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焱看到消息的时候, 刚刚从实验室出来。

    手机在手里了个旋，差点没掉下去。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目光投向仍在实验室里和博士师兄低头耳语的裴言卿，那边像是有预知般，看过来。

    苏焱连忙移开视线，荒谬地扯了扯唇角，指尖用力, 像是要敲碎屏幕：“苏丫丫, 你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般什么配？哪种般配？叔侄装的般配？”

    那边一片安静，苏焱嗤了声, 他怀疑苏念念是练舞练痴了，竟然敢问他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

    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焱回过头，看见裴言卿脱了白大褂, 像是拍电影似的, 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套上外套。

    苏焱眼皮直跳, 动了动唇，最终眼不见心不烦, 扭过了头。

    他听见裴言卿淡淡问旁边的博士师兄陈景，“苏焱最近怎么样？跟得上吗？”

    “跟得上的。”陈景是个沉迷于学术的老好人, 他不遗余力地着苏焱的好话：“焱弟学东西很快，有了他，是研究的一大助力。”

    “很快？”裴言卿挑了下眉，“现在时间这么紧张, 组里每个人都该不遗余力, 争取充分用尽每分每秒。”

    苏焱：“……”紧张个屁。

    “老板, 我妹让我每周末都回家一趟。”苏焱状似为难，据理力争道：“您知道，她还，特别依赖我，一周一定要见我一面，我不想让她难过。”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苏焱感觉到裴言卿视线自上而下，最后停在他面上，看得他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继续编。”裴言卿扯了下唇。

    苏焱：“……”

    裴言卿向前几步，目光平静，像是在道出什么事实：“你妹也不了。”

    苏焱额角突突跳，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又被强自压下。

    几人走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

    苏焱目光又放在裴言卿的衣服上，“老板，您这衣服哪里买的？”

    裴言卿：“怎么？”

    “挺…好看的。”

    “S市。”

    苏焱摩挲着手指，面色微凝：“真巧，竟然就在我家。”

    “我也想买一件。”他。

    “卖完了。”裴言卿眼皮也未抬。

    苏焱低垂下眼，懒洋洋道：“看来还是爆款啊。”

    陈景见他俩一直在讨论衣服，也瞥了眼这件冲锋衣，评价道：“确实好看，男女皆宜，裴老板穿着真好看。”作为裴言卿资深粉丝，他又添了句：“裴老板穿什么都好看。”

    苏焱：“……”

    呸，穿着和他妹一样，土不拉几的。

    --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温度逐步下降，相应的，起床也越来越艰难。

    集训的时间越来越密集，几乎每天，她和楚宁都要早起训练，反正只要是没课的时间，都要用来训练。

    池尹的时间观念极重，迟到一分钟，加训十分钟，这招对付楚宁极其有用，苏念念跟着楚宁，也没迟过到。

    深秋的早训，似能寒到心里，热身后，才好得多。

    距离比赛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越临近比赛，苏念念心态反而越稳，也渐渐从池尹眼里窥得些许赞赏。

    而舒瑾，最近状态肉眼可见得差，池尹常常摇头，犀利地指出她太过浮躁。

    这天下训，苏念念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套上了外套，看了眼被加训的舒瑾。

    她今早迟到了，再加上这节课低级错误太多，池尹专门留她下来。

    楚宁瞥了眼舒瑾，见她表情难看，低声在苏念念耳畔道：“你最近心点。”

    “舒瑾这个人我知道，从就好胜，攀比心强。”她语气有些担忧，“你处处压她一头，还得罪了阮白，最近她这状态，做出什么偏激的事也未可知。”

    “反正这段时间，你一定心她。”

    苏念念动作顿住，“我知道了。”

    沉吟了会，她道：“以后我每次穿鞋一定看看里面有没有针头。”

    楚宁赞同地点头，“跳舞的时候，再看看地上有没有水啊，油啊什么的。”

    “然后回去再去刷一遍《甄嬛传》。”楚宁握紧了拳头：“我们钮祜禄·念绝不认输。”

    钮祜禄·念：“……”

    这段时间，因为忙于训练，苏念念又冷落了裴言卿两周，而一周一次的“受刑”也是在裴言卿三番两次的催促下，她才会不情不愿地露面。

    回去的路上，楚宁睨了眼苏念念：“你这恋爱怎么谈得一点激情都没有？”

    “每天除了练舞就是练舞，我舅舅都忍得了？”

    苏念念一耸肩，悠悠道：“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该有一个贤惠的男人。”

    “噗。”楚宁笑了，“那他生日，你总要表示点什么吧？”

    “生日？”苏念念愣在原地，“他什么时候生日？”

    “明天。”

    苏念念松口气：“那就还来得及。”

    “我已经开始替我舅舅委屈了。”楚宁问：“你礼物准备了？”

    “他有什么喜欢的吗？”苏念念问。

    “你。”

    苏念念：“我难道还能把我送给他？”

    “也不是不可以。”楚宁若有所思道，“这必定让他永生难忘。”

    苏念念：“你的对。”

    回寝室后，苏念念洗了个澡，随意收拾了下，关上门就要走。

    临行前，她和寝室两人了个招呼，“我晚上不回来了，记得帮我混过查寝。”

    楚宁猛地抬头，“我下午是开玩笑的，你别一时冲动乱来啊。”

    虞娴也嗅出些不寻常，她道：“对啊，念念，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想什么呢？”苏念念横了她们一眼，“放心，要真睡了，也是他吃亏。”

    “……”

    苏念念先回了趟家，家中一片静悄悄的，苏焱并没有回来。

    正好。

    她开手机，给裴言卿发消息。

    SNN：【你在哪呀？】

    【A大。】

    SNN：【晚上我想见你。】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半晌，才回：【原来你还记得我。】

    瞧瞧，这铺天而来的怨气。

    苏念念胡搅蛮缠：【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她又补了一句：【六点在你家门口等你，你看着办吧。】

    下午五点半。

    苏念念躲在礼物盒里，只露出两只黑珍珠似的眼睛，看着外面。

    她翻着手机消息。

    在她的消息后，裴言卿又发：【我去学校接你吧。】

    SNN：【不好，来你家接我。】

    【今天我想带你出去吃饭。】

    SNN：【别废话，回家。】

    五点四十的时候，电梯响起提示音，苏念念屏息凝神，看到电梯大门开，男人颀长身影一步步靠近，她眨了眨眼，开始蓄势待发。

    裴言卿看着面前半人高的礼物盒，黑眸微凝。

    他在礼物盒前站立片刻，似想到什么，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苏念念看着裴言卿淡定地开了门，对面前这么大一个礼物恍若无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她忍不住，正准备自己把自己拆了，下一秒，整个人一轻，随即连人带盒被端回了窝。

    裴言卿半蹲下，看着礼物盒上的大蝴蝶结，“这是送给我的？现在能拆开吗？”

    苏念念故意掐着嗓子，“不行哦。”

    “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裴言卿失笑，无限纵容道：“你问。”

    “我和你一起去吃蛋糕，有水果蛋糕，巧克力蛋糕，香草蛋糕，你考虑先吃哪一个？”

    裴言卿思衬片刻，“水果蛋糕。”

    “错。”

    "嗯？"

    盒子里传来一声得逞的笑，“你不该先考虑我吗？”

    裴言卿足足愣了好几秒，倒吸一口气，目光缓缓下移，对上盒子通风孔里那双染笑的眼眸，气笑了：“苏念念。”

    “来啦！”

    里面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借着大盒子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自内而外开。

    少女笑颜如花，抱着蛋糕立起身。

    裴言卿有片刻失神。

    苏念念身着大红色礼服，露出的肩颈修长，锁骨平直，腰间别了个大蝴蝶结，头上戴着巨大的兔耳朵发箍，手上抱着一盒蛋糕，整个人艳若桃李，明艳不可方物。

    她捧起蛋糕，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在我和蛋糕之间选择了蛋糕，我真是太失望了。”

    裴言卿紧紧盯着她，眸色幽深：“我能重选吗？”

    苏念念跳出盒子，蓬松的裙摆飘动，她嗔他一眼：“想得美。”

    “但作为生日额外附赠，慷慨的未来首席苏念念愿意免费请你跳一支舞。”着，苏念念后退一步，做出一个标准的邀请手势，手上遥控器一放，盒子里藏着的音响开始震动，一首欢快的华尔兹音乐响起。

    裴言卿笑了，从善如流地握住她手：“谢谢慷慨的首席大人。”

    “这首曲子，你会吗？”苏念念低声问。

    裴言卿凝神听了会，眸色微变。

    半晌他轻笑一声：“你这是想和我提前跳了？”

    这首曲子常常作为婚礼的第一支舞出现。

    苏念念倏地瞪他，同时脚上开始踩着节拍，“你想多了。”

    “是不是你还不一定呢。”

    裴言卿笑意收敛，搂住她腰的手收紧，“除了我。”

    他凑近，黑眸深不可测，似能将人吸进去，出的话也失了平常的分寸：“别人想也别想。”

    苏念念被看得发愣，心也突突跳得飞快，脚上动作也开始出错，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笑：“首席，踩我脚了。”

    苏念念恼羞成怒，更有种专业领域被侵犯的羞恼。

    接下来，她卯足了劲跳，发现裴言卿的华尔兹竟然真的不错，半天也不见错。

    “你还不赖。”苏念念难得点评一句。

    “谢谢首席夸奖，时候学过。”

    完裴言卿突然低头，额头与她相抵，苏念念被他眸中的侵略性所摄，仓皇地想别开脸，下一秒被扣住后脑勺，男人另一只手固定住她下巴，一下下轻轻摩挲，

    吻落在唇上。

    随即苏念念便发现，第一次的吻简直可以叫做春风细雨。

    而这一回，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拆吃入腹。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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