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让你们准备的方案,  有头绪了吗？”沈肆一边问，一边推开了书房的门。

    原主那个草包废物，几乎没有用到书房的时候。沈肆让佣人随便改装了一下,  把这里改成了会议室,  方便他们开会。

    几个人依次坐下,  将自己带来的文件放在桌上，沈肆一一扫了一眼,  神情变得严肃。

    就这么一瞬间，几个人几乎无法联想到,  刚才趴在窗口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正坐上位的少年是一个人。

    气质的转变就在那么一瞬间。

    孔令华想到沈肆复杂的家庭，有一瞬间在想，之前那些混不吝的模样,  或许是不是在伪装。如果他不这样，是不是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或许是在韬光养晦？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所接触的沈肆,  跟传闻中的沈肆完全不一样，几乎可以是两个人也不为过。

    孔令华最近经常有这样的想法。他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一点，之前因为道听途、以貌取人而看轻人的羞愧。

    沈肆架子不，一开始他们签下合同也就只是为了钱,  然而沈肆却摆出一副老板架子,  甚至还让他们几个人喊他沈总。

    孔令华当时就想掉头走人，但是顾嘉盛拉住了他。他这才忍下这一口气。

    他的目的是赚钱,  出名气，沈肆无疑是个很好的踏脚石。就容忍他那点爷脾气一时半会儿,  又会怎么样？心高气傲的孔令华如是安慰自己。

    但是经过几天的工作下来,  他对沈肆真的有了一点改观。他仍然不觉得沈肆有什么真才实学，但是起码这个人不像传言里的那么不堪。

    “沈总，这是我们按照您的要求共同商量出来的方案,  也已经做好了模型。您看看。”顾嘉盛将文件和已经开模型的电脑推了过去，语气十分恭敬。

    他不像孔令华那么心高气傲，也更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有才，而且识时务，沈肆非常欣赏这个人。

    沈肆接过来看了几眼，沉吟片刻，晃了晃脑袋，什么也不。

    明显的拿乔。

    但是几个人毫无办法，几乎没多久几个人都提心吊胆起来。

    甚至恍惚间真的觉得沈肆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沈肆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在笔记本上，他认真的查看了模型，随后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赞叹道：“非常不错。”

    将他的要求执行的淋漓尽致，这个模型跟他前世的那些直播软件已经有了不少相似之处。几乎可以做成品直接上架了。

    但这只是一个概念模型。

    就代表还有许多可以完善精进的地方。

    “非常不错，软件理念和基础功能都十分清晰明了。之后我会在跟进，对你们的软件提出一点意见。至于功能呢，我这里还有不少点子，等我整理完了你们看着加进去。”沈肆道。

    顾嘉盛点点头。虽然是看着加进去，但是他们又不是傻子，老板都发话了，当然是全部加进去了。

    “技术方面呢？你们工作室能达到我要求的技术吗？”沈肆扬起招牌微笑。

    顾嘉盛一看到这个笑容就头皮发麻。每次沈肆露出这样的笑容，明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很困难。

    孔令华也紧张起来，他深呼一口气，将自己的方案递过去，“技术层面的问题基本已经得到解决，请沈总过目。”

    沈肆一看这份方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首先，是音频的处理及传输。流量统计的设计，你的水平就只有这一点吗？就这样的流量统计，是十年前的水准吧？涉及实时美颜、视频推流这两个方面更是几乎可以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你居然认为这两点可以进行外包？”

    “新概念的东西找外包是最愚蠢的想法。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这两点不重要？难道你觉得一个平台只要技术过硬，就可以忽略娱乐性质和流量吗？”沈肆皱起眉头，十分严肃。

    孔令华顿时憋红了脸，他想反驳，但想起顾嘉盛前几天的话，又硬是忍了下去。

    “我认为这不重要。我并不太能明白您的营销思路。这是我的问题，请沈总指点。”孔令华耐着性子，强迫自己虚心求教。

    沈肆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他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很快就画出了一个标准的框架，并往里面填充内容。

    “首先是实时美颜。你觉得这不重要，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目标群体。我们的目标群体，一开始指向的是游戏用户。也就是你最看不起的那一批人。你完全不了解他们的思想，以为做出什么高大上的设计，就可以捕获他们的心，赚到他们的钱吗？”

    “请你告诉我，一个做方案之前都不去了解目标群体的公司靠什么做大做强？靠你的自大傲慢和一腔热血吗？”

    这话可以是毫不留情，将人骂的一头狗血了。

    然而孔令华却一句都没有反驳。

    “沈总的是。”孔令华咬着牙。

    顾嘉盛几人面面相觑，真的没想到孔令华今天这么沉得住气。

    之前的几次，两个人那架势就差点在会议室起来了。

    谁知道孔令华今天却也像是换了个人似得，居然这么能忍。

    其实其他几个人都觉得没什么，老板提出问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沈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就指点江山，指出来的确实都是问题。既然如此，成年人也不至于几句批评都承担不起。

    但孔令华先入为主的对沈肆有这样那样的偏见，对于自己在他手上做事十分不满意。

    但看今天这样子，孔令华好像是终于想明白了。几个人都不由得有点欣慰。

    沈肆见人态度不错，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其实他没必要的那么难听，只是他看出来孔令华的态度不对劲，想磨磨他的性子。

    本以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好，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悟了。

    可以，悟性不错，还算是个可塑之才。

    “目标群体这个问题，我不想和你废话。你回去做了充分的市场调查之后，再重新提交一份报告给我。这三点必须着重处理，懂我的意思吗？”沈肆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知道了，沈总。”孔令华道。

    “很好。”沈肆点点头，继续翻看方案。

    “其他没什么大问题，后期继续精进就好。但这个答题系统，你是认真的吗？”沈肆嘴角一抽。

    孔令华蹙眉，有些不解，“答题系统有什么问题吗？”

    “全民答题。全民。”沈肆着重强调了全民二字。

    “我知道你是H大高材生，但你觉得全国人民都是H大高材生吗？你觉得你出的这些题，有几个人能答得出来？”沈肆无语。

    “什么我们的宇宙真实吗？我们有自由意志吗？死后有余生吗？我们能真正客观地体验一切吗？”沈肆脸色复杂的读了几个。

    顾嘉盛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坐在座位上，闷声笑成一团。

    “这些问题很好，都是经典哲学问题。那么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问这样的问题是已经有确定答案了吗？我让你搞几个简单轻松的选择题，你觉得这种题目你能判断答题的对错吗？”

    “就算能判断，那么一百万人实时在线，你要如何搭建数据平台，在一百万个几乎完全不一样的答案里筛选出正确的答案？”

    孔令华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低级的错误，不由得脸色通红，他一把抢过方案，声的道：“我马上改。”

    沈肆陆陆续续的挑出了一些错误，他们都虚心接受并请教了沈肆的意见。

    很快，会议结束。

    众人如释重负的出了会议室的门，对视一眼，都想起了那几个哲学问题，顿时又放声大笑。

    臊的孔令华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连忙快步走了。

    ......

    孔令华这几天没少挨批。他一开始甚至想跟沈肆理论，觉得他一个草包什么都不懂还要指点江山。还好顾嘉盛及时拉住了她。

    最后发现沈肆竟然是真的能找出一些不足的。

    这让他又是恼怒又是羞愧。

    第一天被批的时候顾嘉盛就把他带出去喝酒，晚上酒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顾嘉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能接受合作方或者是甲方的批评吗？”

    孔令华当时就梗着脖子道：“那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沈肆那样的少爷？”

    刚完，他就回过味来了。

    “工作的时候不应该带私人情感。私人偏见就更不应该了。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公平的事情，你不应该因为对沈总没有好印象就这样影响工作啊。”顾嘉盛叹了口气。

    “这份工作是我们六个人共同接下来的，沈肆就算再怎么样，他是甲方，他是老板。如果他因为你的态度，一气之下不跟我们合作了。你觉得这算不算影响工作？我们既然接下来了，你也首肯了，就明利润很可观啊。如果这点气都忍不下去，我们工作室是走不远的。”顾嘉盛苦口婆心。

    孔令华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

    “何况，沈总也确实不是指点江山，胡闹一通吧？他指出的那几个点，你扪心自问一下，真的没有问题吗？”

    孔令华哑口无言。

    “你想想我们创办这个工作室的初心是什么？难道不是看不下去那些腐朽的老套东西，才决定搞出点新东西出来吗？你的那些偏见，又何尝不是腐朽的老套的东西呢？”顾嘉盛叹了口气。

    “自己想想吧。”顾嘉盛一口将酒喝完，将酒杯放在桌上，起身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孔令华的肩膀，走了。

    孔令华独自在放着古典音乐的清吧里慢慢喝酒，让思想一点一点沉淀下来。

    他很快就能想明白。

    也很快就能改变了。

    他可是孔令华啊。

    这不就是了吗？第二天的会议上，他对沈肆的批评照单全收，虚心求教。放下架子以后就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

    .........

    很快工作室就给出了第二版的方案，所有问题都圆满解决，修改的十分到位。得到了沈肆的首肯，几个人很快就开始进行工作。

    首先第一步，就是扩招人员。只靠他们六个人当然是不可能的。

    沈肆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只待遇从优，只挖人才。性格脾气都无所谓，不管多怪都照单全收，但如果品德作风有问题，坚决不要。

    工作室里有个年纪轻的男孩子叫许焕，现在还在念大三，“沈总，您确定学历没关系吗？”

    沈肆笑了，“当然没有关系。直播行业，并不需要很高的学历，你明白吗？”

    许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差点脱口而出，可如果学历不高的人，品性大概也不会太好。只是他想到沈肆也不过是混了个高中毕业，于是识时务的闭了嘴。

    “顾嘉盛，”沈肆喊了一声，前者立刻停下手中工作看向他，“你去物色一下合适的地段做办公楼。价格不是问题，地段一定要好，适合公司发展的，还要安静些的。”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顾嘉盛立马应了。

    “只是，沈总，我们确定要这么快就定办公楼吗？”顾嘉盛问道。

    京城的房价，根本都不需要他，谁都知道，那是高的不得了的一个数字。

    顾嘉盛当然知道沈肆不缺钱，可看他的工作态度，平日里预算的支配，就知道他不是玩票来的二世祖。

    如果认真工作，这笔钱用在别的地方当然更好。

    “如果这笔钱拿来做别的预算，反馈会很快。”顾嘉盛提议道。

    沈肆却摇了摇头，道：“名气。你要知道，一个公司最重要的是名气。一个公司如果无人问津，那么哪怕他的业务水准再高，想要一下子出头也是不可能的。”

    白了，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趋向资本。

    三千工资和六千工资，人会怎么选？舒适优雅的高级办公楼和租来的闹区办公楼，人会怎么选？

    何况一旦坐落在合适的地段，就是无形中在释放一个信号：他们公司很有资本，他们公司不可觑。

    顾嘉盛立刻就懂了沈肆的意思。

    沈肆吸了吸鼻子，没再话。他也就是这么......实际上京城的房价，他还是很虚。

    满满算，加上周瑾的五百万，他现在手上还有四千多万的存款。陆昀怕他以后把钱花钱了没钱用了，很贴心的给他准备了十亿的股票和基金，有专人理。这笔钱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动的。

    扣除前期预算一千万，和后来服务器的五百万，还剩下两千多万。

    前期公司规模不需要太大，100人左右即可。在较好的地段买个1000平左右的办公楼就差不多了，按照现在京城的房价，这大概在三四千万这样。

    这么看来，他现在手上的钱就连买办公楼都不够。更别之后项目启动后的初始资金和营销资金了。以及之后员工的工资和公司日常开销等，这笔钱要从哪里来？

    沈肆揉了揉头，看了看自己的不动产。

    原主有一个车库的豪车，对他来根本用不到，随便一辆都是好几千万，随便卖个几辆，moneymoney不就来了吗？

    那种车他这种普通工人平常甚至都不敢自己开，一想到如果不心碰到一下就是几十万一百万的维修费，人顿时都不好了。

    沈肆定了主意。

    卖了吧，豪车是男人的浪费，他个穷崽，还是不要玩车了。

    沈肆不太熟练的登录上了原主的社交账号，随便挑了自己手机相册里的两辆车挂在了平台上，标了个价格。

    谁知道不过一时后过后，他立刻就收到了短信，卡里收到了三千多万的转账。

    “卧槽？这么快的吗？这些人都不把钱当钱的是吗？”沈肆直接看傻眼了。

    他还以为这么大的数额，怎么也要个一段时间才能卖出去，才能收到钱。没想到仅仅一时，就已经收到了转账。

    与此同时，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谢樊：沈少沈少，钱已经给你了，收到了吧？

    沈肆挑了挑眉，这应该是刚才买车的那仁兄。

    SS超高评分：收到了。

    谢樊：沈少，你最近是缺钱了吗？怎么突然要卖车啊？还是要冲什么全球限量？那辆布加迪你都舍得卖？

    SS超高评分：最近算创业。

    谢樊：啊？？？

    手机对面的谢樊因为买到了自己眼馋好久的车，高兴的满脸笑容。一看到沈肆发来的消息，立刻变成了懵逼脸。

    沈肆居然要创业？虽然作为朋友他这么似乎不太好，但不过就沈肆那个脑子吧......希望人没事吧。

    SS超高评分：已经差不多了，项目过段时间就面世了。

    谢樊：啊，这样啊。沈少，我能问问，你搞的什么吗？

    谢樊虽然不看好沈肆创业，但当然也没有那么傻会出来。他甚至觉得，如果沈肆搞什么俱乐部或者是极限运动相关的，还真能成功也不一定。

    SS超高评分：直播。

    谢樊楞了一下，直播？

    谢樊：加油沈少。

    作为朋友，他只能这么多了。他就算吹两句马屁，什么一定成功一定赚，都不太好意思。

    算了，反正陆家家大业大的，也不怕他个二世祖，他怎么败家都没事。

    沈少花钱的速度还能有陆老板赚钱的速度快？

    沈肆对这个谢樊倒是有点印象。这个谢樊也是文中一个二世祖，他家眼瞅着就要跌出京城上流圈了，谁知道他那个叔叔一回国，立刻就整顿企业，迎头赶上，又赶超了一大票的公司。

    谢樊家的公司蒸蒸日上，他手头就也宽裕了，他叔叔对他好像极其不错，每个月零花钱都不少。结果这少爷也开始玩儿车了。

    可惜他家在圈子里还站不稳脚跟，谢樊一直被其他富二代排挤，最后倒是跟沈肆交上了朋友。

    不过交情也一般。

    现在看好像只是条普通的线，但在未来，这个谢樊可是进了娱乐圈，成了顶流的人。

    文中叶然被泼脏水的时候，正是这个谢樊力挺叶然，最后才能真相大白。

    虽然在文中只是个没什么戏份的工具人。但是......顶流啊。

    还是要好好交往一下。沈肆这么想。

    他太清楚爱豆在那些追星女孩眼里是什么了。

    ............

    陆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很久，“他去卖车？”

    “是。沈少爷今天在网上挂了一辆限量款奔驰，和一辆定制布加迪。”李浩道。

    自从沈肆被陆昀从陆宅赶走之后，陆昀就已经吩咐过李浩，从此以后他的事情都不需要再关注，更不用再汇报。

    这时彻底放弃那孩儿了的意思。

    但是沈肆之前一直是李浩的特别关注，作为老板的生活助理，有义务关注夫人的每条动态，关注夫人的心情，以及夫人想要的礼物，然后替自家老板办妥。

    陆昀这通知来的突然，他都还没来得及取消特别关注，这才几天，结果又看见沈肆居然在网上挂了卖车。

    谁不知道沈肆是出了名的爱车？他那一车库的豪车就跟他命根子似得，怎么可能卖了？特别是那辆定制版布加迪，他当时为了那辆车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

    这么轻易的卖了，怎么都不过去。

    李浩顿时觉得事关重大，还是要汇报一下。

    果不其然，虽然陆昀定主意不再管他了，听到这消息还是头疼的按了按眉心，道：“你去查一下他最近在干什么。”

    沈肆怎么花钱是沈肆的事情。但是这两辆车大几千万，他突然卖车，肯定是非常急用钱。陆昀觉得还是要关照一下，省的那漂亮蠢货又被人诓了。

    李浩一个Q大高材生，因为要照顾那少爷，现在做这些破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没一会儿就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陆昀汇报了。

    陆昀开邮箱，忍不住挑了挑眉。

    “签约了科技团队？注册公司？买办公楼？”陆昀轻声念出了报告里的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肆是拿着钱去做这些事情的？

    作者有话要：　　呜呜呜，我追的文那个太太已经四天没更新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太惨了太惨了太惨了太惨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一定好好码字呜呜！珍惜这个每天日六的勤奋作者。

    感谢读者29488346丢的雷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