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月的尾巴, 鹤北的气温逐渐降低了，虽然是南方城市，很少会下雪, 不过冷风钻进衣服里时, 还是能把人冻得瑟瑟发抖。

    七中每天元旦都会举行晚会, 每个班都可以推出一两个节目，几个音乐班自然备受瞩目, 班主任下达了指令之后, 民乐班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天早上, 南昭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 戴上熊围巾, 哆哆嗦嗦地跑进了教室，瞧见桌子上的巧克力蛋糕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时秋不怀好意地笑着：“南昭, 这是誓哥拿过来的。”

    南昭瞧了眼对面的教学楼，露出了甜丝丝的笑容。

    巧克力蛋糕融化在舌尖上, 甜腻间带着一点苦味，像极了顾誓的味道。

    中午吃过饭之后, 南昭像往常一样在音乐室练琴，这几天天气太冷了, 其他同学午休时基本都窝在教室里取暖，很少人会来这边。

    南昭独自练了一会儿之后, 走到窗口往下看，正巧瞧见路过的顾誓, 便喊了一声。

    顾誓跟同行的人了招呼，快步走进了艺术楼，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就出现在音乐室门口了。

    幸好这里只有南昭一个人，顾誓把门一关，就将人搂进了怀里。

    南昭抱着他的腰身，把脸埋进了他的棉衣里，蹭了蹭：“谢谢你的蛋糕。”

    顾誓把他推开一点，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亲，“甜吗？”

    南昭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软软糯糯的：“甜啊。”

    顾誓的眼神暗了暗，用拇指摩擦过他蜜桃般的嘴唇，又忍不住亲了上去。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南昭这才想起了正事，干巴巴地：“我……我还要练琴呢。”

    “嗯。”顾誓把嘴唇印在他的后颈上，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十分钟后，南昭就坐在顾誓的腿上，慢吞吞地架起着二胡，拉起了老师布置的练习曲，到了中间部分时，顾誓使坏地亲了亲他的耳朵，南昭的动作一颤，忽然就乱了节拍。

    在隔壁室的时秋，听到了旁边断断续续的调子，疑惑地嘀咕了一声，“南昭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好像发挥得不稳定了。”

    这几天有冷空气袭击，鹤北的气温直线下降，到了晚上，外面还下起了雨，冷风拍着窗户，刮到脸上时有股刺骨的寒意。阿姨慌忙把家里的窗户都关了，又开了客厅里的暖炉，南昭窝在沙发上，冲了一杯奶茶喝，感觉身体暖融融的。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顾誓晚上还要在酒吧兼职，这么冷的天，外面还下着雨，他等下怎么回学校呢？

    想到这，南昭坐不住了，回房找了一件结实的羽绒服，戴上围巾和帽子，目光掠过柜子上的猪存钱罐时，也顺带捎上了。

    阿姨瞧见他这副装扮，惊讶地问道：“少爷，那么晚了还要去哪？”

    南昭用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我要出去一趟，别告诉我哥。”

    着，他就带着伞出门了，因为家里的司机已经下班，他只能去路边了的，来到顾誓兼职的酒吧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南昭把伞塞进背包里，裹紧了衣服走到酒吧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现在天气冷，晚上来酒吧玩的人也少了，南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都没看到几个客人进出，反而发现有服务生出来倒垃圾，看到他后就提了一句：“我们酒吧快烊了，明天再来吧。”

    南昭摇了摇头：“不是，我在等人，你认识顾誓吗？他下班了没有？”

    服务生：“快下班了，里面在搞清洁，不方便进去，要不你在这等一下，我帮他告诉他。”

    “好的，谢谢。”

    南昭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被冷风吹得连续了几个喷嚏，顾誓匆忙赶出来的时候，瞧见他冻得脸通红的模样，心头疼得一扯一扯的。

    他一把将南昭扯进怀里，伸手摩擦着他冰凉的耳朵：“这么冷的天还跑过来，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我担心你嘛。”南昭闷声闷气地。

    顾誓拿他没办法，拉着他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把人塞了进去。车里开了空调，暖烘烘的，不一会儿，南昭的皮肤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顾誓忌讳着司机的脸色，不好做什么或许亲密的举动，只是虚虚地揽着南昭：“以后不能这样了。”

    南昭敷衍地嗯了声，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猪存钱罐，塞到顾誓的怀里：“现在天气那么冷，你晚上不要去做兼职了好不好，我把我的零花钱给你用。”

    顾誓愣了一下，看了看怀里那只憨憨的猪，又把它塞回了南昭的背包里：“不用，今天最后一天，以后不用去了，存钱罐你留着买糖果吧。”

    南昭攥着他的衣袖，声地：“可是我不用买糖果了，因为你会给我买啊……”

    顾誓捉住了他的手，用余光瞥了眼司机，发现他没留意这边后，便低头凑过去，眷恋地亲了亲南昭的嘴角。

    第二天是圣诞节，这原本应该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但南昭却为昨晚的任性付出了代价，一大早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浑身无力，刚爬起来又倒回了床上。

    南牧敲开门的时候，瞧着弟弟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伸手往他额头一摸，拧紧了眉头：“发烧了。”

    南昭窝在被子里，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哥，我有点难受。”

    “哥帮你叫医生过来。”南牧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跟他明了情况之后，又电话去学校给南昭请了假。

    南昭的脑袋越来越沉重，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南牧给他贴了退烧贴之后，看了眼手表，发现快迟到了，就对南昭吩咐道：“昭昭，我让阿姨煮了粥，你等下起来喝点，晚点医生会赶过来，哥要回学校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电话。”

    南昭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无力地应了声。

    没过多久，家庭医生就上门了，南昭被迫爬起来折腾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怀春的少男少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表白的节日，学校的表白墙里有了新的风采，有些人也暗搓搓地给心仪的对象准备礼物。

    高三五班，孟浩和顾誓刚走进教室，就发现了桌子上的礼物袋，孟浩笑着趣道：“看来还是有不死心的人呢，也不怕你家朋友吃醋。”

    对于顾誓和南昭的事情，学校里有隐约的传言，不过都是流传在部分女生当中，大部分的人都不怎么当真，所以有些人自然不会放弃表白的机会。

    顾誓眼神微沉，把桌上的礼物袋都推给孟浩，让他帮忙还回去，目光移到对面的教学楼上，有些若有所思。

    下一节课间，他特意走到对面的教学楼，经过民乐班的时停留了片刻，才发现有个座位是空的，问了时秋才知道，原来今天孩生病了没来上学。

    生病了？

    顾誓猜想应该是昨晚吹了冷风的缘故，心里有些担忧，回到教室收拾了东西后，在上课铃声响起时离开了座位。

    孟浩诧异道：“上课了你要去哪？等下老师问你怎么办？”

    “我今天请假。”顾誓丢下了一句话，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另一头，南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梦到了顾誓的时候，自然地咧开了嘴巴。

    阿姨敲门走进来帮他量体温，瞧着他的模样，不由得嘀咕了一句：“这孩子睡觉怎么还流口水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昭出了一身汗之后，终于睡醒了，他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窗外已经天黑了。

    南昭爬起来洗了脸，发现自己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外面的阿姨听到了动静，又敲门进来帮他量了次体温，看到温度降下来之后，才放下心来。

    南昭出了房间之后，没看到南牧的身影：“阿姨，我哥还没回来吗？”

    阿姨：“大少爷过电话回来，知道你退烧就放心了，他们队今晚聚餐，会晚一些回来。”

    “知道了。”南昭穿着毛绒绒的拖鞋走到饭桌前，喝上了阿姨煮的粥。

    电视上播放着外国人过节的新闻，南昭才恍然想起，今天就是圣诞节了，开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满屏的红点。

    大部分都是群发的节日祝福，只有置顶的对话框里，是顾誓着急的问候，南昭直接点开了语音通话，那边几乎是马上接通了。

    顾誓那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赶着做什么事情：“喂，听时秋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格外矫情，南昭也不例外，哼哼唧唧地撒娇：“退烧了，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顾誓那边沉默了，但依稀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他才喘着气：“开窗看看。”

    南昭心头一动，快步走到窗前，果然看见了心心念念的身影。

    顾誓就站在门外，身上挂着一个黑袋子，看到他家孩穿着睡衣跑过来后，嘴角挂上了宠溺的消息。

    南昭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穿着毛绒绒的棉拖扑进顾誓的怀里，额头却不心碰撞上了顾誓背着的东西，娇气地哼了一声：“这是什么？”

    顾誓把身上的布袋取下来，交到南昭手里：“开看看。”

    南昭看袋子的形状时，就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但拉开拉链的那一瞬间，眼睛还是湿润了。

    里面躺着一把精致的二胡，南昭之前不过是在琴行外面多瞧了几眼，顾誓就记在心里了。

    二胡的音色很好，琴杆光滑细腻，琴筒上面同样刻了字，不过连笔的字母ng，是两人名字的缩写。

    顾誓摸了摸他的脑袋：“前几天就订好了，不过刻字需要点时间，今天下午才拿到手，喜欢吗？”

    南昭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蓄满了眼泪，滴过在顾誓的衣服上，留下了一抹深色：“你个笨蛋，每晚去兼职就是为了这个吗？”

    顾誓抹去了他的眼泪，轻声哄道：“不哭了……”

    南昭再也忍不住了，把二胡放到台阶上，转身扑进了顾誓的怀里，胸膛贴在他的心口处，腾起了滚烫的热度。

    顾誓鼻尖蹭过他的后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有糖霜的味道。

    乌云散开后，天空逐渐明朗，朦胧的月光从枝丫间渗透下来，照亮了两个拥吻在一起的少年。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暴跳如雷的冷喝：“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