入讨论,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先应对好下午的采访。”

    “我听被猥亵的女孩也是咱们学校的,你去把她叫过来,校方这边了解一下情况,晚报记者也想对她做一个简短的访问。”

    盛栖池静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您从哪里听的?那个女孩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不是吗?”蕉太狼狐疑。

    “我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反正不是我们学校的,您可能是听错了。”盛栖池停顿了下,又:“况且她是哪个学校的,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那个实施猥/亵的人。”

    怎么又绕回来了?

    蕉太狼头大,耐着性子道:“行,那我们就先不她,先看采访提纲。”

    盛栖池抿了抿唇:“抱歉主任,这个采访我不会做的,如果因此对学校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被退学也没关系。”

    车轱辘般来回拉扯的对话明明更容易催人犯困,倪不逾这会儿却奇怪地没有困意了。

    他像个局外人似的站在一边,眸中漾起一丝兴味。

    盛栖池身上有一股子执着的韧劲,她有着自己的逻辑思维和行为模式,并且不吝于反复纠缠牵扯,直到结果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对于自己决定的事情她好像都很有耐心周旋。

    “……哪有这么严重?”

    问题一下子上升到这个地步,焦主任被她顶得有些无言,接受采访本就是自愿的事情,学校只能劝导,不能强求。

    话到这个份上了,僵持也没有意义。

    “好吧,你们先回去吧。”焦主任曲指敲了敲桌面:“这件事情我会再和校领导商量一下。”

    “谢谢主任。”盛栖池板着的脸瞬间散开阴霾绽开了一朵花,肩膀因为开心无意识地抖了抖。

    倪不逾唇角不自知地向上牵了牵,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

    已经开始上课了,校园里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人。

    天空湛蓝无垠,气温不冷不热,让人感觉很舒服。

    盛栖池站在走廊边放松地仰了仰头,发现倪不逾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年单手抄着裤袋,站在疏落的光线里,眼尾微微下敛,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盛栖池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头发:“干嘛?”

    倪不逾扬了扬下巴,“刚刚为什么撒谎?”

    盛栖池顿悟,“你是郭真真?”

    那天晚上在派出所,郭真真和他们一起做的笔录,倪不逾当然知道她也是三中的学生。

    “为什么不能撒谎?”盛栖池理直气壮道:“那个视频又没拍到她的正脸,况且还了马赛克,只要我们不,就没人知道是她。”

    “我们?”倪不逾尾音稍扬,“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出去?”

    盛栖池不假思索地点头:“我当然确定。”

    那语气和神情,好像对他有多么了解似的。

    “那你呢?”盛栖池朝他走近一步,仰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拒绝采访?”

    倪不逾一垂眼,就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不会。懒得做。”他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模样。

    “不会啊——”盛栖池眯了眯眼睛,歪头看着他笑:“——逾神,别以为我没看过你时候接受采访的视频哦。”

    的少年冷着一张脸,脊背挺得笔直,握着奖杯的模样像个睥睨众生的皇帝。

    自信冷傲,高不可攀。

    还自己不会?

    盛栖池也不知怎的,就想戳一戳他那冷酷的外壳,摸一摸内里是不是如她想象的柔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保护那个女孩。”

    “我们逾神,明明就是个正义有担当,外冷内热的——”

    盛栖池故意停顿片刻,才悠悠接道:“——男人。”

    “……”

    少年淡漠的表情果然肉眼可见的僵硬,崩坏,隐忍在炸毛边缘。

    盛栖池抖着肩膀得逞地笑了起来。

    姑娘校服外套拉链拉了一半,宽宽松松的罩在身上,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

    金色的光束将她的睫毛照得微微透明,她眼睛弯成上弦月,模样明朗又干净,像块半剥了糖纸的奶糖。

    倪不逾面色冷硬地垂睨着她,不知是被气到还是怎样,心口又开始微微发痒。

    连带着嗓子也有点痒。

    一抹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逐渐沸腾的热水,咕嘟咕嘟在胸口悄悄冒起了泡。

    莫名其妙的,他想捏一把她白净细腻的脸颊。

    又恶劣地,想要把她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