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傲娇单身狗
卖菜老伯身边的竹篮忽然响动,沈幼清顶着一头青菜冒出头来,四处量了一圈周围,笑着对那只被骂了的狗道:“阿伯,不要骂它了,是我自己盒子里装了鸡腿,估计它闻着味道了。”
老伯帮她捡走头上的菜叶,扶着她从大竹篮里出来,道:“沈老板啊,他们怎么追着你了?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沈幼清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半路才发现的,多亏老伯您帮我,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您平日里照顾我们生意,我们一家可感谢您了,今日能帮您一点忙,我也高兴着呢!不过以后沈老板您要心啊,不定日后哪天他们又阴魂不散的跟着您了。”
沈幼清将食盒举高点,努力躲开大黄狗不怀好意的亲昵,一边回答老伯,“嗯,我会上点心的,这事我自己估计处理不来,到时候要请朋友来帮帮忙。”
老伯以为她的是往日友人,放心的点点头,“该请人帮忙就别含糊,能帮姑娘您的想必也是心地善良的。”
沈幼清想起某人经常动不动就生气的古怪脾气,就算她如今有滤镜也不敢大言不惭的他是好人,只笑着朝老伯挥手离开,“我那朋友脾气可不算多好,但是性格也还不错,老伯您也知道的,就是端亲王殿下。”
那老伯满脸笑容差点僵掉,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耳朵听岔了,惊疑道:“谁来着?”
沈幼清却朝他调皮的重复道:“是端亲王殷尤没错啦~老伯您就放心吧,事情拜托他总没有问题的。”
她拎着食盒告退,老伯还满心不可思议的站在原地喃喃念叨着,“不得了啊。”
沈幼清到了王府停也没停的就去找到了殷尤,将事情从头到尾告知于他,末了特别诚恳道:“王爷,如今只能拜托您帮忙查看了,日后我会努力报答您的!”
她完意识到好像自己经常对他“日后会报答您的”,像是一个行走江湖到处瞎承诺的渣男,怪没诚意的。
沈幼清将手里的食盒举高到胸前,头从食盒侧面露出来,看着怪俏皮可爱的,但她声音有些犹豫和不自信,“第一个报、报答......鸡翅行吗?”
殷尤听她讲到有人跟着她到了拐角处脸色就沉了下来,想着她不请求帮忙也要私下令人查探一番。
正欲点头,抬眼就忽然被她心翼翼的动作可爱到,点头的动作不自觉慢了片刻。
叫他答应,沈幼清偷偷松了一口气。
刚刚殷尤犹豫的那瞬间她真的心都要凉了,虽然此时结果还是自己预料到的,但心里始终别扭的想殷尤刚刚在犹豫什么,为什么没点头呢?
她偷偷观察殷尤的表情,想在他身上找找有没有不耐烦,会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把殷尤当做朋友。
殷尤表情很冷静,但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唇却昭告着他不虞的心情。
......如果是这个表情,那应该是很平常了,殷尤一天都这个表情的。
一天都闷闷不乐的端亲王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对身边沏茶的仆人道:“去将默一找过来。”
沈幼清以为他要忙,识趣的准备告退,殷尤不满的叫住她,“你做什么去?还想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跑出去让别人把你掳走?”
沈幼清茫然的啊了一声,懵圈道:“你不是有事情要同默一讲吗?之前不是过我完事情就要赶紧离开吗?”
殷尤沉默片刻,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为什么记这种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该记的不记,不该记的整天嚷嚷着。
这话沈幼清就不能忍了,她委屈的为自己辩解:“可是你这话时很认真啊,你还重复了好几遍,我不记得都难......”
殷尤闭嘴了,沈幼清总是能把他的无处可退,偏偏她的他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当初对沈幼清的狠话,如今全变成脸殷尤专用句子了。
他终于不敢嘴硬,对沈幼清表明内心真实想法,“我唤他来是要让他跟着你,你以后别一个人来这里了,我让默一去保护你。”
沈幼清莫名其妙的,完全没意识到殷尤自己反省了一番自己,大大咧咧道:“虽然王爷您忽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是不用再麻烦默一了。你平日里处理公务那么忙,又只信任默一帮您做事,让他接我来回串门挺大材用的。”
殷尤抬眼看她,面色不是很好,“本王不觉得大材用,所以你觉得保护你的生命是事?”
殷尤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示自己在意别人的安全,但偏偏沈幼清不接受,还有的没的想着大材不大材的,殷尤几乎快被她气死。
他语气忍不住恶劣起来,“我不管你了,你自己都不在意我关心做什么。你死了,你弟弟万一赖上我怎么办?他太难搞了,你最好死之前把他给我接走。”
沈幼清尽量试图将自己的想法清楚,“不是不在意我的命,我自己的命我肯定比你还在意,只是王爷您那么忙,不想麻烦您那么多罢了,而且只要尽快查出来……”
殷尤抓住重点,“你麻烦我的还少了?所以,你觉得这件事之后你就安全了自由了,不想和我有交集了?”
他逼近沈幼清,语气含着怒火,“你觉得天下只有你自己最担心你的命?”
沈幼清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以为只是求个帮助罢了,但是殷尤反应这么大,她甚至从殷尤这句怒气冲冲的语气背后听到了......伤心?
默一一进门就听到这火气味十足的话,他心里哀嚎,得了,王爷心情又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沈姑娘是整天踩着王爷的底线在舞蹈啊。
他尽力放松自己的存在感,低声道:“王爷,有事吩咐属下去办吗?”
僵滞的气氛被破,空气缓缓流动。
殷尤往后退了一步,冷声笑道:“没有,人家自己都不担心自己的命,你去凑什么热闹?”
默一:“……”
他凑热闹了吗?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一头雾水,只好顺着殷尤的话来,“是,那没事属下就先告退?”
无论发生什么,远离战火就对了,沈姑娘都没什么,他还是少插嘴好了。
然而殷尤却更气了,“你是日理万机吗?还是急着投胎去啊?”
沈幼清看默一被怼的莫名其妙,一句话都不敢了,忽然觉得这孩子生活艰难。
总之一切还算是因自己而起,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麻烦殷尤他看起来不开心,不麻烦殷尤他反而更生气了。
……几日不见,殷尤已经这么阴晴难辨了吗?怎么样都不开心......他是河豚转世吗?
沈幼清断了殷尤对可怜的默一的摧残,硬着头皮道:“虽然但是,王爷您也不必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您这么好心关心我的生命健康,我还是挺感动的。您要是怕我被掳走添麻烦,可以派几个王府侍卫跟着我就好,默一还是留下来帮您处理问题吧。”
殷尤沉默一会,大概是思考着可行不可行,终于还是退了一步,毕竟他也不想和沈幼清整天吵来吵去,到头来生气的还是他。
然而他心里的气还没消,硬是操着一副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口吻,“那就几个侍卫吧,我又不在乎你是生是死,反正一切与我无关,才懒得多管你闲事。”
虽然嘴上这么心里这么想,但是沈幼清离开后,脑子就是无法自控的开始密切操心着此事。
他将默一唤到身前,语气满满的冷意,“你去查一查,看看长安街附近有没有形迹可疑、脸上有痣、身材瘦削的男子。”
默一早已从刚刚的谈话中就猜出了可能是沈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王爷才变得如此心急,情绪也比往日偏激难控许多。
他作为旁观者,能看出王爷和沈姑娘的矛盾从何而来。
自家王爷口是心非,跟沈姑娘话幼稚的不行,但其实心里很在意沈姑娘,偏偏自己不肯承认。
而沈姑娘又恰巧是心大的人,王爷不,她估计永远不会意识到她在王爷心中的特殊性。
他低头领命,只听见殷尤阴森森的补充,“凡是觉得有可疑行为的,一定要先看好,宁可多审几个人,也不要漏掉一个。”
“看来本王要杀鸡儆猴,让那些背后的老鼠看看,谁是不能碰的。”
默一应声,退出房间后,他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兼个职,帮助王爷改改这好听的话憋着不当人家面的毛病?
单靠王爷自己,府里王妃猴年马月才能出来啊。
皇帝疼爱的五皇子被关在玉筵宫禁闭思过,听起来是个惩罚,然而若是众人见到玉筵宫后,估计没人会认为待在这里是一种痛苦。
玉筵宫没有辜负它本身的名字,一片金玉辉煌,名贵瓷器摆了满屋,宫殿地上更是铺了柔软的地垫。
顾钰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听完下面太监的禀报,睁开眼将手里的茶盏扔到他们身上,低声斥责,“一群废物,跟着一个草包都做不到。”
宫殿里的人瑟瑟发抖,不敢多言,被砸到额头的太监也是连痛都不敢叫。
顾钰气的摔了茶盏,坐在椅子上平复心绪,正欲拿另一个茶盏喝茶消火,却发现杯子里面空空如也。
真是事事不如意,他骂道:“没有眼色吗,还不倒茶?”
旁边一位身着粉色宫裳的女子慌慌张张的上前执起玉壶,手臂轻轻颤抖着,为他斟了一杯茶,声音怯怯,“殿下息怒。”
顾钰接过茶盏,手指无意和她碰到,那宫女像是被烫了一样,火速的抽回了手,顾钰端水的手拿了个空,心头火起,抬头正欲斥责。
宫女知道自己犯了错,瞬时跪在地上,却不知规矩,抬脸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里的茶仍然端着,手却抖个不停,声音含着颤音,“殿下赎罪。”
她声线有一种很媚的感觉,异常撩人,眼神却是怯怯的,透着一股无辜,配着心翼翼的颤音,实在很引人注意。
原是满心怒火的顾钰顿了顿,目光停在宫女姣好的脸颊上,面若芙蓉纤柳细腰,倒是一副好样貌。
“你是哪里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宫女有些懵似的,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才慢半拍的意识到宫规,急急地低下了头。
顾钰心里忽然有些好笑,心想怎么和宜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时反应一样,都憨憨傻傻的。
宫女声音低低的,很是乖巧的回答,“回殿下,奴婢才进宫里没多久,还没有领到事情做。好友前几日犯了错,姑姑便让奴婢先来伺候着殿下。”
她着着丧气起来,委委屈屈的,“不过奴婢笨手笨脚的,惹殿下生气了,回去奴婢就主动摊牌让姑姑罚奴婢,希望殿下能消消火。”
她语气天真,完全不懂宫里的残酷,只以为姑姑的惩罚便是最大的惩罚了。
顾钰生于皇宫长于皇宫,见惯了后宫前朝各种阴暗争斗,自己也是凭着出色的心机手段成了皇帝最看好的儿子。
也许是从没有过的东西最是向往,见多了宫里妃子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顾钰对这种过于单纯娇憨、没什么心机柔弱可怜的女子一直偏爱。
这也是他痴迷于沈宜年的原因。
眼前美人娇憨可爱,顾钰一腔怒火倒是被平复了一些,对她温柔道:“你日后就在玉筵宫伺候着吧,回去后你姑姑若是骂你,你就同她,本殿已经饶过你了。”
宫女又猛地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看他,满眼单纯的喜悦,“谢过殿下!殿下您真是好人!这样以后我就不用被姑姑骂蠢笨不会做事了。”
这就是好人了,这丫头怎么比宜年还要傻气,倒叫人怪怜惜的。
宫女笑得傻傻的,又站回顾钰身后,目光直勾勾瞧着他的背影,忽然笑容里带着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果然喜欢这一款么,沈宜年走的路倒是不算错。
她又笑起来,满面的纯真不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