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迷魂岭上迷魂花,迷魂花下尸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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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韩权雕和朱常春被困迷魂岭的同一时刻,刁德贵依旧没有走出困境。

    是时,他身边的兄弟已折损十之八九。

    刁德贵为了不让残存的兄弟们难过并带领他们走出困境,只好硬着头皮勉为其难地带领他们继续寻找出路。

    当然了,他自然不忘鼓励兄弟们团结一心和许以重金一类的话。

    他这些违心的话时,脸上的表情痛苦得像是死了爹娘一样难受。

    江湖上这种把戏随处可见,可关键时刻的表演却能保命。

    稍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那些当了皇帝后的家伙,或多或少都干过卸靡杀驴、过河拆桥的事情。

    身处绝境,命悬一线,大家都是兄弟,唯有抱团才能有出路,一旦找到了出路,就要秋后算账。

    虽然刁德贵不会秋后算账,但至少,他不会兑现承诺,这是后话。

    “老大,就算是死,我们也跟着你!”

    老流氓刁德贵看着疲惫不堪的兄弟们,心中百感交激。

    他没想到,兄弟们竟然如此大义凛然,临死不惧,其实他到滨海打拼,当初的要求的只是一碗饱饭,一个家,一个妻子,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有一个像样的店铺。

    然而江湖的险恶和现实的残酷,却逼迫他选择了在刀尖上跳舞,在血盆里抓饭吃的道路,这条道路没有人可以陪伴,也没有人可以相信,他所能依靠和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倘若再次选择,倘若当初能吃饱饭,也能活下去,他还能走条不归路吗?

    生命不可重来,历史不会重演。

    走上这条道路,就不能再回头。

    饭都吃不饱,回头又能干什么?

    刁德贵后来曾经过,当初他走进江湖,是因为他只想吃碗饱饭,倘若有来生,他不再入江湖,那怕当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也绝不与人在血盆里争食。

    这简直就是奇谈怪论,以他游好闲的本性和处事毒辣的段,岂又甘愿久居贫屋,为每天能够果腹的吃食而发愁?

    给你豪宅、妻妾、美食,你还会甘守清贫吗?

    屁话!

    无论如何,刁德贵以他的精明和算计,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

    但欲望还没有满足,他还想得到更多。

    在河西浦,他和陶老五与步非常靠拳头打出一片天后,当龙虎门的岳啸天向他们伸出橄榄枝时,他们看到的是,这山比那山还高。

    要想爬得更高,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就接受了岳啸天的收编。

    可以,他们是幸运的。

    但就在他们坐享荣华富贵的时候,岳啸天对他们发出了攻打青峰山,剿灭漕帮的信号。

    尽管这时刁德贵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但为了完成岳啸天一统滨海黑道的宿愿,他仍然义无反顾、当仁不让地接受了这一任务。

    刁德贵对攻打青峰山遇到的困难做了充分的估计,也做了应对种种不测的准备,可最终等待他的却是——迷魂剿杀!

    带着兄弟们在大山里奔突了一夜,到头来却赫然发现,绕来绕去,竟又绕回了原地。那些死难的兄弟,有的已经被野兽吃得只剩下了半截尸体。

    花花绿绿的肠子,血肉模糊的断体残尸,更是随处可见。

    昨天夜里,他们可都是生龙活虎的大活人啊!

    才仅仅过去一夜,他们就变成了谁也不认识的残体。

    当刁德贵在带着兄弟们狼奔豕突时,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冥冥中又向新的一代江湖雄主袁五号靠近了一步。

    他所在的位置,其实正是青峰山最后的屏障。

    迷魂岭!

    能够置身迷魂岭而不被袭杀,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江湖功绩。

    当年横行滨海的江湖大佬,人称镇滨海的徐孝廷,在带领人马围剿盘踞于青峰坪的匪徒时,就是被困死在这迷魂岭的。

    迷魂岭上迷魂花,迷魂花下尸当家。

    这句流传于青峰山的谚语,道出了迷魂岭的关键所在。

    这种名字叫做迷魂花的植物,看着一点都不起眼,但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足可麻痹的感官神经,让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其后,再经丰禔舒等人经营,这里就变成了常人难以穿越,也难以逃离的死亡绝境。

    要想穿越迷魂岭,必须有人引路。

    没有人引路,就算你本领通天,也难逃尸腐为肥的下场。

    当刁德贵秃丧地坐到地上,看着那株开得正灿烂奔花的野花时,原本就恐慌的心忽然没来由地一颤,眼前就出现了神奇得不能言的一幕。

    那些死去的兄弟,忽然从各自所在的位置活了过来。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蓝天。

    蓝天下,树在跳舞,草在唱歌,石头在嘿嘿地笑。

    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刁德贵对着其中一个兄弟叫道:“二娃,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

    那个叫二娃的人长得墩实憨厚,平素碰到刁德贵,跟他打招呼总是叫他刁爷。

    可此刻刁德贵叫他,他却充耳不闻,连应答一声都不愿意,仿佛傻了一般。

    就在刁德贵腹诽他是不是真傻了的时候,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二娃木偶般的脸面上忽然裂开道道经纬纵横的口子,猩红的血液涌动如泉,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其他人亦如然。

    四周寂无声息,眼前的光影渐渐熄灭,但听其中一人呻吟道:“刁爷,你还我的命来!”

    “刁爷,你还我的命来!”一人呼,百人应,这声音刹那间便似决堤出笼的洪水猛兽,将刁德贵淹没了。

    恐惧的刁德贵正欲后退,不提防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拿眼去看,却是一直跟随他的保镖,本家兄弟刁德武。

    这刁德武长得五大三粗,臂力过人,此前为救刁德贵而摔死在山崖下,现如今却又鬼使神差复活过来,任谁见了都会发毛。

    “贵哥,你踩我干什么?”

    刁德武阴沉沉的石雕脸上,浮现着冰冷蚀骨的尸气。

    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死人。

    俗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见到过去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刁德武也跑来趁火打劫,气不打一处来的刁德贵一把封住他的衣领:

    “还好意思我踩你,你不在山崖下睡觉,却来吓唬我,就不怕我抽死你么?”

    “你绊到我,打搅我睡觉不,反倒责怪我吓唬了你,你真为我就是好欺负的么?”

    刁德武的石雕脸阴冷地一笑,一股翻江倒海也似的大力就透过臂传到了刁德贵上。

    刁德贵但感五根指一寒,整个人就如冰雕一般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