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最后出来的时候,拎了三大袋子,两袋是菜,一袋是她给两个人选的零食。
贝梨将双肩包背上,空出两只手拎零食和一袋菜,随厌一手伞,一手拎剩下的那袋菜,两个人往住的地方去。
进区大厅,合上伞,随厌把另一袋菜从她手里勾过来,贝梨手指已经被勒出两道红痕,完全不过血,麻木到没知觉,交给他的时候太急,指甲剐蹭着他的指肚过去,当时没什么反应,进电梯后手指缓过来血,才渐渐感知到指甲用力过猛的酸意。
她低头看着他同样被勒着的手指问:“你手指怎么样?”
随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她的是被袋子勒到发白的手指,“没事。”
贝梨一听就知道他意会错了,“我是问你刚才被我指甲刮到的手,怎么样?”
她指甲最近没修剪,挺锋利的。
随厌接过来之后手指就被塑料袋压着,没丝毫感觉,闻言弯起手指往侧面看了看,皙白的指肚一侧,划出一道白痕,破皮了,里面印着点点血迹。
虽然有准备,贝梨还是皱眉,声惊呼了下。
叮响一声,电梯停下开门,他们俩出去。
之前来宴水买房的时候,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邻居,贝梨选的区一层一户,把东西放门口,她按密码开门,又给他一遍密码,便扔下他进屋找创可贴。
相比她从恣意架闹事,随厌到贝家后就是个十足的乖宝宝,除了身体弱经常生病,基本没受过伤,后来贝父为了让他强身健体,又找了老师教他学功夫,动作灵敏些,身上更是没见过伤口。
突然把他弄伤,虽然这个伤口在她看来完全微不足道,但放到他身上,贝梨心里就溢满了负罪感。
她拿着棉签酒精和创可贴出来,随厌正在厨房把买来的菜分类放进冰箱,她站在一旁:“你先把创可贴贴上,一会儿洗菜的时候别碰上水发炎。”
随厌偏头看了眼她手上印着花的可爱创可贴,应了声,但直到把菜都放进去,才去客厅沙发上坐着。
贝梨把酒精瓶给他拧开,让他自己拿棉签沾着刷。
随厌低头拿棉签轻刷着,额发自然下垂,遮了他的眉眼,只剩下硬挺的鼻梁和轻抿的粉唇,他皮肤白,唇色也淡。身体稍微出点问题,唇再白两分,便是一副病弱相,但无论如何,都是清冷俊美的。
贝梨坐在他对面,正瞅着出神,他忽然抬头,猝不及防撞进那双幽深的黑眸里,贝梨心神都晃了晃,头也被激地抖了下回神,“怎么了?”
“我在问你,一会儿想吃什么菜。”随厌已经贴上创可贴,可爱风的粉色创可贴粘到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有着莫名的反差萌。
他们俩都盯着瞧了瞧。
贝梨忍俊不禁,“我都行。”
随厌挑的都是他们俩喜欢吃的菜,做哪几道都一样。
她以前就好伺候,随厌没什么,又怪异地瞅了眼手上的创可贴,去厨房做饭。
因着一层一户,房子比较大,房间也多,贝梨找出之前买的一些洗漱用品样放次卧卫生间,又翻出被子给他放床上。
走两步,又掉头看着乱糟糟的床铺,回来给他铺好。
随厌做饭很快,贝梨在客厅一集电视剧没看完,他已经把菜都端上桌。
之前和他对视那一眼的影响太大,贝梨心里别扭着,虽然早就闻到香味,克制着没往厨房钻,现在听见他喊人,立刻踮着脚去餐桌。
菜品如人品,随厌做的菜卖相随他长相,都是秀色可餐的类型,看着比她之前点的外卖还好吃。
贝梨坐下,尝了口,味道也不错,“你怎么会做饭的?”
随厌指尖握着筷子正准备夹菜,撩起眼皮看她,第一次给她讲他回棠家之后的事。
“棠家做的饭都顺着蒋夫人的口味,她胃不好,吃饭偏酸,我吃了两顿受不住,就自己做了。”
贝梨一时没反应过来,“蒋夫人?”
“蒋莲舒,棠盛现在的太太。”
贝梨“哦”一声,棠盛第一任也是现任太太。
“厨师呢?他们不会给你另做吗?”
随厌忽然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看着她,顿了顿才:“我怕他们下药。”
贝梨:“……!!!”
随厌:“在他们看来,棠赢死了之后,最受益的莫过于我,就连现在,棠家的佣人也觉得是我设计害死的棠赢。”他补充,“棠赢是棠盛的大儿子。”
贝梨忽然词穷,不知道对棠盛什么。
一个躺赢,一个随厌。
她到底是站随厌这边的,翘了翘唇角,忍不住讥讽:“怎么不觉得是人压不住名字,被老天爷收了呢。”
棠赢身体健康,没病没灾却骤然离世,随厌大病病不断,即便是苟延残喘,也活了这么多年。
随厌哑然失笑,“江一简也这么过。”
除了之前听他电话的时候提过一次江一简,后来还在他病房见过,他们俩这么多年明显还有联系,贝梨扯开话题问他:“江一简现在干嘛?做摄影师到处拍照?”
以前江一简常把“我以后要扛着摄影机,踏遍祖国的每一寸山河,捕捉每一帧美”挂在嘴上。
“进娱乐圈了,之前是跟组的摄影师和副导演,这两年开始自己做导演剪片子。”
贝梨惊讶:“他都做导演了?导什么片子?”
随厌想了下,“第一部剧是给他女朋友拍的电影,成本校园剧,但是还爆了一下,不过叫什么名字我忘了。”
贝梨又是一个惊讶,“他都有女朋友了啊?”
当年上学的时候,她和江一简最不对付,上次在医院见的时候他也拽得不行,没想到都有女朋友了。
随厌翻出江一简微信,找到他之前发的图片,放桌上指给她,“好像叫秦舒。”
“秦舒啊?”贝梨看了眼照片,往客厅电视那指了指,“我刚刚还看她的剧呢,宫斗剧,演的蛮厉害的。”
随厌没往电视那看,不想再聊其他人,问她:“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贝梨“啊”一声,忽然想起来,“我明天要上班,起的应该比较早。”
“上班?”随厌记得她之前还没什么事儿,“才找的?”
“嗯,在一家教育机构当老师。”
“几点去?”
“七点半。”
随厌眉心皱了皱,“要求的几点上班?”
“九点上课。”贝梨叹口气,“是九点上课,老师八点半就要到了,那离家比较远,又是坐公交车走走停停,自然要提前过去。”
随厌点点头,“早餐想吃什么?”
贝梨惦记着他挑的那袋大虾,“虾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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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刷过碗,随厌站到窗前往外看了眼,暴雨已经停歇,夜幕却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翻出宴水负责人的电话,找他借一辆车。
没半个时他收到消息下去拿钥匙,负责人把车钥匙双手捧着递过去,愁着:“棠总,玉升的胥总已经催我好几次,实在拖不下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见?”
“我助理还有点事,明天上午才能过来,见面安排在下午三点吧。”
有了准信,负责人笑盈盈满口应下,“好嘞。车是新的,我提过来才开这一次,棠总放心用。”
随厌看了眼车,并不花哨夸张,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回到房里,随厌在客厅转了一圈没看见贝梨的身影,去主卧敲她的门。
贝梨刚洗过澡,身上围着浴巾,还在擦头发,听见敲门声,套上睡裙去开门。
“怎么了?”
随厌轻颠了颠躺在手心的钥匙,“明天可以多睡半个时。”
“你哪来的车?”
“找宴水负责人借的。”随厌抬高视线,看她濡湿还顺着细白脖颈往下滴水的头发,拿过她手上的毛巾,自然地迈腿进去,“我给你擦。”
毛巾在她手里只是松松拿着,随厌一勾就扯走,贝梨愣神的功夫,他又已经进屋了。
她转过身,看他往床边走,眉梢挑了挑,他今天真的好到过分。
随厌侧坐在床边,白色毛巾铺展在手上,催她,“别愣着,过来啊。”
贝梨站在门边,脚尖踮了踮,又在他脸上审视了会儿才往里面走。
他侧坐着,贝梨也侧坐着,没一会儿腰就坐得不舒服,摆手让他停下,贝梨上床头朝外趴在床边,指了指脑袋,“这样擦。”
随厌伺候得习惯,她使唤得也自然。
毛巾铺在头上,他十指在上面轻轻摩挲,动作细柔,倒不像是擦头,有点像是按摩,碰到哪个点还会停着指尖转,没一会儿就被他来回揉得昏昏欲睡。
差不多把头发擦干,拿开毛巾,随厌看她已经紧闭的眼睫,呼吸平稳,明显已经睡熟。
撩起落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整个莹白的耳朵和侧脸没什么遮挡地映在眼底,颊上红润明显。
窗户紧闭,屋里气流平稳没什么风,味道散不出去,萦在他鼻尖的,还有她身上散着的清凉香气。
闻着沐浴露和洗发水是一个味儿。
随厌指尖原本停在她别过耳去的头发上,忽然提起点上空荡荡的耳垂,又落在她露出的半个脸颊上,慢慢摩挲。
窗外夜色浓密,屋内水晶吊灯光线充足,照得他眼中景色格外清晰。
寂静的夜晚就像念着咒语引人犯罪的巫魔,轻易就能诱出人心底的阴暗,随厌目光在她侧脸上来回流转,最后在她因为半压脸而微张的红唇上痴望着。
暗夜流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漆黑眼底以光速卷起巨大风暴,刺激得他摩挲的手指都轻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