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的？”于慧娴的语气明显紧张起来了。

    曲琦从她的话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眼泪流得更凶了，“妈妈，我真的被拐卖过吗？”

    “琦琦，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听着女儿的抽泣声，于慧娴也跟着哽咽起来，“别哭了宝贝，坏人都受到惩罚了。”

    曲琦没再话，只是对着电话一个劲儿地哭。

    “宝贝，你句话，别吓妈妈啊！”于慧娴被她的状态吓坏了，等不到她的回应，颤抖着声音喊曲明辉：“老公，帮我订一张回黎城的机票，我现在就要回去，客户明天你自己去见吧。”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那边传来曲明辉很的声音。

    “妈妈。”曲琦赶紧叫住了她，“我没事，我就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别担心，我哭一下就好了，你和爸爸安心出差，别着急回来耽误了工作。”

    于慧娴：“不行，我不放心，我看看晚上还有没有回去的机票，没有的话最晚明天早上回去。”

    “妈妈，我真的没事。”曲琦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尽量让声音平稳下来，“你知道的，我从就很爱哭，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着急赶回来，回来给我带礼物就好了。”

    于慧娴想了想，问她：“那译在家吗？”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邢方译了，估计今天也会回来得很晚。

    为了不让于慧娴担心，她只好撒谎：“在的，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放心吧，我真没事。”

    “那爸爸妈妈最晚后天就回去，妈妈回去以后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你这两天千万不要多想知道吗？如果不想上班就请假休息一下，不要让妈妈担心。”

    “嗯，我知道。”

    “琦琦。”于慧娴：“你只要知道，爸爸妈妈很爱很爱你就够了，别的都不重要，知道吗？”

    “我知道。”曲琦哽咽着：“妈妈，我也爱你们。”

    挂完电话后，曲琦让自己平静了些，开始在网络上搜索关于自己当年丢失的事情。

    全中国每年丢失孩子的不计其数，能被网络记住的信息少之又少。

    曲琦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当年她被找到时的新闻报到。

    那是一个极其落后的山村，村里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积水的地方还结着一层薄薄的，村里的房子矮破烂，鸡鸭鹅满村子乱跑。

    就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大冬天，警察带着于慧娴曲明辉找上门的时候，一个女孩穿着破旧棉袄的，梳着干净整齐的头发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脸颊冻得通红，手都冻裂了。

    看到一窝蜂涌进来的来人，以及带头的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女孩吓坏了，立刻起身躲进屋里关上门。

    “琦琦，我的宝贝，妈妈来了，你快开门啊……”于慧娴腿都软了，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拍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警察也拍着门板喊她：“朋友，你开一下门，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

    “宝贝，你开开门吧，你看看妈妈，妈妈来找你了。”

    “琦琦，你开一门好不好？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女孩躲在门后的角落里不敢动，脑袋里时刻回忆着妈妈的话“不听话警察就来把你抓走”。

    可是她明明已经很听话了，警察为什么还来抓她？

    她拼命捂着耳朵，试图屏蔽掉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

    院子门口围了一大群围观的村民，一个年长的警察找来了村干部了解信息。

    没一会儿，女孩在地里干农活的养父母闻讯赶来，一个拿着锄头一个拿着镰刀进了院子就大声嚷嚷：“你们想干嘛？警察带头来抢人吗？”

    “里面的女孩是你们的孩子吗？”年长的老警察问。

    “当然是我们的孩子，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养她干嘛？”女孩的养母皮肤黝黑，身材瘦，下巴处有一道像是被刀砍过的疤痕，拿着镰刀瞪人的样子格外凶悍。

    “她是我女儿，是你们偷走了我的孩子。”于慧娴激动地指着他们哭喊。

    “你他妈胡，谁我偷孩子了，那是我买来的，我买的就是我的孩子。”

    “那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怎么不养呢？我养大的就是我的孩子。”养母蛮不讲理地挥舞着镰刀。

    “这位大姐，你先把刀放下，一会儿不心伤到人了。”警察下意识把手伸向同样情绪不稳定的于慧娴面前挡着。

    “老婆你别激动，交给警察处理吧！”曲明辉相对比较冷静，把于慧娴拉回来护着，让她尽量远离那把不长眼的镰刀。

    “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什么，丫头都是我女儿，我不可能让你们带走的。”养母一手叉腰，一手举着镰刀，大有谁要带走女孩就拼命的架势。

    一个年轻的警察悄悄靠近她，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大姐，你知道拐卖儿童是犯法的吗？是要坐牢的。”

    “犯什么法啊？我都了孩子是我花钱买来的，不是偷的，我花了钱怎么能算犯法呢？”养母明显有些急了，看了眼旁边杵着锄头不的丈夫，“她爸，你到是句话啊，没听见他们要把丫头带走啊？”

    “带走就带走，留着干嘛？一个丫头又不能传宗接代，养大了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白白花那个钱干嘛？”养父吼完自己老婆，又龇着一口大黄牙看向年纪大些的警察，“警察同志，我把孩子还给他们的话，我当时买孩子花的钱是不是能还给我啊？还有这一年多花在孩子身上的钱算下来不少呢？”

    “赵志德，你他妈就是个窝囊废，没种的男人。”养母被他的言论激怒了，扔了镰刀扑上去跟他扭在一起，“天天我不会生，好不容易买个孩子回来居然要还回去，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还是犯神经病了？我他妈嫁给你以后，天天被你骂？被你妈骂？被你哥哥嫂嫂背地里不会下蛋，我他妈图什么？”

    几个警察好不容易将两人拉开，养母直接躺在地上撒泼，“造孽啊，我怎么找了个这么没用的男人哦！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你们这些警察，口口声声我买孩子犯法，这十里八乡这么多买孩子的，老李家的儿媳妇都是买来的，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专门来找我干嘛？不就是看我娘家没背景，婆家不待见吗？你干脆一枪毙了我算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院子里闹得欢，那边一个警察最后用武力踹开了门，将女孩抱了出来。

    “琦琦，我的宝贝。”

    于慧娴扑过去要抱她，结果女孩害怕地躲开了，然后直接扑向了在院子里撒泼滚的养母，哭喊着：“妈妈，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你让警察叔叔别抓我好不好？我会给你和爸爸洗衣服，我再也不踢大公鸡了，我会把他们喂得饱饱的，我还会学习做饭等你和爸爸回来吃，我不吵着要去上学了，我也不哭了，我一定会乖乖听话，你别让他们抓我好不好？”

    “妈妈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让别人抢走你的。”养母抱紧了女孩，一双阴鸷的眼睛瞪着一圈围着她们的人，最后落在于慧娴身上。

    跌坐在地上的于慧娴靠在曲明辉怀里，看着养母怀里满脸泪痕，眼神却惊慌害怕，完全不认识她的女儿，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

    心碎了一地。

    最后，养父母还是被警察强行带走了。

    除了曲琦以外，警方还从养母歇斯底里的抱怨声中得到线索，在村里救出了一个被拐卖买到村里两年，如今才十八岁的少女，以及一个六七岁的男孩。

    后来，养父母分别被判了刑。

    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养母一脸平静地：“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又没上过学，哪里知道买孩子是犯法的。我自己都是我爸妈买回来准备给他们的傻儿子当童养媳的，谁知道那个傻儿子十几岁的时候掉水里淹死了，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也不能白养啊，只能把我卖给别人当媳妇儿了。”

    记者问：“那你对孩子怎么样？会不会像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她？”

    养母冷笑一声：“我又没生过孩子，我这么知道怎么对待亲生孩子？我时候爸妈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

    这句毫无温度的话，已经充分明了曲琦在养父母家里的生活的状态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被拐卖过的事情，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看着视频里被了没马赛克的妇女，以及她下巴处那一道几乎把下巴分成两半的骇人疤痕，身上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动不动就朝她挥巴掌的男人，拿着扫帚、竹鞭、棍子人的女人，会飞起来咬人的大公鸡，以及常年散发着臭味，下雨天还会漏水的牛栏。

    曲琦的脑子混乱急了，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争先恐后的在脑海里出现，男人女人狰狞可怖的面孔轮番上阵。

    她突然感觉身上哪儿哪儿都疼，心里害怕得要命。

    害怕会人的爸爸妈妈。

    害怕会咬人的鸡。

    害怕村里的阿姨们指着她笑，“你是你爸妈买来的，不听话心他们再把你卖掉”。

    害怕被叔叔伯伯家的孩子欺负时，得不到奶奶的庇护，还要被她指着鼻子骂死丫头，野孩子，白眼狼，你怎么不去死。

    也害怕妈妈口中张牙舞爪的警察会把她抓走关起来，据那里有很多很多会咬人的大公鸡。

    那段记忆模糊又清晰，那里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心生恐惧，害怕不已。

    “轰”的一声，窗外响起了一片惊雷。

    曲琦下意识扔掉了手机，捂着耳朵缩在沙发底下，浑身抖得像个筛糠。

    雷声接二连三的不断，大雨也紧跟着“哗哗”落下。

    “不怕不怕，丫头不怕。”

    曲琦碎碎念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二楼进了自己房间，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作者有话要：

    前面写了那么多高甜的内容，突然来这么一章有点割裂感，好像写的不是一个故事，不过前面埋的坑也就此全部填完了，后面只剩甜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