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刁奴7
安定侯爷到了东宫时,?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还停在宫道上,他只当是什么奴仆厨子运些粮米的车子,带着侯府的侍从一脚踹开了东宫大门。
有门卫上前,?安定侯爷也是上前就是一脚,?十分狂傲。
“让你们的废太子出来!爷今天要他交出个人。”
门卫心中骇然,连忙朝殿内去通报了,安定侯府此番,?是没半点把当朝太子放在眼里的意思。
率人一路气势汹汹地走到东宫正殿,就见太子李缜坐在上首,?双眸极为冰冷地看着他。
比起那天摔下马车匍匐在地的狼狈模样,?不过短短几日,太子李缜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枯朽的面色眼下恢复了常人该有的丰盈,?衣饰整洁,?虽比不上辰王的奢靡,但那锦袍也是叫人仔细理过了,特别是那双凤眸,?镇定而冰冷,濯而有神,如夜空暗星,?透出些隐晦的危险。
怕是叫人照料得不错。
“太子殿下,?听闻府上有个老嬷嬷?十分跋扈,?还称阿璃是婢女?”
年轻的安定侯爷扬着下巴,桀骜地看着眼前的人,在他心中,只觉得这太子脸皮忒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霸着太子之位不放,?哪怕变成个瘫子,也要日日苟活,换成是他被人那般羞辱,他怕是要立刻自刎了。
李缜扬了扬唇角,明白对方的是谁,那笑没有一丝温度,若一轮寒月。
“确有此人,不知侯爷寻一个嬷嬷,有什么算。”
“一个奴仆,也敢刁难阿璃,今日把人交给我,我便不计较你这宫里的不知礼教!”
“原来安定侯爷,还知道礼教两个字啊,我还当安定老侯爷没教你这两个字呢。”
一声冷嘲极不客气地从后方传来,出的话顿时让侯爷心中大怒。
“什么...”
刚想斥责,就见身后走来的人,是那赵氏的嫡公子。
太子沦落之前,大周赵氏虽无王爵之位,但却是王公将相无人敢得罪的家族。
“我当是谁,原来是破落户和破落户聚了头?太子被废只是时间问题,你赵氏往后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总不会以为,你们还能再有扶持出一个帝王的机会吧?”
曾经安定侯也想做主,为他择一赵氏女作为正妻,幸好赵氏如今势力大减,安定侯便也歇了心思,否则,他又怎么有机会等到阿璃的出现。
心中暗自庆幸,就越发厌恶赵氏这两个字。
赵子勤冷笑起来,并没露出怒容。
“太子废与不废,也是你一介侯爷能多嘴的?怎么?侯爷难道预备为当今皇帝做个主?”
诛心之言不客气地朝安定侯爷刺了过去,对方面色一白,替皇帝做主,怕是不想要这个爵位了。
安定侯并非皇室姓氏,是靠着从龙之功得到的爵位,虽也能立三公之位,但外姓就是外姓。
且当今皇帝,又多疑心毒,连扶持自己的丈人家也能下手。
“别跟我有的没的,把那个惹了阿璃不快的老嬷嬷交出来,我也不欲与你们这些破落户纠缠。”
“今日,安定侯爷,谁也别想带走。”
李缜嘴角的寒凉笑意还挂着,静静地告知对方,想都别想。
“既然太子殿下没什么自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罢,那尚未继位多久的侯爷手一挥,身后的侍从就作势要朝殿后的内院而去,准备直接将人搜出来。
李缜的笑意终于散了去,指关节在身旁的案几上重重一扣,一队暗卫倏地从殿后涌了进来,二话不,拔刀就将安定侯府的侍从斩于刀下。
安定侯的这帮侍从平日只是跟着侯爷做些欺人砸的事儿,何曾见过血溅真刀,当下一个个吓破了胆子,想朝外逃。
但那队暗卫明显个个都是常年训练来杀伐的,不消片刻,一众侍从均被斩于殿内。
血腥带着煞气扑面,安定侯爷终于惨白了脸色。
李缜避世多年,他早就默认了对方是个无用之人,忘记了,皇室太子与皇帝,各有一支由先帝设立的暗卫势力。
这势力不归朝堂,不归王公,只认皇室玉碟。
李缜已经多年不动用这支势力了,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自暴自弃的时候,眼下又为何启用?
安定侯爷脑子里凌乱地闪过数种念头,最后定格在一个认知上。
今日,他是决计没什么办法,帮阿璃出气了。
一想到阿璃得知他空手而归,又不知道会如何看他,安定侯爷便觉得心底有股咬牙切齿的恼恨。
怎么你李缜走到这种地步,竟还妄想有什么翻身的可能么?
“太子殿下,今日之耻,我安定侯府记住了。”
罢转身,狠狠瞪了那笑得极为幸灾乐祸的赵子勤一眼,孤身朝殿外走去。
“安定侯若能记住今日之耻,那便是再好不过,孤一天还在这个位子上,就容不得旁人再有僭越。”
李缜的话带着森然从背后传来,安定侯爷五指抠进手心里,心中暗想来日势必要报了这个仇。
“姑母送来的这个嬷嬷,倒是有些四处生非的意思,这才几日,怎么就惹了那侯爷要杀。”
赵子勤想着今日卉园里的那位青衣嬷嬷,除了几句套人话的言语,好像并没什么特别。
“在辰王一脉眼中,孤就是最大的是非,与孤同行之人,接下来要面对的,怕是如登天之阶。”
李缜的话让赵子勤止了调侃,
此话不假,太子和辰王之间,只能活下去一个,还应早做算。
日落了西山,赵子勤告别了李缜,刚出殿门,就见大殿门口蹲着一只十分漂亮的波斯猫儿,一双琥珀色的猫瞳在夕阳下闪着幽泽。
见赵子勤走出来,猫儿尾巴一甩,沿着殿墙哒哒地跑了。
东宫怎么还有猫?殿中如今血煞之气冲天,这猫儿倒是镇定得很,赵子勤心想。
白色的猫儿熟门熟路地穿过几个院门,跳进了后厨的柴房里。
柴房里,青色的身影端着一盏茶,怡然自得地抿了几口。
“喵嗷嗷!”
猫儿蹭到那青色身影脚边,嗷嗷了几声,就要往对方膝上蹿。
戚嬷嬷放下茶盏,将脚边的琥珀抱上膝头,一双桃花眼闪过几道寒光,居高临下地朝柴堆上被捆着的总管事望去。
“真是遗憾,阿璃姑娘答应的四十万两还未送来,还烦管事劳费些,还是催一催为好,阿璃姑娘十分看重管事,早些将管事赎走,等管事去了辰王府,再捞个总管事当当,可比这东宫好捞多了,你是也不是?”
这三分真切四分讥诮的话落到还伤的浑身都疼的总管事耳中,对方便投来狠绝的一眼。
“老婆子,你想要那四十万两,最好是马上把我送去辰王府,我还能帮你催上一催,太子迟早要死,这东宫迟早会是辰王的,我劝你拿了银子,多扣些体己,别等着逃命的时候,身上没有银钱花用。”
总管事露出无所畏惧的神色,恨不得去唾对方一口,废太子敢这样对他,等他去了辰王府上,依靠阿璃姑娘谋上辰王府的总管事,来日再回东宫,定要拿这群看走了眼的下人们出恶气。
“得极是,该去催一催了,只不过,总管事不用去,只需去一部分就行了。”
桃花眼里透出些盈盈的笑意,着笑意未达眼底,在对方没反应过来时,抬手一个示意,两个太监上前,一个摁住了那总管事,一个掏出一柄短刀。
“啊——!!!!”
手起刀落,三根手指掉进了红色的绸布里。
“去,送到辰王府上,就还有人等着阿璃姑娘搭救。”
完,也不去管地上的总管事如何叫骂,抱着猫儿站起来,施施然走了。
落日西沉,天空染了夜阑色,一个食盒被送进辰王府。
阿璃正抱着一只烤鸭啃,毫无形象的吃法,让新来服侍的婢女微不可见地露出些薄鄙又好奇的神色。
听闻今日秋郊,阿璃姑娘一支盏上舞,惊艳了所有人,已有些世家子弟做的靡靡诗句传了出来。
什么“恰如凌波仙”,什么“如燕梁上飞”,以赞美那支盏上舞的仙妙绝伦。
可这人,吃这么多,都不担心发胖么?
如今辰王府里,少女阿璃已经是大家默认的女主子,辰王虽也有几个通房,但都无名无分,若有人仗着爬上了床一度良宵就想索要名分,第二天便能变成井底的一具浮尸。阿璃虽然也还未有名分,但这安排的园子,拨来的首饰和衣裳,件件都十分华美,岂是通房可比。
应是只等来日罢了。
下人呈了食盒进来,阿璃只当那是什么新菜式,当下豪爽地一抹嘴角,伸手掀开了食盒。
三根人指整整齐齐地摆在红绸上,那切断处血肉还十分新鲜,白森森的骨头在血肉间若隐若现。
“啊啊啊啊!呕!”
阿璃吓得花容失色,她穿梭数个位面,不是位面是法制文明,就是她一直被宠若珍宝,她只需要靠着系统给的容姿关心些男女靡靡,最多耍些拈酸吃醋的手段,从未见过这等断肢刮肉的威胁,当下就弯腰吐了。
“东宫送过来的,是总管事还等着姑娘的银子。”
送食盒的奴脸色比阿璃还青白,让阿璃姑娘受了大惊,不知道会不会责罚他这个呈报的人。
却见那呕吐完的少女抬起脸,面色就狰狞起来。
“给我去把阿辰找来!快去啊!”
下人连忙朝外跑去,今日辰王被宫中的贵妃招去了,不在辰王府中。
“再把这个不长眼的拖下去,二十大板!本姑娘被恶心得吃不下了,长长记性!”
指使了人去寻辰王,阿璃眉眼带着没什么所谓的愠怒,指着那呈上食盒的奴,下了惩罚的命令。
二十大板,不至于要人性命,可那奴不过十三有余的少年年纪,比阿璃还,还远未到有眼见力的年纪,只因呈了对方不入眼的东西,就要遭了这顿板子。
伺候阿璃许多时日的蓝衣婢女垂着头,默不作声,粉衣婢如今还在下人房里躺着,那日罚跪到底伤了膝处,还在将养。
这位阿璃姑娘,倒真是不拿下人的命当命。
‘我劝你还是对下人好一些,有人对你的好感度已经是负数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来。
‘这些人的好感度又不值钱,就是几个NPC,我要是一个一个都去提升好感度,你想累死我么?’
‘在世界里,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
系统反驳了一句,惹来对方更加明显的不快情绪。
‘别废话了,能量不会缺你的,没见我都快被吓死了么,快给我兑换个惊若兔的技能出来,我去刷一波好感。’
系统沉默下去,将技能用到了阿璃身上。
...
“听闻你那新得的女子,十分惊服众人。”
皇宫深苑,仅次于皇后之尊的长乐殿内,虽至中年,却依旧保养得十分年轻的林贵妃,正摘下宝石甲套,让下人替她染指甲。
殷红的指甲衬得那双手十分娇贵奢靡,可指甲的主人却没什么表情。
“是,此等尤物,儿臣想,若非是前来助儿臣坐上皇位之人,也不知母妃用了那丸药如何?”
辰王恣意一笑,傲然于身,欲要为阿璃在林贵妃面前博得一番好感。
“嗯,那丸药确实不错,倒是个奇女子。”
林贵妃抚了抚自己年轻的脸颊,目中露出些满意,接着那满意又迅速散去,话锋就转了向。
“不过,你的正室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做,当个侧妃玩物也好。”
辰王垂了眸子,似有些不悦,在他看来,这天下已经唾手可得,还需在意谁为正妻?
顷刻间察觉了儿子的想法,林贵妃将甲套戴上。
“太子虽然已经不行了,可那赵琼琚现在还在我头上,皇帝一日不废后,废太子,你我就还需行事稳重些,知道了么?”
赵氏皇后,赵琼琚,亦是太子李缜的生母,更是林贵妃的心头恨。
“父皇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迟迟不下废黜之令?”
林贵妃望向自己的儿子,年轻,俊美,强大,在她的多年运作下,终于将赵琼琚的儿子踩在脚下,成了大周皇帝之下最尊贵的人。
“我若是知道,你今日就是太子之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