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时门外的衙役手上端着两碗看不见米的粥水,?吆喝一声:“开饭了开饭了”随着声音而落,手上端着的碗“咚”一声,直接掉落在地“要怪就怪你们得罪了那不该得罪的人,?在地上抓着吃吧哈哈哈!”,?那衙役笑得一副人嘴脸,转身走了。
林锦夏踹了一下横栏的木门,嘴上毫无形象地大吼出声:“别走,?我是公主,我要见你们县老爷,关了我你们狗头也别想要了!”
却见一只碗“倏”地一声,?带着重力扔过来,?撞在门板中,如果不是门板拦着,?差点砸在林锦夏的脑门了。
林锦夏龇牙咧嘴,从到大刁蛮惯了,?就算是每次偷溜出宫也不见得有这次这样狼狈过,这些人都把她当傻子,?她堂堂晋国公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前面那名衙役摇了摇头,?嘲讽道:“这得了疯癫的人可不得了啊,还公主呢,?你是公主那我就是皇上了哈哈哈”
嘲笑声接二连三地传来,?在空旷的牢房中颇为刺耳。
林锦夏气愤极了,这虎落平阳被犬欺,早知偷溜出来之前就该派宫中侍卫跟在身边,至少没有现在这般落魄!
刘苏自顾自躺在草堆中,他神色镇定,?白皙的面容尽是灰渍,林锦夏见不得他这副镇定的面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听见这肆无忌惮地笑声,林锦夏气不过,她把那名衙役扔在地上的瓷碗重重地扔在衙役的木桌上,木桌上放着的酒和菜顿时被掀翻在地。
“狗东西,快放本公主出去,这是皇上亲自赏赐的令牌,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看!”
林锦夏直接把手中的令牌亮出来,谁知那群衙役却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见了令牌也不当回事,狠狠地冷笑一声,把令牌抢过手,左右端详片刻,才道:
“哟,假货做的还挺像啊,不过这假货终究是假货,还不知道你是从哪偷来的呢”完后面露狰狞“兄弟们给我上,教训教训这虎娘们,一顿这嘴就踏实了,别整日叽叽歪歪的,吵个不停。”
话语未落,这牢房就被开了,令牌被抢,林锦夏本就极为愤怒,谁知这群狗东西居然还想人。
见衙役越来越近的脚步,林锦夏开始害怕起来,早知不该这么冲动,没想到这民间比宫中的妃子们还要恶毒。
本以为这次又要遭受拳脚踢,而痛感却并未落下,林锦夏睁眼一看,却见刘苏挡在自己身上,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容嚷嚷着:“殴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何况是一名疯癫之人,这丹阳城还有没有王法!”
那名衙役狠狠一笑:“大爷我就是这丹阳城的王法,专门整治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穷书生!”
拳头脚踢一声声落在刘苏消瘦的背脊上,他猛吐一口血,血顿时喷得林锦夏满脸,她此时却没有愤怒,那双杏眸复杂至极。
“弟兄们,走,可别把人给死了。”几名身强体壮的衙役呸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走出大门。
刘苏又是咳出一口血水,那双眸子没有一点亮光,此时空洞漆黑。
林锦夏擦了擦脸上满是铜锈味的血腥,轻轻地推了推他:“喂,你没事吧!”
只见他直接倒地不起,重重地闭上了眼,如同一具尸首,她此时的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愧疚和惊慌,虽她在宫中娇蛮霸道,但又有谁会真情实意待她,不过是看她是公主身份才会这般殷勤,也从未有人会不顾利益这么维护与她。
*
夕阳西斜,此时的萧府中热闹非凡,府中家主过上不久就要成婚了,屋檐下尽是喜庆的红色绸缎,而另一边的竹院中却寂静噤若寒蝉,唯有丫鬟在树下扫落叶的刷刷声。
书房里,余夏此时静静地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象,手中拿着一枚玉佩。
这玉佩就是萧难给她的,当时她没有细看,此时细看起来,这枚玉佩虽雕刻着一条盘着身躯的蛇,但光滑透亮,在日头的照射下居然呈现出一种翡翠的青色,刚想开口询问。
却见萧难此时横着一只受伤的手臂在处理事物,他的眉眼中尽是淡漠之色,看也不看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一道糕点,而头顶那道黑色线条一直保持在百分之六十的模样,也不见退化。
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她好不容易亲自下厨跟着府里的厨娘学习了这道杏仁糕,没成想他居然这么冷漠。
他这副淡然模样看得叫人不爽至极,不就是不想实话么,他居然这么摆脸色,直接视她为空气。
余夏气鼓鼓一张脸,手中篡着那枚玉佩,起身走了过去,直接了当:“你这副模样要到什么时候?”
只见他垂着眼眸,翻看着萧富平拿来的公务,看也不看她一眼,嗓音冷淡:“你算实话后。”
余夏硬气得很,望着他道“我要是不呢?”
萧难写着字的手顿了顿,垂着眸:“不那就罢了。”
这样的事情叫她如何得出口,难道要为了你和白月光一见钟情,这才假扮成舞女助攻么,这完全是不出口的,也只能憋在心中。
余夏冷哼一声,抬起下巴,冷冷:“那就罢了....那还不如这婚事也别成了吧,你也别对我付出真心,反正我是一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他面色阴沉的抬眸看她一眼,握在手中的毛笔被他篡得紧紧地,指尖都发白了。
“你在威胁我?”
余夏淡淡地摇头,眼底异常平静:“我是真的,没有威胁你,你完全可以找个喜爱你的女子....”
“你想都别想!”
他声音低沉冷漠,撑着她的头颅,狠狠地吻了下去,清冽的气息充斥到鼻尖,唇上啃咬,余夏疼急了,唇上辗转着,疼痛不已,也跟着咬了一口,谁知他吻得越来越猛,根本不算放过她。
唇上铜锈味越来越重,喘气声也愈来愈沉,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你...你放开我!”狠狠地推开他,余夏喘着气,顺道瞪了他一眼,两人的唇上一片殷红。
他那双狭眸冰冷至极,衬着那副殷红的薄唇,如同妖孽。
却见萧富平从大门走了进来,刀疤脸上均是焦灼之色,见两人红彤彤的唇瓣,再看了眼僵持的局面,也不管这么多了,还是正事要紧,在自家爷阴沉的目光下,萧富平俯身上前,在萧难的耳旁嘀嘀咕咕了两句。
萧难淡淡地扫了一眼余夏,拍拍褶皱的衣摆,起身走了出去。
余夏只望见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子越走越远,心里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萧富平这么焦灼。
而凝琴此时也从院子里走了过来,余夏对她有些警惕,特别是知晓她那日拿着那碗放毒的长寿面后,这个萧家完全不似表面这么风平浪静,这里头简直是波涛汹涌。
凝琴一副笑容得当的模样,声音清脆,带着几分落落大方,她看了眼余夏殷红破皮的唇瓣,愣了愣,这一看就知晓发生了何事。
“余姑娘,我们夫人有请你过去一趟,谈谈这成亲的事宜,你也知晓,再过不久就是成亲的日子了,而余姑娘完全对成亲之事不理不顾.....”
余夏深吸一口气,遇上萧难这恶毒母亲也是没辙了,这院中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他母亲会迫害她,唯有跟了上去。
此时树上跃下一人,面色凝重,跟上了余夏的脚步。
寂静的院中传来阵阵香火气息,院中里头的树枝和草木在风中晃动着,这处的院落倒是偏僻,这萧府家大业大,却没成想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凝琴上前,轻声唤了声:“夫人,余姑娘来了。”
扮朴素的夫人这才睁开眸子,这间屋子里摆放着许多佛像,还有观音像,就如同寺庙。
“你就是余夏?”她静静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那张姣好的容颜尽是冷漠,跟萧难的面容极为相识,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一个美人。
“是,不知夫人唤我来是有何事?”
萧难母亲站起身,从一旁的木桌上拿起几根香点燃,气息顿时弥漫整个室内。
她面容是极为淡然的,就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目光直视佛像,也没有转头看余夏一眼,幽幽开口:“放心,我不会迫害与你,不用这幅戒备面孔。”
余夏这才悠悠地吐出口气,只听她:“想与他成婚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余夏没有开口问是什么条件,她面容冰冷,吐出的话也冷淡:“萧难是萧家的独苗,而萧家子嗣不旺,这成亲之前会安排了一名侧室与你一同进门,你可有意见?”
余夏篡紧拳头,没有话,往萧难身边放女人不是她最为擅长的一件事么,怎么此时听到了却心里头不大爽。
她耸耸肩反问:“我倒无所谓,不过你好歹要问问你儿子吧?”
腰间挂着的玉佩也随之暴露了出来,却见萧难的母亲改变之前的淡然,此时眸子尽是疯狂之色。
“他连这个都给你?”
余夏直接懵了,这不就是一枚普通玉佩么,只是被雕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罢了。
只见前面的女人就跟疯了似的:“这可是罪孽之源,他把这给你不是害了你么,哈哈哈看来你对他也不重要啊哈哈。”
余夏拿起玉佩瞧了两眼,质疑地看着萧难的母亲,她莫不是精神有问题,这幅疯癫面孔实在是不多见。
萧难母亲摇摇头,笑了两声接着道:“你是不是早已知晓他生辰那日我命人送了一碗长寿面过去”
余夏抿着唇没话,那张秀气的面容均是莫名奇妙,她倒要看看这老女人是什么个法。
只见这老女人一脸的狰狞面孔:“他就是畜生,生来就满身煞气,唯有他死了佛祖才能赦免他,他就是罪恶的源泉哈哈哈死了吧,都死了吧!”
余夏猛地退后两步,满是惊恐之色,这女人不仅恶毒,还是个疯子。
这时凝琴从门外急忙进来,那张肤如凝脂的面容带着几分焦灼,连忙从柜子上方拿出一粒药丸喂她服下,老女人喘着气,这才慢慢平复下来,眸子变回了之前的淡然模样,就跟不问世事的高人似的。
凝琴一边轻轻拍着萧难母亲的背,一边对余夏道:“余姑娘还是先回去吧。”
余夏拍拍胸口,急忙往外头走去,这女人有病,还是赶紧走吧....
在屋檐上的人这才踮起脚尖,跃下房檐,慢慢隐去。
彼时的牢房中,萧难一身寒气站在外边,里头关押着的两人坐在草堆里已沉睡过去。
县太爷是一名四十好几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殷勤的看着萧难,苦着脸道:“萧公子,下官真的不知晓这就是晋朝的公主啊,要是知晓了的还会把她关在这,早已是好喝好住的相待啊,还望萧公子不要告诉皇殿下,不然下官的命可就不保了啊....”
萧难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冷着声,面色淡淡:“就算我不,你以为这公主就会放过你?”
县老爷一脸狼狈,方正的面容均是绝望:“下官不要这位置也罢,还请萧公子能够保住下官一命。”
萧难摇摇头:“这可不是我了算,还得看公主如何想了。”
这时,稻草堆里的人这才醒了过来,见来人在外头,也是面容及其平淡。
萧难声音喑哑,沉着声道:“公主,请出来吧,草民是奉皇殿下之命前来找寻公主的。”
林锦夏一听见这话“倏”地一声,直起身,走到围栏处,杏眸透亮,看着萧难俊俏的面容:“果真如你所?”
这民间的人她真是烂透了,她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救她,没成想还真的有!
萧难微微颔首,看了眼和余夏相识的面孔,眸子淡然的没有一点波澜,连声音都是平静的。
“正是,公主还是出来吧,草民已派人通知皇殿下。”
林锦夏倒是相信了萧难的话,睨了眼一旁的县太爷,顿时趾高气昂起来:“狗东西!还不把本公主放出去!”
县太爷踹了一脚那脸色青灰的衙役,赶紧附和道:“狗东西,快去给公主开门!”
几名教训过林锦夏的衙役们均是惨着一张脸,脸色发白,哆嗦着手摇摇晃晃地开了牢门,他们的心中此时恐惧极了,本以为是个疯癫之人,没想到还真是公主....
只见林锦夏抬起下巴,指着地上的刘苏道:“把这人一并放出去,快点!”
衙役点头哈腰,连眼神不敢看一眼林锦夏,急忙把昏迷不醒的刘苏扶了起来。
林锦夏脸上尽是污渍,而那双眸子和眉眼却跟余夏一模一样,她问萧难,“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萧难望着她那张脸,垂下眸子道:“这的衙役把令牌典当到草民名下铺子中,这才有了找寻公主一事。”
林锦夏拍了拍萧难的肩,哈哈笑道:“你救了本公主重重有赏!”
萧难轻轻地瞥了一眼肩上的那双手,眸子闪过一丝阴鸷。
“不敢,这是草民分内之事。”
“好了,赶紧走吧。”话语刚落,又狠狠地瞪了眼那几名衙役,指着道:“这几人都拖下去砍了!”
衙役们统统跪在地上,嘴上求饶:“公主啊,饶了的吧,的也是迫不得已啊,这上有老下有的,的给您回去吧,的该死该死...”
手上毫不留情,狠狠地扇着自己,力道非常重,重到嘴角通红,留着鲜血。
林锦夏冷笑一声,眸子冰冷一片,狠狠道:“砍了!”接着转身出了门外。
有一些衙役吓得早已昏死过去,有些身下甚至留着黄色液体,染湿了稻草。
林锦夏见这位救命恩人异常的顺眼,面容带笑问道:“你叫什么名,本公主叫父皇赏你东西,再升官!”
萧难垂眸摇头:“不必了公主。”
这时,马车早已到萧府大门,几人这才慢悠悠地往大门走去,刘苏被人抬着往里走。
看门的厮疑惑不解,这昨夜被爷关进衙门的人,今日居然还能进入府中?
待把林锦夏带入院子里,萧难没再逗留,直接出去了。
林锦夏看着这处奢华的景象,心底疑惑不已,这萧难到底是做什么的,家中居然这么大,还这么豪华,简直跟皇宫有得一拼。
“来人,给本公主备水!”
余夏听丫鬟们起萧难带着两名污头垢面的人进入府中,连忙前去查探,一看不要紧,看了吓一跳,这女子居然跟她长得这么像。
而林锦夏也是吃惊的,指着余夏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
倒是余夏先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这么像?”
林锦夏也是冷哼一声:“本公主还没问你呢,胆大包天的玩意,居然敢这么直视本公主!”
余夏嘴角抽了抽,这人性子就跟孩性子似的,那副倔强嘴脸,不过她居然自称公主.....
“你...你是公主!”
这下轮到余夏结巴了。
林锦夏抬起下巴,高傲道:“对,就你这平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公主吧,今日倒是修来的福气!”
余夏头疼不已,这傻逼居然是公主,她确定没看错么,怎么和自己想的差距这么大....
林锦夏瞪直了眼,那刚洗了澡的头上此时还挂着水滴:“你这是什么眼神,心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余夏怂拉着眼皮,淡淡道:“哦”
林锦夏气炸了,指着余夏道:“区区平民,不以尊称就罢了,居然这般无视本公主,本公主要你好看!”
余夏摇了摇头,往门外走去,这么肆无忌惮的模样,真是被宠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