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宇又喊几声,许肃才眨下眼回过神,“哦”了声,半是认真半开玩笑道:“行啊。”
他笑着:“那我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和干儿子手里了。”
许肃难得感兴趣一回,文宇真来了兴致,拍着胸膛包票,“包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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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家老宅大门敞开,黄色复古老爷车缓慢驶入。
刘叔和老爷子刚回主楼,便直接进书房,找不知道尘封在哪里的档案。
回来的路上,棠老爷子越想,越觉得贝梨就是当年把随厌捡回去的姑娘。随厌回棠家之后,除了他一手带大的棠酥,少与人真正亲近,更别是个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女人。
书房后墙和侧墙上立着两个又高又宽的书架,文件都是按年份摆放,按时间往前推,找到第九年的架子,在最高层,刘叔搬来凳子,把上面的文件袋全取下来。
当年为了保密,并没有在封皮上标注清楚,现下想找到哪一个是,需要一个个开。
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刘叔将缠绕在扣子上的绳绕开,口朝下倾倒,除了两张薄薄的A4纸,还掉出一张照片。
照片没过塑,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有些发黄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照片里是一对穿着蓝白校服的十六七岁男女,男生趴在教学楼走廊上闭眼晒太阳,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女生压在他肩上,正一脸不满地揪他耳朵。
样子和今天没多大变化,只不过五官长开,褪去当年青涩稚气,多了被岁月磨的成熟,正是当年的随厌和贝梨。
甚至贝梨的发型都没变,薄薄的齐刘海,短发到脖颈中间。
刘叔呼吸一窒,把照片交给老爷子,又探手进去翻找,没找到,捡纸的时候,看见还有另一张照片黏在纸上。
刘叔抠下来,两张照片拍摄时间相隔不远,这一张因为粘黏掉了一块,不过掉的是走廊颜色,没什么影响。这时候的随厌眼睛睁开,脸上带笑,正拉着贝梨的手往怀里带,像是哄,又像是接着闹。
刘叔心里震撼,一时不知道什么:“老爷子,这……”
棠老爷子皱眉,“她当年不是跟着她妈出国了吗?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
老爷子又问:“她为什么出国来着?”
刘叔找到两张纸中介绍贝家的一张,看见上面的名字,“她爸叫贝玉升,当年好像因为……”刘叔翻出手机,搜出当年的案子,“因为洗黑钱、涉毒、强|奸、涉及人命入狱了,上面他情节极其严重,数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
“当年事情闹得挺大,她们应该是受贝玉升影响出的国。”
“现在又联系上了?”
“今天看样子应该是。”
老爷子看着照片,沉默半晌后,摸着胡子道:“你去查查现在什么情况。另外,帮我约一约她,不定她是破我和随厌坚冰的一把利刃。”
“老爷子的意思是……?”
“随厌亲近的人,我们态度自然要好一些,不能得罪啊。”棠老爷子话锋一转,问:“翟丫头最近在做什么?”
“上次过来,是在学酿酒。”
“厨艺呢?”
“自然是好的。”
老爷子点头,“随厌胃不好住院,既然两个人已经认识,她总要去看看。”
“我这就给翟老爷子去电话。”刘叔把纸和照片装进文件袋,又把其他的文件袋收拾好,放回架子上,准备出去电话。
老爷子摆手,“别,我来。”
刘叔关门离开,书房恢复一片静谧,午后烈阳被窗帘遮挡,没开灯,光线略显昏暗,透着压抑。
棠老爷子闭眼在软椅上歇息会,又睁开,将桌角电话拉过来,又从抽屉里翻出电话簿,拨个号。
“翟老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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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前,贝梨先去超市买了点水果。寓房的饭虽然好吃,但她一次吃了那么多,胃里有点腻。
路过酒水区的时候,脚步停了停,转弯去买了瓶鸡尾酒。
喝点酒,刺激神经,更能活跃她的创作细胞,这是贝梨一贯的爱好。
一下午的时间都耗在画室,夜幕四合之际,腹肌总算有个大致的朦胧形状,贝梨头绕着脖子转几圈活动僵硬的脖颈,盘腿坐着欣赏会儿。想来再用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把画画完再走。
身上哪哪都是颜料,贝梨看着身上被毁掉的背带裤,脱了进卧室洗澡。这一套还是她过24岁本命年的时候,莫穗亚送给她的,什么艺术家都喜欢穿背带裤,显得有艺术气息,她也要有一套。
热水从头顶冲刷下去,也洗掉她坐一下午的酸疼,拿浴巾随便擦擦,套上睡衣,贝梨边擦头边开门出去。
甫一出浴室,便听见和背带裤一起扔在地上的手机正在夺命似的响着。
贝梨捡起来看了眼,狗男人。
她坐到阳台上吹满是闷热的晚风晾头发,划开手机:“干嘛?”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你在做什么,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贝梨看着远处五光十色的夜景,擦着头发,慢悠悠道:“催什么催,这不是接了嘛,我刚才在洗澡,头发晾干了就去。”
那边不话,贝梨问:“饿了?”他中午就喝了一碗粥,要是饿了情有可原,她不会笑他的。
“有点,你来的时候顺便把餐点了。”
“行。”
挂了电话,贝梨划着他的一溜红色未接电话,和微信里从最初的淡定到后面用词的焦急,哼了哼,还算他有点良心。
她头发短,也不算多茂密,被热气和风蒸吹一会儿就差不多干了。贝梨换上裙子,出门坐上公交车,翻出手机点餐。
正是夜幕初落,车堵人挤的时候,公交车走走停停,等贝梨到医院,送餐的人已经走了。
她呦呵一声:“他们这么快,不堵车吗?”
随厌:“他们摩托车送餐,专防堵车。”
“哦。”
随厌坐在床上自己吃,贝梨窝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吃,香味充盈病房角角落落,直往随厌鼻子嘴里钻,刺激着他的嗅觉味蕾,只觉得原本就乏味的清淡的粥更难下咽。
贝梨吃东西秀气有,墨迹吃得慢更有。随厌一碗粥喝完,她才吃到一半。
贝梨抽空瞧了瞧他低头看书的脑袋,之前那么多年的相处,即便中间断了,现在相处一周,也拾起来点。他看似浑不在意,心里指不定怎么咬牙想着算计她呢。不过能一时压过他,便能时时压过他。她吃得更欢了。
吃完把垃圾扔下楼,随意转一圈消食,看见有老头老太太趁着月色散步,贝梨才恍然回忆起,今天下午怎么一直觉得哪不对。中午棠老爷子走后,她被随厌给甜枣的花招迷了心智,还没找他兴师问罪。
顿时食也不消了,贝梨气冲冲上去找他问责。
随厌刚从卫生间出来,闻言只瞥了她一眼,去桌上抽张纸不紧不慢地擦着,白色纯木浆压花纸在他手上细致地擦过每一个手指,动作优雅像在悉心雕刻艺术品,让人只觉得那纸巾过于幸运,竟然能吻遍他那双如玉琢般骨节分明的手。
他不搭话,贝梨站在门边挺没势的,碰了碰鼻尖,坐到病床边椅子上,“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帮我应下你爷爷的邀请?太缺德了。”
随厌似赞似讽,“还不错,还能把这件事想起来。”
???
她哼哼,“我脑子又不傻。”
随厌坐回床上,微微垂眸看她,正了正色道:“你以为你回来的事还能瞒老爷子多久?”
贝梨简直莫名其妙,“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我回来的事他知不知道又怎么了。”
“老爷子一直在致力于和我好关系,努力拉拢我身边和我有关系的每一个人,你当你能幸免?”
贝梨想起来中午江氢知道棠老爷子在这里之后,遁得比兔子都快的身影。
随厌又:“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你具体是谁,也知道我们俩之前的关系,回头他要是探你口风,不用隐瞒,他给你好处就受着。你对我恩情越大,他会以为你对我越重要,给的尊重好处越多。”
这算是解释中午为什么她是他恩人。
贝梨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所以我是连坐了?我不想和他交道,就不能和你撇清关系?”
随厌躺回床上,睨她一眼,唇角忽扬了扬,有点得意,又有点笑她蠢,“我为什么要和你撇清关系?又撇得清关系?”
贝梨:“……”
“老爷子一直想在我身边安个女人稳固我们俩的关系,顺便帮他监视我,你要是对我没恩情,不重要,只看之前的关系,是会让他未来孙媳妇膈应的存在。”他低声提醒:“想想我时候过的生活就应该能想到你日后的下场。”
贝梨脊背一凉,脑子里的神经紧绷。突然间就后悔这么一意孤行地回来了。
她咽口口水,“所以我要和你保持好关系?”
“还不算无药可救。”随厌右手食指压在中指上,在大腿上弹了下,难得赞一句。
只是贝梨听着,怎么这么像明褒暗贬呢。
牵连已经造成没发改变,贝梨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约法三章:“保持好关系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各种讽刺挖苦我。”
随厌应的利落,“行。”
她想起来昨天他阴寒的声音头皮还各种发麻,“只能好好话,不能阴阳怪气发脾气。”
“可以。”随厌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这么多坏形象。
她完了,轮到随厌开口,“既然要让老爷子知道关系不错,总要摆在明面上让他看见吧。”
贝梨:“?”
“好比今天中午你过来送饭,我吃了,他看见了。”
“然后呢?”
“公司很多老爷子的人,我回头还要养一段时间的胃,你去给我送汤。”
“我又不会做饭。”
“早上我熬好,中午你温一下给我送过去就成。”随厌顿了顿,迟疑道:“你会不会热饭?”
“会。”
这一晚上,贝梨心事重重地失眠了,在床上来回滚。早知回来会被人盯上,就不义无反顾地回国,还恋恋不舍地来青城了。
就算是想看父亲,去临市宴水就成,没必要回这里。
作者有话要:
咳咳,书改名字了,叫《致命触碰》
剧情要正式推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