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圣旨到
苏知玺的凉薄自私,刻在了骨子里。
他本以为他自始至终都会如此伶仃,可谁曾想出现了一个傅九襄,这个杀伐决断的少年将军,捧着一颗心来到了苏知玺面前。
当初摘星阁上匆匆一瞥,谁又能知道他们之间就此埋下了斩不断、剪不开的纠葛。
这世间的缘分早在冥冥之中就早已注定好了。
方才一番折腾,苏知玺又睡了过去,眼尾还沾着没干的泪,姿态可怜,傅九襄伸抹去了,报复似的掐了一把他的脸。
“主子?”外头青山听见屋内没动静了,这才敢敲门。
傅九襄看了青山一眼,“外面人都料理干净了?”
青山声道:“这些人有些功夫,不像是寻常的宫中侍卫。”
傅九襄冷笑,能被苏郎仪派来守护傅乾辉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再加上还要控制着苏知玺,苏郎仪怕是废了些功夫。
“寺院中的其他人都死了?”
青山点头,“谢清运调了细柳营的人来,寺院中的僧人都死了。”
“外面那些人,”傅九襄到了一半,伸敲了敲窗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弄些动静,让细柳营的人来处理他们,雀奴绕了这么大一圈,排了这一出戏,咱们可不能让雀奴的心思白费了啊。”
听到这话,青山有些犹豫,他想了好一会,开口道:“主子,大公子这究竟想做什么呢?”
“做什么?”傅九襄挑眉,“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后头有我。”
青山听明白了,自家主子这是打算替大公子撑腰了。
他得了吩咐,“主子,那的出去了?”
傅九襄点了点头,“动作快些,解决好了咱们下山。”
屋外没一会就传来了短兵交接的利刃声,在冷冽的寒风下,兵器仿佛都有了生命,所到之处尽是呼啸。
青山一人抵挡数十位侍卫,他边打边往竹林外闪躲,果然,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谢清运的注意。
他原本解决完了千佛寺中的僧人,正准备带着柳依依下山,山脚下的人早已候着了,只需他下山,放一把火,千佛山中的所有鲜血与意外都会湮灭在这场风雪中。
细柳营的士兵同苏郎仪派来千佛寺中的侍卫撞到了一起,两拨人马僵持在了原地,青山见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林。
“主子,走。”青山叩了叩门。
傅九襄起身,喊了两声‘雀奴’,但苏知玺睡得沉,根本没有转醒的意思。
这人可真轻啊,傅九襄抱着苏知玺从另一边离开了,一行人步履不停地下了山。
山脚下韦蒙带着细柳营的人将山路围的密不透风,傅九襄皱眉,“谢清运到底想做什么?”
“谢家怎么生出来这样一个蠢货?”
韦蒙见到傅九襄,心中咯噔一下,这位祖宗怎么在千佛寺!
谢公子方才派人找他时没定北王也在山上啊!
“韦蒙?”傅九襄看清了为首的人后,喊住了韦蒙。
“定北王安好!”韦蒙自知傅九襄身份贵重,不是他这种卒惹得起的,着急忙慌地上前行礼。
韦蒙的目光落在了傅九襄怀中的苏知玺身上,但因着傅九襄将苏知玺裹得严实,连男女都分不清,韦蒙直愣愣看了许久也没瞧出来这定北王抱着的究竟是何人。
“回王爷话的的在这边办差事呢。”
“哦?”傅九襄打量了韦蒙一眼,“你领的是何人的差事啊?来这边又是办什么差事?本王瞧你这底下的身披软甲,不像是办差事,倒像是来杀人放火的!”
“王爷!此话慎言!”韦蒙惊骇地变了脸色。
“闪开,本王没工夫搭理你。”傅九襄将韦蒙踹远了,他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韦蒙,只了一句:“韦大人,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不像烛都那些世家子弟,靠着祖上的荫蔽就算犯了弥天大错也能相安无事。韦大人,您和那些人可不一样啊!”
韦蒙被傅九襄的这番话讽的面色发白。
他本就是个没骨气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连谢清运都能吩咐他办事。
傅九襄这番话的一针见血,他在心中笃定地想到,定北王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与他这些话的。
韦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寂静的千佛山,心中一沉。
他上了马,喊道:“兄弟们,咱们回细柳营!”
谢清运下山后,就发现山脚空荡荡一片,他朝着跟在身边的一位官兵吼道:“韦蒙呢!”
“韦大人韦大人方才上山时韦大人还在山脚呢!”
谢清运一脸愤怒,韦蒙这个狗东西,竟然敢先走了?
看他日后不狠狠作弄他!谢清运看着身边瑟瑟发抖的柳依依,没人落泪,竟也是格外有韵味,他将柳依依强行拉到了怀中,“回了宫,你就遇上了盗匪,跟出宫的宫女侍卫都摔下悬崖,死了,知道么?”
谢清运笑的放肆,似乎拿准了柳依依不敢宣扬此事。
千佛寺中的人都死绝了,谁又能作证他糟蹋了柳依依?
“宫里头的荣华富贵你要是还想要呢,就给我把这件事给藏好了,要是日后有半点风声传出来,你就完了。”
柳依依低着头,敲不出悲喜。
今日这一遭,她都没想到能够活着回来,四殿下派人给她传话时,只了一句,“生死有命。”
后面还有半句话,四殿下藏着没。
虽生死有命,但她弟弟的命,却是端看她如何做。
为了弟弟,柳依依还能怎么做?
“谢公子的是。”柳依依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怯懦地回道。
“你们几个,给我放火,把这片山都给本公子烧干净了。”谢清运吩咐着细柳营的其余人,然后上了一批黑马,自顾自离了山。
就在同一时刻,谢家——
谢琨听到底下的回话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拍着桌子怒吼道:“那个逆子人呢!”
“大人,公子他昨儿就出了府,至今未归。”
谢琨抄起边的茶盏,就往门边扔去。
砰的一声!吓到了听到动静赶来前厅的大夫人王燕,她哎呦了一声,“我的老爷啊,您这是怎么了呀!”
谢琨气得双唇颤抖,他指着正门,颤颤巍巍地道:“都是你教的好儿子,你可知道这个逆子昨夜里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咱们家迟早要败在这个逆子身上!”
王燕自从生了谢清运之后便伤了身子,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平日里自然是宠的不像话,她一听谢琨这样,便猜着许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外头沾花惹草又传到了谢琨耳中,世家子弟,不都是风流成性,这有什么要紧的?
王燕上前拍了拍谢琨的背,“老爷,消消气,停柳年纪,爱玩闹,您不必为了他气坏身子,等一会回来了,老爷您再好好同他,停柳听老爷的话,会记在心上的。”
“听话?那个孽障!”谢琨一把将王燕推开了,他大声骂道:“你就护着他吧!再护着,逆子都敢上天了!”
王燕的出生武将世家,脾性刚烈,平日里在家中多半是谢琨让着他,今日谢琨指着王燕的鼻子大骂,实属罕见。
“谢琨,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燕属实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双叉腰,站在正厅前,放声大骂道:“我就停柳这一个儿子,我不护着他,护着谁?你们谢家已经出了一个废物了,只怕没有我儿子,你们谢家也败的差不多了!”
当初王家愿意和谢家接亲,看中的就是当今谢家家主谢谢韩任职于九卿之首奉常,谢家风光无限。
可谁曾想,当今陛下登基不久,谢韩就一身白衣出了金銮殿,再不插仕途。
“谢琨,你软弱怕事,我们凉州王家可不怕!驻守凉州的十万将士,那可都是我儿的后盾,谁敢欺我儿!”王燕最看不上的就是谢琨即想成大事,却又唯唯诺诺毫无魄力。
王燕这话的霸道,可在谢琨耳中听来,却是无比刺耳。
他狠狠拍了一掌木桌,骂道:“无知妇孺!无知妇孺!”
“你可知道那个逆子都做了些什么?”谢琨双掩面,“他在千佛寺玷污了陛下的柳娘子啊!还找了韦蒙将千佛寺中的僧人全都杀了,如今那千佛寺都成了一座破庙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如今韦蒙怕担事,人都到了高堂镜了,只怕再过一会,陛下就该派人来捉拿那个逆子了!”
“你什么?”王燕大惊,她宛若晴天霹雳,耳边谢琨的话都成了阵阵闷雷。
“来人!来人!”王燕赶忙冲出了正厅,她着急忙慌地找来了管家,吩咐道:“快,快,快,快派人去将公子找到!让他先别回府了。”
“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谢琨听到王燕的吩咐,神情大变。
王燕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陛下不会轻易放过停柳的,侮辱宫妃、残害无辜僧人,哪一桩压下来停柳都活不了,谢琨,我就这样一个儿子,你要是敢把他交出去,我就吊死在你们谢家大门口!让你们谢家先祖在地底下都不得安生!”
“疯了你们都疯了啊!”谢琨不可置信地望着王燕,仿佛这几十年来,他都没认清过这位大夫人。
就在这时,谢家大门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喊声。
“圣旨到!监察院右都御史接旨——”