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不用不用!”郁母大概也感受到了什么,条件反射地大声拒绝,“瑶瑶在沈家我放心,挺好的!你记得告诉她有时间来看我就成!你是姐姐,记得照顾好她,就像以前一样,别忘了!”
沈严看向苏妙妙,只见她缓缓点头,声音里不辨喜怒:“那是自然,我一向都是让着她的,您忘了吗?”
郁母不知怎么,心里一哆嗦,她勉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努力凹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嗯,我们酥酥一直都懂得照顾人,最听话了。”
苏妙妙告别了郁母,转身正要出门的时候,出去遛弯的郁父正好回来,他看到苏妙妙站在门口,下意识地问道:“酥酥,出门吗?”
苏妙妙点了点头,随意地道:“嗯,去沈家认个亲。”
郁父下意识跟着点头,然后猛然停住,他的嘴张了又合,好像要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出来。
苏妙妙心下了然:果然郁父也早就知道郁酉禾不是他亲生的了。
沈家的车就停在门口,大概是苏妙妙的态度有些出乎他意料,沈管家对她也上了几分心思,不但十分周到地为苏妙妙打开车门,还在路上认真给她科普了一番沈家的人员构成。
比如苏妙妙的母亲是沈得亨的第二个妻子,为他生了一儿一女。
比如苏妙妙排行第四,上面一共有三个哥哥,一个是她亲妈二太太生的,另外两个是大太太生的。
比如沈家除了这几个人,还有一个人不能绕过,就是沈老太爷。他是沈得亨的父亲,也是沈家真正的掌权人,沈管家就是他派来的。
苏妙妙坐在车里默默听着,了解了不少故事线里不会提到的信息。
上一世她出狱以后就成了沈家的耻辱,留她在沈家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包容,更别介绍人际关系了。作为一个所有人都想无视的存在,她对于沈家众人始终没什么概念。
这次听了沈管家的介绍,她比较清晰的得出了几个结论——
沈家孩子报错已经传开了,为了舆论好看,沈家顺把她接了回去,但她的父母大概率不想认她;沈瑶瑶地位稳固,沈家的人不会让她有任何行为影响到沈瑶瑶,沈瑶瑶比她更重要。
终于要正式面对沈瑶瑶这个终极玛丽苏了。苏妙妙打开车窗,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表情恬淡地想。
汽车开的很快很稳,不一会儿就到了沈家。苏妙妙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不得不感慨,怪不得郁家在他们眼里是门户,这沈家的确实土豪啊。
不过苏妙妙连皇宫都见过,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这种土豪气派前倒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她一路浅笑地跟在沈管家身后,嘴角的微笑仿佛3d打印一般牢固而。
穿过花园,沈管家推开大门,回身邀请道:“姐,请。”
苏妙妙点头,然后沉稳地走了进去。
进门前她其实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是进门以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没准备好,靠,闪瞎了。
苏妙妙心想,我虽然知道沈家土豪,但我没想到真是土和豪各占半壁江山啊。
一进门,门口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水晶吊灯就让她有一瞬间失明,再一抬头,满眼金色的装饰带和深红色的家具,各种令人目眩的花纹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还仿佛自带音效般地叫嚣着我们很贵。
苏妙妙眯着眼睛看向房屋正中,目光落在了坐在客厅里的人身上。这些人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大多目光不善,苏妙妙试图打量回去,奈何眼睛实在难受。
这真是她难以预料的滑铁卢。
座位上的每个人都穿得五光十色,富贵逼人。颜色丰富不,料子怎么晃人怎么来。每个人的衣服上还都有金色丝线织成的复杂图样,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大家都糊成一片,仿佛马赛克的海洋。
苏妙妙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但是真的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我有钱我很土”这六个字展现这么淋漓尽致的家族,的确有才。
她眼睛闭了又睁,适应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视觉,把视线又投向中间,一个面目模糊的老头穿着红色金丝长袍,正颇为严肃地盯着她。
两个人目光接触,老头轻轻挪动了一下里的拐杖,看上去颇为满意:“果然是我们沈家的丫头,长得不错。”眼神让苏妙妙十分不喜,仿佛在打量她能卖个什么价钱。
苏妙妙也暗自点头,不愧是沈家人,恶臭腐败得十分统一。
“丫头,情况沈严应该都跟你了,沈家的骨肉不流落在外!”老头重重的敲了了一下拐杖,声音浑厚,“但是,沈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留下的!我对你要求不多,只有一条,听话!你能做到吗?”
苏妙妙的视线滑过老头,又滑过他旁边的一男两女,很显然,她的父母也在里面,但是苏妙妙看着三个人如出一辙的冷漠表情,只能知道男的是她爸,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她妈。
顺着这个方向往后看,再旁边是郁酉禾的好朋友,沈瑶瑶。此时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丝毫没有任何互换身份的尴尬,算是在场唯一一个表现力满分的选。
苏妙妙把几个人辨认完毕,这才收回视线,正视老头的问题,她痛快地摇头:“不能。”
原本就安静空旷的大厅似乎更加安静了,一股名为窒息的氛围开始在客厅里扩散。
系统在苏妙妙脑海里啧啧有声:“完了,姐,你把天聊死了。”
苏妙妙欣赏了一番这些人的表情,这才大喘气似的开口:“我不用沈家认我,我就是想看看我的亲人长什么样。如果我回到沈家,那瑶瑶的处境岂不是太尴尬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给她带来困扰。”
系统听完她这番话立刻改口称赞:“果然圣母就是最叼的,姐牛批!”
苏妙妙的这番神转折的确让客厅里的人有些震动。沈家虽然现在不太景气,但也算是个大富之家,成了沈家的女儿,指缝里漏出来的钱就够她富足一生了。
知道苏妙妙坐拥金山银山的系统:“呵,我姐自己就是豪门!”
苏妙妙完这些,对面一男二女的表情都很惊讶,沈瑶瑶作为被推到风口的角色,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她先隐晦地看一眼坐在中间的老头,然后才看向苏妙妙,十分敬业地流露出糅杂着受宠若惊、欲言又止、感动万分的表情:“酥酥!你”
老头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低头沉思片刻,这自信地抬头肯定道:“不错,你倒是看的明白,没错,瑶瑶的确比你重要!你能这么快想通,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我很满意。”
他的确很满意苏妙妙的识趣:“很好,既然我们达成一致,你就不用担心沈家亏待了你!作为补偿,沈家给你和瑶瑶同等的待遇,而且关于你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沈家也会给你抹平。”他豪气放言,仿佛苏妙妙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苏妙妙对他这番当面拉踩的言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继续着自己真善美三位一体路线:“谢谢您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不希望我的存在给别人带来任何负担,左右也并没有太多人议论,这些人的话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也不需要沈家的资助。”
苏妙妙这话虽然是在艹人设,但也得真心实意。沈家对她来就是别人,,舆论暂且不,以她的身价,还真用不着沈家这扣扣搜搜的示好。
当然,她的这些话在沈家人看来,就是苏妙妙逆来顺受,圣母得无可救药,最是好拿捏。
老头自然也十分满意苏妙妙“谦卑”的态度,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斜眼看向苏妙妙:“丫头,我可没有询问你的意思。郁家门户,你在郁家坐井观天,自然不知道什么叫上流社会!瑶瑶的零花钱一个月有十块大洋,你都想不到吧?还有,舆论对于沈家来更是轻而易举!我让你的绯闻抹平,那所有的报纸就都会给我噤声!在沪市,就没有我沈家做不到的事!”
老头得慷慨激昂,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吹,“你这次睁开眼好好看着,以后就乖乖听话,安安分分地做好沈家的二姐,沈家自然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完也没再看苏妙妙,直接点了管家的名字,“好了,沈严,扶我回房。得亨,跟我来书房。”
苏妙妙看着沈老太爷的一番表演,表情诡异。不是,真搁这儿糊弄傻子呢,沈家不是日薄西山苟延残喘千疮百孔马上要完蛋了吗?上一世要不是沈瑶瑶拿着金山银山往里填,早就能顺应历史作古了,吹啥呢?
苏妙妙沉思了半晌,忍不住问自家系统:“崽,你这是不是就是传中的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她撸了撸袖子,开始有些期待,“坐井观天?我倒要看看,这消息他沈家压不压得住。”
沈老太爷和沈得亨起身离开,意味着这场见面会到此结束。
老头走了以后,一个满脸冷漠的高个女人双挽在胸前,最先出声嘲讽:“果然是你季微的种,一样的会装无害,一样的会装大度,我就瑶瑶这么好一姑娘,怎么会从你肚子生出来呢。”
她旁边比她略矮一头的女人捏了捏帕子,也不甘示弱:“那又怎么样!瑶瑶也是我养大的!她也得叫我母亲!也比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扶不上墙强!”
“哼!”之前话的女人丝毫不受打击,冷笑更甚,“你儿子扶得上墙吗?他连墙都够不着吧!你指望你的好女儿都不是你亲生的,呵,自己的孩子都搞不清楚,一辈子就是个笑话!瑶瑶,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的好!”完头发一甩,施施然走了。
“你!!!”剩下的女人咬了咬嘴唇,满肚子的话憋在嘴里,表情逐渐委屈。
一直站在一旁的沈瑶瑶立刻一步跨到她面前,扶着她的双臂安抚道:“母亲,大太太向来嘴巴厉害,您就别跟她计较了,到最后气坏的还是您自己。谁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您永远是我妈妈,这不是我们的共识吗?”
完她冲着季微撒娇道:“您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嘛!”
季微一听,立刻满脸感动:“瑶瑶,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没白疼你!你放心,无论谁来了,你都是妈妈心中独一无二的宝贝!”
“妈妈!”沈瑶瑶听她完,眼中已然蓄上了眼泪,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股温情,在默默涌动着。
苏妙妙站在一旁,开始还算是耐心等待。但是等了半天,两个人咏叹调似的互诉爱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旁若无人,完全没有结束的架势。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思索片刻还是走上前,礼貌打断这段感天动地母女情:“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问,我的房间在哪儿?”
季微和沈瑶瑶对视一眼,忽然握紧了彼此交叠的。
苏妙妙无语:仿佛有大病。
她只好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刚才大家走得太快,现在大厅里一下子就没人了,我想问问我房间在哪儿。”
季微听完,脸上显露出几分怀疑的神色。她以己度人,姑娘乍一转变身份,飞上枝头,怎么可能不对她亲生母亲流露出孺慕之情?看着她跟瑶瑶母女情深,又怎么可能不羡慕嫉妒?
脑子里划过无数念头,最终她无比自信地确定:苏妙妙这么就是故意想博得她的注意,才刻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想到这儿,她对这个注定的弃子又多了几分不喜。
苏妙妙自然不知道季微已经为她脑补了这么多起承转合,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自己住哪儿,所以她期待地看向沈瑶瑶,指望她能点什么有用的话。
沈瑶瑶果然开口了,只是的东西却跟苏妙妙想听的南辕北辙:“啊,酥酥!抱歉!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这是你的亲生母亲”完她顿了半晌,语调有些微哽咽,“对不起,但是我太爱她了,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把她让给你”
她本来假装积极的声音里逐渐落寞,表情也蒙上一层涩意。
季微眼神复杂的地瞪了苏妙妙一眼,然后立刻心疼地看向沈瑶瑶。虽然苏妙妙是她亲生的孩子,但是给她带来的都是无奈和地位的动摇;而瑶瑶,虽然不是亲身骨肉,带给她的却是荣耀和骄傲。两厢对比,她实在没法公正地看待这个突然插队的女儿。
季微冷了心肠,敷衍地对苏妙妙道:“酥酥是吧,我之前总听瑶瑶提过你。你虽然是我女儿,但是你记住,你现在是在沈家,而这里,瑶瑶永远都是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姐!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呆在沈家就好,千万不要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苏妙妙沉默地听着,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这俩人是听不懂人话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